第42章 飞跃奖
    林济先把臧书柯那边的问题解决。
    在《百归记》原作中, 邱承颐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角色，他因为上一辈的恩怨发誓要对百家复仇，但他对百玫并非全无爱意。
    人心并非石头, 个人的情感也并非人力全盘操控。
    只是在他的人生地图中, 百玫并非最重要的那一部分。
    林济没有参与对臧书柯的试镜, 但从胡伟一拿回来的录像看, 对方在表演上还是有些灵性的, 但不知为什么，他对这场戏的理解就是不够透彻。
    或者说, 他的表演要么太放要么太收, 不懂得取中间值。
    不过林济倒是有足够的耐心, 胡伟一去管隔壁场地了，林济就拉着陈橙和臧书柯两人慢慢讲这场戏——对手戏演员是能够彼此带动彼此感染的，他们各自的进步本质上都有益于对方。
    这一场戏磨了接近两天，陈橙和臧书柯终于找到感觉了，从林济的角度看, 两人也不是完全不开窍, 只是刚好卡在一个不明不白的点，卡住之后就不知该怎么前进了。
    臧书柯思路顺了, 演绎邱承颐这个角色的状态对了，他和百玫之间的对戏就更显出那股爱恨交织的宿命感。
    至少在林济看来, 两人把角色理解透彻后, 每一场戏都能飙得火花四溅。
    林济算是见证了陈橙作为演员的成长，说实话,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 他几乎不敢相信参演《代号11》前的陈橙和扮演百玫的是同一个人。
    她不仅能把握好演绎百玫的尺度，甚至对角色细微的情感波动、以及角色不同时期想法的变化都能理解透彻。
    虽然林济并非导演, 但他心中居然产生了让陈橙出去吓一吓人的想法。
    他和胡伟一两人在剧组经常凑一块，一边研究拍摄进度一边讨论演员的发挥，两人讨论着讨论着，会忽然间乐起来。
    虽然《百归记》还没拍完，距离播出还有很长时间，林济和胡伟一清楚观众的反馈会如何，但两人这边可谓十分满意。
    ……
    《百归记》拍到6月份时，正赶上飞跃奖颁奖典礼，林济飞了一趟外地。
    《代号11》可谓是去年一整年最受关注剧集之一，在去年的经典大赏上，《代号11》几乎拿下了被提名的所有奖项——唯独最佳编剧没拿。
    虽然主办方声称，这是因为林济没有出席颁奖典礼。
    当时林济确实在写《百归记》的剧本，但业内公认的事实是——没有林济创作的剧本，就不会有《代号11》的成功。
    但经典大赏的几位评委，众所周知，是典型的古墓派，他们一向不喜欢林济这种锋芒毕露的编剧，若非《代号11》自身的优秀不可忽视，在这次大赏上，《代号11》恐怕都要损失好几个奖项。
    制片人和导演私底下对林济表达了歉意。
    《代号11》毕竟是旭日卫视播出的剧集，两人受雇于旭日卫视，不可能任性地把奖杯丢到一边。
    林济并没有埋怨制片人导演的意思，却阴阳怪气了大赏主办方一番。
    【我懂，没剧拍的人只能当专家了。】
    他不客气地把所谓专家们的简历挂了出来，只见这些专家虽然个个头衔吓人，“学会会长”、“国影教授”、“研究院院长”……可上一部被他们大肆夸赞的作品，在电视剧论坛上的评分只有3.4分。
    这些专家终极一生都没有拍过一部好剧。
    他们不是导演，不是编剧，不是一线的文艺工作者，却能高高在上地点评某一部作品。
    “小林有理！”
    “这也是我一直想说的话，凭什么不给《代号11》最佳编剧啊，虽然小林不在乎，可我在乎啊！”
    “不过想想，如果是这群人亲自给出的奖项，小林很可能不会要。”
    “+1。”
    经典大赏林济缺席了，飞跃奖他倒是愿意给点面子，不过林济并没有走红毯，直接去的典礼现场。
    《百归记》正在拍摄中，林济出席飞跃奖，自然引发了一番对《百归记》的讨论。
    “《百归记》这个项目我还是不太看好，许编，您觉得呢？”
    飞跃奖嘉宾席上，座位在第三排的秦翼看向在第二排落座的《代号11》剧组，眼神不禁有些晦暗。
    尤其在程渊的身影出现后，他眼中的不满之色愈发深重了。
    娱乐圈实在是一个势利到极点的地方，《代号11》以前，程渊只是一个捡他不要角色的龙套，有一回秦翼看八卦新闻，才知道程渊居然在他的剧组跑过龙套。
    以前他一只脚就能踩死的小角色，现在咖位居然隐隐在他之上了。
    《代号鹰隼》不仅收视率低，更让秦翼失去了自己积累许久的口碑，幸亏他是国影科班出身，和一位收视率斐然的编剧师兄搭上了线，才慢慢有缓过气来的感觉。
    但即便如此，秦翼依然觉得形势严峻。
    《代号11》给林济带来了太多红利，秦翼现在只庆幸林济脑子一抽去拍《百归记》了，如果林济再出一部类似《代号11》的好剧，对方绝对能成为圈里最具影响力的编剧之一。
    至于《百归记》，在秦翼看来，这将是埋葬名编剧林济的坟墓之一。
    听说林济接了《百归记》后，秦翼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
