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头，蔡秀芬转身出了房门，并随手把门拉上。
    “咱们吃吧，薇薇还睡着呢，一会我把饭菜给她放到取暖炉上热着。”
    坐回自己位置，蔡秀芬重新拿起筷子。
    ……
    明睿一出大院，乘坐公交来到一座小洋楼大门外。
    “夫人，有位自称姓洛的男孩子想见你。”
    “……人在哪？”
    冯露本正在用早餐，听到佣人李妈说的话，禁不住看眼坐在她对面用餐的男人，没在对方脸上发现异样，她这才状似随意地问李妈。
    “就在大门外。”
    李妈回应。
    “我出去一会。”
    冯露这话是对坐在她对面的男人说的，不料，对方抬眼看向她：“外面冷，让李妈把人带进来吧。”
    冯露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出去就说两句话，很快的。”
    没错，这位正是明睿三只的亲妈冯露，而隔着餐桌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姓韩，名斌，是冯露的老熟人，也是冯露现在的丈夫。
    不过，两人虽像正常夫妻那样生活在一起，但到目前为止并未登记领证。
    这并非是冯露不愿意，是韩斌一拖再拖，理由是女儿韩茜不答应，需要再等等。
    “随便你。”
    韩斌继续用餐，且不忘叮嘱女儿韩茜多吃点。
    “爸爸，你一定要和那女人在一起吗？”
    在冯露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后，韩茜抬眼看向韩斌：“我不喜欢她，一点都不喜欢，而且我有妈妈，不要认她做妈妈。”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
    冯露，冯家的大小姐，在他儿时，和她俩哥哥总是用倨傲的目光看同龄人，尤其这个冯露，看到他要么目露嫌弃，要么爱答不理，没少让儿时的他心理受伤。
    并一度使得陷入自我怀疑、否定，且感到异常自卑。
    但谁又能想到……在他家不得不搬离冯家住的那个大院，在他二十来岁后，再次遇到冯露，原先这个瞧不起他、对他爱答不理的女人，竟轻易和他发生了亲密关系。
    那一刻，他既高兴又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曾经暗恋过的女孩子，忽然就得偿所愿，可问题偏偏出在对方的身份上——有夫之妇！
    他竟和一个有夫之妇搅合在一起，失了道德准则。
    犹豫、挣扎，实在难心安理得，他最终掐断两人间的不正当关系。
    可时间又过去十来年，他……又一次与她相遇，这是缘分吗？
    如若不是，他们又一次相遇后，来来回回不过三四次，两人就住到了一起，且除过领证，他们的生活过得和正常夫妻没两样。
    “爸爸！”
    韩茜蓦地提高音量，这一嗓子无疑将韩斌的思绪拽了回来，他与女儿韩茜目光相接，眉头微皱：“有话好好说，需要这么大呼小叫？”
    “我有好好和你说话，可你有听进去吗？”
    韩茜耍起了小脾气，她瞪大眼睛：“反正你不能和那个女人结婚，要不然我就哭给你看，还到爷爷奶奶面前告你的状！”
    闻言，韩斌手上的筷子“啪”一声被他拍在面前餐桌上，他冷着脸说：“这就是你对我说话的态度？”
    韩茜“哼”了声，一点都没被吓到，她小嘴叭叭说：“她是坏女人，我有在学校门口见她和我班的洛明涵、洛明薇说话，我讨厌洛明薇，她和洛明薇是一伙的，我要连她一起讨厌！”
    “洛明涵、洛明薇？”
    韩斌神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你们小学就是同学，对吧？”
    “我都要郁闷死啦，幼儿园我就和他们兄妹是同学，而且是一个班，没想到上了小学，又是一个学校一个班，这上了初中，竟然还是一个学校一个班，他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想一直跟我做同学？”
    韩茜嘴里吧啦吧啦说着，脸上满是不耐和嫌弃，这样的她，和在外人面前的她可以说完全是两个样儿。
    这么说吧，在外人面前，她表现出来的是柔弱善良又单纯，当着家里人的面则是骨子里透着娇纵，一看就是被家里人宠着长大的。
    而韩斌父女俩不知道，冯露出了客厅，其实并未立时走向大门口，她站在客厅门外不远处，把韩斌父女俩的话隐约全听在耳里。
    唇角紧抿，她的目光落在大门口的少年身上，哪怕只是看到男孩的侧脸，也认得出他是她这辈子生的第一个孩子，是她最不喜欢，甚至厌恶的那个孩子。
    他来找她做什么？
    眼睛半眯，冯露陷入沉思，且不自主想到被家人强行送出国和瞒着家人提前回国后的一些事。
    不顾她的意愿，逼迫她出国，同时安排那个胡翊像看守犯人似的盯着她，可她的好父亲和好兄长怕是不知道，到国外时间不长，胡翊就对她骗财骗色，这还不够，并动辄对她动手。
    为免死在胡翊手上，她找到一个机会，从胡翊房间里偷了自己的证件，连带着把胡翊的钱财搜刮干净，坐上了回国的航班。
    她谁都没有告诉。
