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你拍？”
    王钧智的声音响起，林千千转身，发现他穿了一身西装，头发竟然收拾过了。
    他不像一般的男人，留了个寸头，平时就有刘海，现在用发胶喷了造型，头顶的头发蓬松，刘海卷翘，搭在额头上，显得他的大眼亮晶晶的，帅气逼人。
    因为年轻，怎么看都是荷尔蒙勃发的时刻。
    林千千心跳都漏拍了，她转头不看他，不想跟他有瓜葛。江德涛也给她安排了化妆造型，但是跟他的出品质量没法比。
    他勾住她的背包金属链。“干嘛不理我。”
    林千千拽回来，冷笑。“你想搭理我就搭理，不想搭理就不搭理吧。”
    没有在家碰见，没有微信来往，两个人就像陌生人一样相处。林千千知道自己生了不该有的期待，现在发着说不清的脾气。
    “那你也没有理我。”他认真打量她，“怎么不戴那个珠链，跟今天的造型也搭得上。”
    林千千穿了一条白色的露肩小礼服，脖子空空的，确实是“招商位”。
    王钧智拿出手机，不知道打给谁。“你安排一下。”
    他收起手机，让林千千跟上自己。“江德涛怎么想的，让你这么素就来了。”
    听他批评别人，有一种高傲的凛冽感，她觉得江经理可能要倒霉了，她也不敢嚣张，乖乖跟着。
    很快，他们就走入一处安保环伺的贵宾室，一个戴着白手套的工作人员看见王钧智进来，赶紧迎上来。“王总，这边请。”
    一个柜面上整齐地摆放着不少翡翠饰品，还有一面小镜子。
    王钧智指着林千千示意：“给她搭配一下，这位是我们公司的KOL，等下要拍照做好宣传的。”
    “好的。”
    林千千看着眼前一整排的翡翠高货，眼睛都直了。与直播间售卖的普货不一样，这里每一件都突出一个豪镶、碧绿，高冰件在灯光的安排下，水头灵得过分。
    工作人员拿出一个怀古风格的项链，就要围在她脖子上看效果。林千千吓住，脖子都硬了。“这会不会太贵重了……”
    白金、钻石豪镶，包裹着六颗大小不一的平安扣，平安扣艳色翠绿。戴上脖子的刹那，钻石和翡翠争辉、夺目。
    王钧智就在旁边。“就这一条吧。”
    林千千看他一眼，不知道他是不是又想送她，她好心动、好忐忑啊！这一条跟翡翠珠链完全是两码事，难怪他会穿着那么休闲就戴上，现在这么一对比，那玩意确实“普通”而已。
    王钧智似乎看懂她的眼神，只说：“很适合你。”林千千本身的书卷气跟这复古风格的项链十分相配。
    “等会儿我让人把它的资料发给你，你发照片的时候，就写一下它的文案。如果有成交，这算你的业绩。”
    听见这话，林千千的脸上有点红。原来是商品，不是赠品。
    王钧智又指示工作人员给她佩齐镯子和戒指。
    林千千目不暇接，她还不曾穿戴得如此富贵，现在人都轻飘飘了。
    哇，有钱真好啊！
    王钧智看她这副不值钱的样子就厌恶，不就是一些身外之物吗，值得她流口水吗？这些翡翠美则美矣，一旦失去观众，它的魅力就大大降低了。说白了，它就是为了彰显财富、地位、身份的，不是陶冶情操的。
    当身外之物都没有了，人还剩下些什么？程学林曾经问过李宣华。
    李宣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她的生活随时环绕着危机，机会，财富，人。同时，她还要明白，自己就是文武大圣的工具，不要违抗她，才能活下来，活好一点。李宣华不知道什么叫身外之物，对于她来说，都是她的。
    当然了，走在悬崖边上，她也不傻，知道跌下去就是粉身碎骨，没有身，就是不存在外物了。
    “那你想过吗？”她用反问代替。
    “无在元化之先，空为众形之始，故称本无。”程学林答。
    李宣华听不懂，她问：“你天天想这些，不觉得太空洞了吗？珍惜眼前事、眼前人，才更加实际吧。”
    程学林的目光看向远方，他当然知道要珍惜眼前，但是二叔的所作所为，都让他看前方，不要看眼前。口口声声要培养他成为下一代的家主，其实只不过是让他乖乖听话，成为二叔的马前卒。他文武并修，不过是符合这个时代的潮流。他长成型了，才想问自己：我到底想做一个怎样的人？
    程景时刻鞭策下一代子孙：“不想再仰人鼻息，就要奋力往上爬。”当时程家仰仗司马氏，终日为司马氏铲除异己。程景别有想法，不想世世代代做寒门子弟。
    程学林从小就展现出了玄学上的天赋，其时，“叁玄”之风正盛，程景为程学林请来名师授课。就在程学林学有所成时，程景手把手教他追名逐利，混在世家子弟中结交权贵。
    程学林整个人都要被撕开了。老师教他淡泊名利，寄情山水。程景要他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他以为其他人跟他有着同样的烦恼，结果根本不是。
    “当今已被门阀士族把持，你我皆是寒门，再无机会，何必去想那些东西呢，正所谓道法自然，我们就应该遵从内心活着，人想吃喝玩乐，不就是遵从内心吗？”
    不管程学林心里怎么想，程景的计划成功了，他把这个年轻有为的程家子弟，送到皇帝面前。只是没想到，一向听话的程学林，竟然临门一脚出了差错，拒绝了皇帝。
    程景知道后，一巴掌打到程学林脸上，只差没叫他跪到皇帝面前去。“你知道你把什么毁于一旦吗？”
    族弟程学和见此情景，赶紧跪下为程学林求饶。“伯父息怒，哥哥肯定是有什么不得已才没有答应的。我虽愚钝，不懂玄学，但是我领兵打仗尚可，可替伯父、哥哥分忧。”
    程景稍缓，这才把目光转移到程学和身上，认真考虑他的建议。
    “下一次，如果你再拒绝皇帝，我回来就把你勒死算了，一番养育，你不懂报恩，就不能留在族中白吃白住。”程景撂下狠话，拂袖而去。
    程学林低头不语，程学和赶紧跟着程景离去，因接收了程学林的兵权而嘴角带笑。
    这个哥哥，读书是把脑子读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