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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这羊毛应该是本地养的羊,皮毛稀疏,硝制好了也只有那种村里的田户会舍得买。
    刮完一遍,麦子又用草木灰揉搓了一番,这次用铁片刀更仔细的刮了一遍。
    然后放在板车上阴晾几天就好了。
    第二日趁着大家还没醒,麦子将空间那块沾了血的石头从路边山崖推了出去,又换了一角尖锐的大石头塞进了空间。
    那个空了的水缸,麦子全放了猪油和肉在里面,这样又留出来了一部分空间。
    麦子推醒了小草,递给她了一个粗碗,里面装着一半栗米粥,早上赶的路很久,所以她俩商量着早上吃栗米粥,下午吃菽饭,饿了就啃点野菜饼子。
    这个粥放进去是温凉的,现在两人吃着也正好。
    两人一直注意着对面,吃完把米粒舔的干干净净,就放到板车里面。
    两人收拾收拾了板车,把硝制好的一张羊皮放进了空间,明面上要用的就暂时留在了板车上。
    周围的植被已经发生了变化,之前的树都是干枯枯的细长枝,这边的树大多都是那种高大的树,混着针叶的树木。
    麦子现在也看不准是在哪个区域了,上辈子地域知识实在太贫乏了,也没有怎么出去走过。
    地上还是那种黄沙混着泥土,但抓地力要比蓟县好很多,这边的树也要绿一些。
    看样子这边的地下水很丰富,不过一会儿,后面又来了一堆逃荒的村民,看样子她们原来的地方已经恶化的很严重了。
    这群村民大多都是挑着担子,每两户推一副板车,板车上全是粮食,虽然也用了油布搭着,仔细看也还是瞧得出来。
    池家也被响动震醒了,池瑶最先醒来,就瞧见那个抢了他家板车的三叔家正在队伍里面。
    这时,池杏花也看到她们,池杏花正是三叔的二女儿。
    池杏花兴冲冲的跑过来,看着跟她家闹翻的大房挑着好几个担子,不由得落井下石起来:“这板车就是好使,看你们比我们早走这么些天,这就被我们赶上了!”
    池杏花从小就嫉妒池瑶有个童生爹,还有两个宠爱她的哥哥,她家就只有她和大姐池桃花两个女儿,她娘天天被村里的人念叨不如柳二娘,一回来就打她和大姐。
    可自从年前池瑶的爹病死了,她娘整天喜滋滋的,在外面说起柳二娘克夫就得多讲几句,又说起柳二娘刚嫁到池家,池家二老就病死,整个村子全是柳二娘命硬克亲的说法。
    自此,她娘就再也不打她和池桃花了,池杏花就得意起来了!以前她最羡慕的堂妹如今过的还不如她!
    又说起池家当初把所有银钱都供给了池家大房,硬生生的把老宅和家里的东西都抢走了,其中就包括那辆板车。
    不过后来池东池西两兄弟闹上门去,村里最后也只能和稀泥,要是她爹没死,村里肯定不会这样主事,最后,她家离开村子,那辆板车也只能给了三房。
    第24章 熟人
    柳二娘听到这话,只是默默的把东西收拾的更快,招呼着儿女跟上前面两兄弟。
    池瑶也只是冷哼一声,没有搭话。池杏花自讨了个没趣,神色不虞的回了村子。
    等到天大亮,一大泱泱人已经来到了合州围城下面。
    没想到围城下面竟然有一大堆流民,一大群官兵把守着城门。
    那一直跟着麦子和小草的池家也分散开,交出了一袋菽粮给官兵才进了城去。
    乌央央的一堆人围在了城下,那些流民死死盯着周围那些有粮的人户,麦子觉得这里实在不是久留之地,早晚会乱起来。
    麦子将心中的担忧告诉了小草,小草也觉得待在这里不安全。
    两人将东西都收拾好,也不打算在这停留了,刚刚听了周围村民说,一直东行就能到洛都,北上京城,南下汴州。
    生逢乱世,算算日子,北方的城关应该已经破了。
    逃亡的人只会越来越多,麦子心里沉了一沉,胡人进关可是烧杀抢掠,比山匪更凶猛可怖。
    “小石头,我们往哪走,这里全是难民,还是早点走才好。”
    麦子抬起板车,打算立刻离开这里,这群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她俩,可能是顾忌这两把血淋淋的砍刀,而且这里面的人大多还是一辈子面对土地的村民。
    不过,就她们两个人势单力薄,在这呆下去迟早得乱。
    “我们往东走吧,去洛都,南边官道上匪患四起怕是不太平。”
    小草问言,也没多问,她将板车上的油布掀起来,那些人看到里面全是棉被树枝干草,也不再死死盯着她们两人。
    板车上的野菜杆子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城里的水肯定有但也不是她们能染指的。
    两人绕着合州围城,从西城口推到了东城口……
    这么半段路程,天气实在热的厉害,再走下去人可能要脱水。
    麦子在一颗矮树下面停了下来,这树生的又矮又枯,干的像老婆婆脸上的皱纹。
    东城口的人少了将近大半,小草路上一直改着山匪脚上的布鞋,见麦子累的厉害,连忙扶着麦子在路边歇息着。
    等改好了,两人的布鞋就可以两双换着穿,草鞋底实在太硬了,磨的脚底刺痛发红。
    麦子慢慢靠在烫人的石头上,灼热的空气一阵一阵的袭来,天上的云堆积在一起,层层叠叠,排列的整整齐齐。
    抬眼往东边望去,那边的山峦高低重迭,层峦叠嶂,只是一眼过去,绿意少的可怜。
    这片山脉呈东北至西南走向,像是一块山堑,斩断了两地间的联系。
    麦子身下的这片土地已经脱离了黄泥的范畴,摸起来是干燥疏松的沙尘。
    “希望山上能够有水!”