    即便是现在，她也没和家里哪个联系，更没有去找爱了多年，追逐了多年的那个人——肖慎！
    与此同时，她忍不住为以前的自己感到可笑，觉得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做什么要多年如一日，死脑筋地去喜欢一个眼里根本没有她的男人？
    喜欢能当饭吃吗？
    喜欢就能有钱拿吗？
    出国一趟，她算是看明白了，钱比什么都重要。
    手里有钱，再握着点关系，想办点事，不要太容易。
    最关键的是，有钱能过上人人羡慕的好日子，能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随便怎么着都可以。
    于是，在时隔多年又遇到她现在跟着一起生活的这个男人时，她稍微用了点手段，就被对方带进家门，过着她想要的生活。
    但有一点令她很不满意，即男人有个女儿，一个娇纵、讨人厌的小姑娘。
    为阻止她成为这个家真正的女主人，不是哭就是闹，使得她迟迟不能名正言顺做韩夫人。
    既然小丫头不让她好过，那么她也不会让她过好日子。
    察觉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明睿转头看向目光的主人，看清楚对方是哪个，他紧绷着脸，丝毫没想着错开视线。
    冯露走了过来，她站在大门里面，透过铁栅栏看着明睿：“你是明睿，对吧？能找到这，应该是明涵或是明薇告诉你的地址，那么你现在说说，为什么来找我？”
    “生下我们，却又抛弃我们，你可有后悔过？”
    明睿的声音不带任何起伏，他眼神也出奇的平静。
    冯露：“不是我要生下你们，是我没法把你们拿掉。”
    明睿：“对我们你有没有一丝半点喜欢？”
    “……对于你弟弟妹妹……我倒是有一点喜欢。”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冯露，一个母亲，完全不喜欢她此生生下的第一个儿子。
    明睿脸上不见有异样，他问：“你确定你喜欢明涵和明薇？”
    “我确不确定，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要清楚，我是你妈，就算我不喜欢你，也改变不了你是我生的这个事实。”
    冯露的脸色变得不太好。
    “为什么要我妹妹和你生活在一起？”
    明睿问出他找到这的目的。
    “我不觉得有必要告诉你。”
    冯露不想继续和明睿多说，她静静地看了明睿片刻，开口：“别再来找我，告诉薇薇，我下午三点钟左右，会到大院门口接她。”
    音落，冯露转身就欲走人。
    “你凭的是什么？除了生下我们，你在我们身上可有付出过？没有，既然没有，你凭什么要让我妹妹和你生活在一起？难道你以为我家里没大人，由着你想怎样便怎样？”
    “我有和洛晏清谈过，不止一次，有什么问题，你尽管去问洛晏清好了。”
    不咸不淡留下一句，冯露提步距离铁栅门越来越远。
    望着她的背影，明睿的目光变得渐渐暗沉。
    冯露走至客厅门口，却迟迟没有进去，她缓缓转身，目光重新落向大门外，见那里已经没人，神色一时间变得很是复杂。
    她本打算把龙凤胎全从洛晏清手上要过来，为这件事，她专门联系上对方，把人约出来见了一面。
    结果洛晏清一口回绝，待她说出有关龙凤胎的身世秘密，洛晏清在怔愣半晌后，依旧绝口不提把龙凤胎交给她。
    没得法子，她只能拿龙凤胎的身世做要挟，即洛晏清不答应，她不介意自毁名声，让大院里的人都知道，堂堂洛教授当了绿乌龟。
    一旦这事在大院传开，不单单洛晏清脸面上不好看，包括龙凤胎在内，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若是被大院里哪个孩子传到龙凤胎的学校，势必会给龙凤胎造成更大的影响。
    许是被她威胁住了，洛晏清走之前虽没给她回复，但在她看来，对方无疑松了口风，只看她能不能说服龙凤胎跟她生活。
    不成想，龙凤胎中的妹妹，在她找过两次后，与她私底下见了一面。
    也因为这一面，她放弃了龙凤胎中的哥哥，现如今只要妹妹和她生活在一起。
    当然，她所谓的放弃，可不是真正的放弃，而是走一步看一步，到有必要的时候，洛明涵，龙凤胎中的哥哥，她依然会要回身边。
    韩斌从客厅出来：“怎么不进去？”
    “正准备进去呢。”
    冯露说着，挽住韩斌的臂弯：“去你书房，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秘？”
    韩斌嘴上这么说着，但脚下却丝毫不见迟疑。
    客厅里，韩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瞧见冯露挽着韩斌上二楼，禁不住撇撇嘴：“不要脸！”
    毫无疑问，她这句“不要脸”，是在说冯露。
    “你……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书房里，韩斌听了冯露说的事，一瞬间惊怔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