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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当然,齐月可能并不想回复自己。
    但没有关系,不要小看他的执着。这个世界上对人执着的不止有齐月这一个人,他撇下自己逃跑的时候,可能没想到现在会换成齐阳对他穷追不舍。他不回复,自己也会继续写,继续说,语言本就可以用来交流,也自然可以用来倾诉,哪怕只是自言自语,起码他也能从三个字中告诉自己不要放弃。他的手指再次触摸到那根用空了的润唇膏,本该冰冷的塑料外壳带着齐阳的体温回到自己的掌心。现在他需要思考的,是他的第一封信。
    在这封信里,齐阳需要明确几个点。其中第一点,就是三个字的原则。由于论坛时间的显示只有三个指示,分别对应小时,分钟和秒数,所以齐阳需要齐月将所有的内容都变成三个字的简易理解结构。第二点,是信任。齐月通过这支润唇膏显然能够想到齐阳,但是他需要让齐月坚信,跟自己取得通讯方式的人正是齐阳本人,也就是帮助周悦获得齐月的信任。第三点,也是最难的一点,他需要齐月不放弃自己的生命。如果说前两点起码有明确的规则和想法,第三点,齐阳实在想不透能有什么书写方式在这张能卷进润唇膏筒里的纸张上将自己的思考和思念书写殆尽。
    齐阳忍不住看着月亮叹了口气,下周就是春节了,虽然事情已经有了长足的进展,但他和齐月之间原地踏步的关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有所改变。他并不觉得周悦的消息一传达到齐月手里,他就能立刻回心转意,一抬头突然说,我不管了,我要活着,我要回齐阳身边。他不是这样的人,或者说,长久的感情缺失和性格压抑使他成为了一个牺牲自我保全他人的性格,或许在齐月眼里,他的自我没有什么不可牺牲的,因为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似乎都不需要他。这种不需要才让他能够如此轻易地放弃自己的生命,齐阳甚至觉得,军部根本不用等到齐月活到18岁再来决定是否指认和自杀,他可以笃定12岁的齐月,14岁的齐月,18岁的齐月,或是任何年纪的他,都会用自己的生命获取世界的安全。
    但这不是齐阳想要的,他有一种感觉,这似乎也不是齐月想要的。他只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可怜孩子,就如同一开始在食堂的窗口前迷茫的孩子,他根本不理解爱和生命的意义,于是当有人向他抛来一个选项,就像当年的齐阳说羊肉烧麦的时候一样,这个选项,变成了他唯一的出路。
    齐月从来不是主动选择的,他想,从一开始,他就别无选择。
    第148章 这贱嗖嗖的样子啊
    这两天的周悦跟范子墨正是蜜里调油的粘糊劲,范子墨的精神状态还不是很好,第二天早上从医务室出来后先去洗了把热水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周悦也洗漱打理了自己一番,便没脸没皮地贴着范子墨还想跟他一块。范子墨倒也不讨厌周悦的粘人,他能理解现在的周悦对自己多少有点小蝌蚪找妈妈的心态,只是他以前没有跟某个哨兵特别亲近的经验,看着周悦的时候多少都带着点害羞的躲闪。
    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周悦已经在门口等他了,范子墨的脸被热水熏得红彤彤的,在周悦眼里看上去可爱至极,昨天一整天范子墨的脸色都是苍白的,眼下带了点红色的人气,给人感觉精神好了不少。范子墨抬头看他,只见他黑色的短发上还挂着些水珠,赶忙问他:“怎么不把头发擦干,这么冷的天也不怕感冒头疼。”
    周悦笑了笑:“我怕等不着你,我手上没手机,到时候不知道怎么找你。”
    “我在门口等你会儿也没事啊。”
    “我可舍不得你大冷天等在门口。”说着他眨巴眨巴眼睛,伸手接过范子墨手里的洗漱篮。
    范子墨没听过这样的情话,一时直接也只能呆呆地任他接过手中还湿漉漉的篮子,跟着他往宿舍走。说实话,刚开始接触周悦的时候,甚至在昨天以前,范子墨都不觉得他是个会说情话的人,直观而言,他甚至认为跟周悦相处的方式应该是互怼的成分居多,不成想这人无论是说话做事都跟打通了情意绵绵的任督二脉似的,整一个无师自通起来。
    难道哨兵们谈恋爱都这个样子吗?那岂不是比向导恋爱脑多了?为什么大多数的同人作品里,都是向导扮演令人心烦的恋爱脑角色呢?范子墨百思不得其解,走路的时候发着呆,一不小心就撞上了突然停下来的周悦。周悦看着他摸了摸自己被撞红的鼻子,怎么看怎么讨人喜欢,范子墨看着他带着笑意的眼神,讷讷地问他:“怎么了?”
    周悦看着今天阳光明媚,天气正好,自己喜欢的向导就乖巧地跟在身边走着,心里不由涌起一种喜悦来,这种喜悦周悦说不明白,就像是连续阴雨的冬天突然放晴,自己在闹钟响起的五分钟前恰好自然醒的感觉——总之,就是那种恰到好处的喜悦,让他忍不住想要蹦跳起来。周悦看着范子墨歪着脑袋疑惑地看着自己,忍不住提议道:“我是想问你,要不要牵着手走。”
    范子墨先是愣愣地“啊”了一下,随即脸又红了起来,听到周悦的话,他感觉自己的胃不由有些翻腾——好的那种翻腾,那是一种痒痒的,柔柔的,从心脏那里降下来的温和触感。如果有人现在问范子墨,范子墨会说,书里说得都是真的,就像是有蝴蝶在自己的肚子里翩翩起舞一样。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只能点点头。周悦的手握上来的一瞬间,他肚子里的蝴蝶就突然变成了鼓槌,“邦邦邦”地敲打起自己的心脏来。他的手比自己大很多,从身高上来看也是应该的,他将手拢起,范子墨的手就被整个包裹进他的手掌里。周悦就这么握了会儿那只小小的,柔软的手,突然笑出了声。范子墨本就一整个人都紧绷着,听到头顶传来的笑声,气恼道:“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