    小草张着起皮的嘴唇喃喃道,麦子递给小草水壶,让她再喝一些。
    “你手上还伤着,不能缺了水!”
    麦子盯着小草,强硬说道。
    在麦子眼里,这个面容憔悴的小孩还只是个初中生,小草却坚定的摇了摇头:
    “你看你,天天跟个小大人一样,别浪费水,这好多天我们都没找到水。还不知道后面的路怎么样……”
    麦子见小草实在不喝,也没有办法,比上别人,她们俩喝水也算的上多。
    刚好保持在人体必需水分及格线上,所以两个人的状态也还好。
    两人正躺在树下歇着,打算撑过这最毒的日头再出发。
    这时,也让她们瞧见了一堆熟人……
    第25章 叛军
    只见那东城口出现了一辆大马车,陈宝丫从马车上被一个老妇扶着走下来,身上穿着浅绿色绸缎,头上缀着着一根玉簪。
    迎面出来的是池家一行人和一对夫妇,依旧是挑着担子箩筐,池瑶的脸上有几分难看,池杏花池桃花在旁边幸灾乐祸。
    陈宝丫随着老妇进了合州城门。
    池家一行人正向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大嫂,日子过得实在是艰难,大哥借我的银子如今实在是拿不出来……”
    神色怯懦的男子脸色发苦,正是池二叔,如今他得着一个麒麟儿,盼了这些年,就碰上了这次大旱。
    “对啊!大嫂,你虽然没了当家的,可总归这两个大儿养到这么大了,你瞧你的侄儿如今才不到一岁的,整天魇着,你也是有儿女的,更是能体会做娘心里的难受。”
    池家二婶精明能干,是铺里的管事娘子,说起话来直往着心里扎。
    池东见柳二娘难受的抹起了眼泪,心里深藏的愤恨不由得爆发出来:“当年爹就不该为了那几分年少的愧疚之情借你们银子,你们拿着我家的银子在城里开着铺子,一分都不愿意还回来,二叔二婶,你们比山里的豺狼还狠心!”
    幼时,池大哥池青在三人中,读书最为厉害,家里就将大部分银钱都花给了池大哥。
    可是读书之路漫长其远,无数钟鼎世家培养这文人才客,池青也只在二十岁考中了童生就停了脚步。
    看着这个童生的便利,池家在村里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包括另外池二池三两家,等到池大哥池青年岁见长,愈发觉得愧对了两位胞弟,尤其是池二叔,池二跟池大也是关系最紧密的。
    因此,池家来到合州之前,一直以为二叔家能帮他们渡过难关,没想到遭到了这样的待遇,刚踏进二叔家不到半响,就被送到了城外。
    池三搭着赶路的手棍,笑哼哼的讽刺他两个侄儿道:“东侄儿,这是你爹欠我们俩家的!”
    池二闻言,剜了池三一眼,见已经把人送了出来,听到这话,满脸全是羞愧。
    也没再解释什么,搀着池二婶就往城口走去,那官兵认识池二两口子,正想为难两句,瞧池二递上了两块干馍也就放行了。
    能拿出来两块粗面馍饼出来孝敬官爷,也舍不得拿出来一块给他亲大哥家。
    池瑶老远就看到了那两个少年在那里歇息,于是立马撑着担子往他们那边去了。
    池家也跟着过来,池三叔家看没什么好戏,也溜回了村子里去,村子仗着很多,赶去了一部分难民,把城口最好的位置占据着。
    下午,正是惫懒之际,麦子跟着小草钉补着山匪身上抢来的衣服,上面还有血迹跟被刺破的口子。
    突然,从远处传来惨痛的叫声,接着就是纷乱,官兵四处溃散……
    无数人在里面叫喊着救命,惨嚎,仿佛突然进入了人间炼狱。
    听到惨叫声,麦子转身直接推着板车就跑,小草紧跟着其后。
    好在她们在城口的最外圈歇息,东西都放在了板车上直接推着就能跑,也是跑的最快的。
    东城口的人一下被惊醒,从远处跑来的村民叫喊着:“快跑!造反了!……造反了!”
    有些反应快的,只拿了一些东西就往外跑去,反应慢的也在收拾东西,多的是顺手摸鱼的人。
    这个时候,麦子跟小草已经跑的老远了,离他们最近的也是池家母子,这几个小的的都很机灵。
    奈何身上的担子太重,和麦子她们的距离迅速的拉远。
    这个时候,叛军已经到了东城口,离城口最近的池三所在村子最先遭殃。
    池东和池西立即将身上的重物扔在了路边,只留了粮食和水桶,池瑶和柳二娘见状,也心痛的把除了粮食水的东西都扔了。
    第26章 抓捕
    这个城池彻底沦陷在两军的刀剑交锋里,踏入战场的百姓,要么被拉去做了肉垫,要么顺手被一刀刺入身体……
    麦子将板车推的很快,但是和那些叛军还是离得不远,更何况麦子瞥见还有很多骑着快马的兵卒,看着这些马蹄不顾人命的四处践踏,麦子的头皮一紧,小命为重!
    她使劲把板车推到了沟里,顺手把空间里的几块重木板扔了出来,腾了一点空间出来,把板车下面藏着的菽豆和水通通塞进了空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