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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正常情况下, 「破言蛊」被激活,意味着下蛊人的秘密被服蛊人说了出来。
    一瞬间,鬼主僵在了原地,他错觉自己的五感在刹那间被抽空了。
    蛊毒被激活,除了他身为鬼主的秘密被暴露外,更重要的是…祁忘当下应该已经因为蛊毒全身腐烂暴毙而亡……
    ……这怎么可能?!
    此时此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断断续续重复着的一句话——
    这绝对,不可能。
    不可以,也不应该——!
    乱糟糟的,仿若什么坚不可摧的东西轰然崩塌。
    “祁忘,你骗我!”
    下一瞬,鬼主动用他能想到的最快办法,朝「破言蛊」指示的方向飞驰而去。
    ————————
    下一章,大进展嘻嘻嘻。
    第42章 鼠镇(四)
    「鸦骨舟」是鬼主在红沙谷的代步工具,速度之快,大乘后期修士御剑也未能及。
    但因「鸦骨舟」实在过于招摇的缘故,离开红沙谷后鬼主鲜少用它,担心有暴露身份的风险。
    可此时此刻,鬼主显然顾不了这么多,招摇过市也好,存在暴露身份的风险也罢,他一心一意只想尽快赶到祁忘的所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影响完全被抛之脑后。
    他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亲眼确认一下祁忘…是不是还活着……
    那家伙到底有没有因为暴露了彼此的秘密,被蛊毒腐蚀暴毙而亡……
    虽然鬼主已经明确收到了「破言蛊」被激活的信号,但他内心是不太相信的,或者说,他在拒绝相信。
    毕竟不久之前,祁忘那家伙还信誓旦旦跟承诺过,他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更不会做出对鬼主不利的事情。
    可是为何…究竟发生了什么…
    骗人的吗?做出如此肯定的承诺的家伙,果然也没办法去相信吗?!
    眼见为实…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现在一切都没有定论…
    鬼主反复说服自己,似乎如果不这么做,他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祁忘,你最好给我还活着——!!”
    生平第一次,鬼主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着,使劲玩i弄搓揉,仿佛要裂开般疼。
    在强烈到足够将他淹没的不安之下,他终于看到了自己的无措,也看清了自己面对祁忘死亡这件事的懦弱。
    早知如此,当初为什么还要用破言蛊拴住对方呢?明知是没必要的事,却因为不想吃亏而多此一举,以为要拿捏住对方的性命才好…
    ——作茧自缚。活该。
    不知所措的鬼主在心底骂自己,他也不知道自己骂的,是给祁忘下蛊的自己,还是陷入深渊的自己。
    鬼主不顾一切乘着「鸦骨舟」朝桐余镇方向而去,经历这一遭,他终于正视自己的内心,也看清了自己一直以来摇摆不定的欲望。
    他遭殃了,他已经被祁忘这个家伙彻底困住了。
    —— “祁忘,等我。”
    *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鬼主抵达了距离桐余镇五里外的长望山。
    此时天光将明未明,从远处看,一处木屋掩映在积雪里。
    「破言蛊」被激活的信号就是从此处发出的,鬼主立刻收好鸦骨舟,用最快速度赶到木屋处。
    稍稍靠近,鬼主就嗅到了浓烈到冲鼻的血腥味,与此同时还有野兽家禽打斗后的毛骚味,臭烘烘乱糟糟的,各种气味扑面而来,好在此时大雪封山,如果是夏天,一定能把人熏到头晕目眩。
    雪地里杂乱地覆盖着红色脚印,显然,在不久之前,这里发生了一场恶战。
    看状况越发不对劲,盘踞在鬼主心头的不安也越发强烈。
    可越是如此,他原本慌不择路的脚步反而放慢了下来,直到走到木屋门外,他突然停住了。
    真相和结果只有一门之隔,只要他推开门,就可以知道一切。
    这一路上,他设想了各种可能性,也做了最坏的打算。
    其实从理智层面来考虑,鬼主比任何人都清楚,最坏的打算才是最接近真相的结果。
    没有谁可以从被激活的「破言蛊」中存活,这就是当年培育这款蛊毒的效用所在,就算是时无筝那样的仙君也不能,何况是只有练气期修为的祁忘。
    答案似乎已经昭然若揭,只是他自己不愿意去相信罢了……
    在木屋门前站立的这片刻,就是鬼主留给自己接受最坏结局的时间。
    其实抵达长望山之后,透过污浊的血腥味,鬼主隐隐约约也嗅到了尸傀术操控后残留的“念”,若是放在寻常,他定会感到疑惑非常,并因此提起十二分的小心。
    可此时此刻,他已经顾不上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咕噜,咕噜。
    从门缝里渗出的血水瞬间浸入雪地,将木屋外一大片积雪染成猩红色。
    鬼主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一脚把门给踢开了。
    随着“哐铛”的巨响,木门被鬼主踹得粉碎,破晓天光照进屋内,将满屋子野兽禽鸟的浮毛照得分明。
    原本紧密缠绕的蛊丝被撕扯得七零八落,散在血水里,杂乱扭曲。
    木屋内一地狼藉的光景让鬼主怔住了。
    屋子各处遍布了走兽的血脚印,浓稠的血泊里躺着两个奄奄一息的人,透过天光隐约可以看到,他们身上遍布了成百上千个血窟窿,皮肤几乎找不到一处完好的,这些密集的伤口看上去并非人为痕迹,反而更像山间鸟兽猎食后剩下的残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