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新御宅屋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第1621章

      姚广孝愣了下。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朱棣看他神情,笑道:“我是说真的,我们都老了,不知不觉,我都已经五十八了,即将迈入花甲之年,而你今年也八十三岁了!”
    八十三啊……
    有多少人能活到这个高龄。
    姚广孝倒三角眼中的慈祥倏然间散去,又浮现阴狠之意,“陛下,是二殿下又在折腾,还是太子殿下按捺不住了?”
    能让朱棣这样一个不服输的人生出一股自己已经老了的感触,只可能是发生了什么让他的感情遭受重大打击的事情。
    而这种事情,只可能有两个人能做到。
    郡王朱高煦和太子朱高炽。
    朱棣想了想,觉得不应该瞒着老朋友,轻声道:“也许是老二,也许是老大,但问题出在太孙身上,漠北那边出现的蚍蜉义从,有可能是太孙豢养的私军。”
    姚广孝懂了。
    难怪陛下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被自己最疼爱的孙子摆了一道,偏生这个孙子再怎么折腾,朱棣也不可能杀了他,朱棣的心里不难受才怪。
    姚广孝毕竟是黑衣宰相,沉默了很久,喘息声极重,显然身体已经负担不起太久了,这是真正的日暮西山,但还是强提了一口气,道:“太孙在瓦剌,黄昏也在瓦剌,此事大概和黄昏脱离不了干系,黄昏此子,野心之大,已超越微臣的想象,微臣早些年实在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什么,但大概猜到绝对不是追求皇权,直到之前微臣看到地球仪,心中才隐约有个想法,也许黄昏想要的不是在大明的皇权,而是大明域外的皇权,这大概就能解释漠北的蚍蜉义从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浮出水面了。”
    第1278章 回光返照!
    朱棣摇了摇头,“我中原神州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如今富饶冠宙宇,他黄昏舍得背井离乡离开中原,去西域甚至更远的地方当一个穷乡僻壤的王?”
    说这话的时候,朱棣没多少自信。
    不管是多穷乡僻壤,只要是王,日子过的都不会差。
    又道:“他黄昏去留,我不担心,朕现在就担心他把太孙带坏了,太孙虽然和我一样雄心勃勃,但如果没人建策怂恿,绝对不会做出豢养私军的忤逆之事来。”
    姚广孝喘息了一阵,“既然陛下相信太孙,哪又何必动怒。”
    朱棣叹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姚广孝只是沉重的叹了口气。
    朱棣也收了关于此事的心思,说道:“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你去中南半岛待刘宁然和于谦了。”
    姚广孝脸上浮起一抹笑意,“此两人,可辅助陛下,亦可辅太子,当然,若是此两人命数够长,更可辅太孙,愿陛下继续重用之。”
    朱棣心头沉重,“这个时候了,你就好好休养,别担心家国大事了。”
    已是风烛残年,不要再耗费心智。
    姚广孝微微颔首,“谢陛下挂念。”
    朱棣看姚广孝这模样,估摸着是真活不了几日了,心中越发悲戚,想了想道:“少师,你我相交多年,虽是君臣却胜过君臣,早些年靖难成功,你我皆了却夙愿,让你还俗,你不愿意,给你豪宅,你非得住在建初寺,给你黄金白银,你又全部散给乡人,至于美人,你说皆皮囊,亦不受之,今日我来看你,说说吧,你有什么想要的,我一定帮你完成。”
    天子一诺,金口玉言。
    这话充斥着浓郁的情意,对于天子而言,说出这样的话,真的是让人动容的信任了。
    姚广孝的目光有些犹豫。
    一生学得屠龙术,屠龙成功便是夙愿既了,不负了这一生所学的才华和岁月,至于靖难成功后的豪宅,对于一个老人而言,没有什么意义——靖难成功,姚广孝已经六十七岁。
    黄金白银,对姚广孝也没意义,不如分给乡人——当初靖难成功后,姚广孝在故乡那边成了人人唾骂的奸贼,本来是衣锦还乡,结果硬生生被姐姐撵出了家门。
    何其悲凉。
    分金银给乡人,也是寻求心理上的一点安慰。
    至于美女……你一个六十七岁的老人,再多的美女在他眼中,都只是一副好看的皮囊而已,何况这个老人还是修佛的。
    那更不可能有那方面的花花心思了,身体更不支持。
    要不然姚广孝能活到现在?
    如果靖难之后接受了朱棣送的美女,姚广孝估计也就人活七十古来稀,三五年时间就得去见佛祖,姚广孝此刻的犹豫,是他心里确实有事想求朱棣。
    只是这些年一直没找到机会,或者说有机会,但知道不能说出来而已。
    因此这事牵扯到朱棣的逆鳞。
    这可不是一般的逆鳞。
    是比贪墨超过三十万两还要恐怖的底线,是一般臣子绝对不能触碰的底线,哪怕是姚广孝,平日里也不敢去找朱棣言说。
    也就现在,他忽然觉得不说就没机会了。
    但想了想,姚广孝还是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要求。
    朱棣叹道:“也罢。”
    如果姚广孝有所求,比如此刻趁着身体不好,提出给他的义子谋个前程,那姚广孝就不是姚广孝了,一无所求,这才是朱棣心中的那个黑衣宰相。
    君臣又聊了会儿,眼看中姚广孝精神不佳,几乎要沉沉睡去,朱棣这才离开禅房,走出房门,发现张定边依然坐在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