    他身边的许晋微微一笑，嘴角流露出一丝不屑：“林济还是太年轻了，有些事非要撞到头破血流才懂。”
    被划分到“年轻编剧”之列的编剧里，大概没有谁会真正喜欢林济。
    林济光芒太耀眼了，写什么红什么，以至于其他人的光芒完全被遮盖住了。
    林济胆大到接下《百归记》，这固然引发了同行们的嘲讽，但嘲讽中难免有止不住的酸——《百归记》这样的剧本，他们这辈子都不敢接。
    就算林济太膨胀了又如何？
    那是因为他有膨胀的底气，甚至——宣传部门在为《百归记》寻找编剧时，并没有找他们这些不缺知名度的年轻编剧，而是先找上了林济。
    在秦翼看来，《百归记》红的可能性太低了，原作+挑剔的书迷+宏大的世界观，属于当下并不流行的爽作，而林济之前受观众欢迎的作品，不管是《代号11》还是《悄悄恋着你》，都不是主题晦暗的题材。
    观众不爱看憋闷的剧情，加上《百归记》选角很一般，仅凭陈橙一个人的流量，是撑不起《百归记》这样的大制作的。
    不过这话秦翼只敢和许晋私下里嘀咕，绝对不敢当着林济的面说。
    林济撕起人来六亲不认，他们好歹要脸，在这件事上和对方缠斗毫无意义。
    正这么想着，坐在两人前排的林济忽然转过头来，林济和许晋不熟，和秦翼却是认识的，他冲对方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秦翼却被他这一丝笑镇在原地不敢动。
    哪怕他心里恨林济恨得要命，可他被林济整怕了，林济冲他一笑，他就觉得林济又要坑他了。
    这一幕恰好被现场镜头拍了下来。
    “真正的眼神压制。”
    “秦翼有必要这么怂吗？林济没有追着他不放吧？”
    “笑死，小林这alpha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腹黑小林23333，我们林编长相明明一点也不凶！”
    林济真的是在表示友好。
    他自我感觉挺有礼貌的，第三排就秦翼一个还算熟悉的面孔，他不和对方打招呼和谁打？
    程渊压低嗓音，在林济耳边道：“林编，我听说他要签未来娱乐了。”
    林济眨眨眼：“还有人专门往火坑里跳的？”
    “未来娱乐那边资源确实多一些。”制片人道，“虽然你……但是未来娱乐也不是吃干饭的。”
    未来娱乐擅长利用流量翻云覆雨，平台为了剧的关注度，终究要选用有流量的演员，而一旦用了未来娱乐的这位流量演员，其他演员跟着进组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好吧。”
    《百归记》反正开机了，陈橙对百玫的驾驭也挺好，林济没必要再对未来娱乐穷追猛打，他其实没有旁人以为的那么记仇。
    虽然——当林济袒露这种想法的时候，程渊和制片人的表情都有些复杂。
    林济：“……”
    什么意思？
    ……
    在飞跃奖上，《代号11》依旧收获颇丰，剧组拿下了最佳导演、最佳编剧、最佳男主角等多项大奖，算是弥补了经典大赏没能拿到最佳编剧的遗憾。
    看直播的观众们倒是等着林济说出惊人之语，可惜林济表现得相当低调，完全没有在颁奖典礼现场出风头的意思。
    然而，随着他的身影出现在领奖台上，弹幕上出现了不少唱衰《百归记》的声音。
    “《代号11》能成功，不代表《百归记》就能成功吧？”
    “我到现在依然觉得，拍摄《百归记》是一个错误，林济有《代号11》的荣耀不就够了吗？干嘛非要染指《百归记》？”
    “别忘了还有我们的瞪眼天后陈橙。”
    “……噩梦……”
    看直播的聂鸥忍不住翻了几十个白眼，橙姐被关在剧组拍戏她已经很郁闷了，这群贷款唱衰的人真的……
    现在的聂鸥对林济有信心，对陈橙也有信心，她现在只觉得《百归记》拍得太太太慢了，虽说她每天在网上搜索和拍摄有关的信息，但剧组透露的内幕实在太少太少。
    聂鸥看了会直播，一闪而过的一条弹幕吸引了她的注意：“《百归记》拍出来的效果可能不会差，演员是真的惨好吗？”
    第43章 星洲卫视
    演员真的惨？
    聂鸥盯着这句话思索了片刻, 自《百归记》开机以来，她时不时就能在网上看到吐槽这部剧的声音，有吐槽改编不尊重原著的, 也有吐槽陈橙演技差的。
    其实《百归记》连拍摄花絮都很少透露, 这群人的吐槽, 不过是因为之前失败的改编剧太多, 《百归记》也被纳入其中罢了。
    聂鸥叹了口气, 她橙姐之前的演技确实差了……那么一点，靠《代号11》的沈茵或许都无法挽回, 但聂鸥一直有种预感——陈橙可以凭《百归记》起飞。
    或许是因为《百归记》剧组实在太低调了。
    放在以前, 只要有陈橙参演的剧组, 路透图和拍摄花絮满天飞，剧还没播，剧组就炒作得飞起，把聂鸥的期待值拉得很满，然而, 剧的质量……聂鸥根本无法形容。
    有一种脑干残缺也能当编剧的美。
    聂鸥作为粉丝的心态很简单——如果剧不好看, 请把她家橙姐拍美一点。
    但遗憾的是，这么简单的要求, 剧组也未必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