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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都不热气 第15节

      她打开电脑,按周鸣初说的开始整理资料,其实早就听说招商是个大工程,但到自己经手才知道原来这么多名堂,原本,她只是打算向周鸣初确认一下客户资质而已。
    现在庆幸还好来问了他,不然真是两眼一抹黑。
    文禾扑在案上打字打电话,全神贯注在干这些事。中途有服务员进来送餐,她草草地吃几口,刘莹说那几个同学明天到,拉了她进群,她却没多少时间跟他们寒暄,忙着统计数据,忙着确认信息。
    年营业额,利润,销售增长,这些都属于比较敏感的财务数据,周鸣初说要问这些,文禾一开始觉得唐突觉得忐忑,不确定客户会不会认为他们太高姿态而生气,但在获取和整理的过程中她慢慢领悟过来,周鸣初或许是在用这种方式来测试客户,以配合程度,来判断客户真实的意向度。
    整个过程超两个小时,茶已经泡淡,文禾掰了掰脖子,趁几个男的还没回,抓紧去趟洗手间。
    等再回到会客室,周鸣初已经在看电脑,他拉了拉列表:“代理过的品牌就这些?”
    文禾点点头:“是的。”
    周鸣初坐下来,一副缓缓思索的语气:“五年前开始做诊断设备,那时候dc华北片区大小代理商都用同一套政策,名气大,利润高,他们没理由绕过dc去做别的。”说完,目光落在文禾脸上。
    文禾神经一紧,意识到客户可能隐瞒了什么:“好的,我现在跟他们确认。”
    她把手机从鼠标旁边拿过来,屏幕上的抢票软件还在跑,文禾找到号码打过去,客户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有点支吾,最后说在开车,晚点给她回电话。
    周鸣初对这个回复不意外,文禾问:“那,我需要先报备吗?”
    周鸣初知道她在想什么,提醒道:“你现在该想的是他们为什么隐瞒跟dc的代理,以及是不是有继续跟进的必要。”
    文禾心头发沉。
    她知道这种小代理在周鸣初眼里根本不够看,可对她来说却是难得遇到的一个机会,她不甘心,所以没有正面回应他的提醒,只是仰头看着他:“那我先回去,等他们回复?”
    周鸣初站起来,走去旁边的茶台喝茶。
    文禾抿了抿嘴,伸手拿回自己围巾:“今天打扰周总了。”
    带着围巾离开那间办公室,文禾拿出手机退掉电脑上的微信时,才发现梁昆廷给她发过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回广州。
    看看时间,应该是上洗手间那会发的。
    什么时候回广州,文禾正为这事发愁,那个客户说马上要回河北喝喜酒和开工,所以她得在这两天内赶回广州跟人见一面,但回程的票又太难抢。
    没什么心思,文禾随便抓了一句回复梁昆廷,等回到住的房间,刘莹看她表情不太对:“怎么了,不顺利吗?”
    文禾不知该怎么说,比想象中的顺利,但比期待中的不顺利。顺利是因为得到周鸣初的指导,不顺利,则是因为dc那件事。
    dc是同行也是对家,要是客户跟dc之间犯过什么忌讳,这个代理就算能谈下来,估计也通不过她们内部的申请。
    但好在晚上,客户终于打来电话坦白。
    电话里,客户说确实代理过dc的产品,只是后面解约闹得不太愉快,但客户也在叫屈:“不是我们想闹事,是他们内斗,后来把我们扔给大经销商管,人家有货都是先出自己的,根本不拿小代理当回事,厂家又动不动断货延期,这不是扯淡呢嘛?我们投中一个标也不容易,跑断腿说干嘴的,哪能这么搞?”
    牢骚一通,客户最后问:“文小姐,这个应该不会对我们的合作有什么影响吧?”他语气诚恳又不安:“我在广州这几天也问了一些同行,你们e康还是挺好的,我是真心想跟你们合作,还是希望能顺顺利利的。”
    聊这么多,文禾感受到客户的诚意,她也想再争取一把,于是先安抚客户,再去阳台拨通周鸣初的电话。
    周鸣初听完问:“所以城市会上,是他们带头闹的事?”
    文禾一顿:“不算带头,是dc开城市会的时候又说了一些不合理的政策,小代理们气不过,客户当时刚好坐在前排,就……”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刺头?”周鸣初打断她:“我没猜错的话,你这个客户应该已经被dc的系统拉黑,所以你有没有想过隐患,你一个刚入行的销售,管得了这种代理?”
    文禾解释道:“但他们不是故意闹事,是确实损害到他们利益,而且之前也积极跟dc的厂家反映问题,是厂家一直冷处理他们才爆发的。我们内部没有之前的dc那么乱,而且从中标率也能看出来,这个客户在当地是有一些资源优势的,客户还说年后会投资一个新仓库……”
    文禾极力游说,她想说“刺头”也算有影响力,如果这个客户跟他们合作得好,就算e康在那一片的活招牌,以后会有一家又一家的器械商想签他们的代理,她觉得是一个机会。
    打了打腹稿,文禾才要重新说话,忽然听到听筒那边传来杯盏和一些酒话,看眼时间,意识到周鸣初可能正在跟人吃饭。
    沉默了一会,文禾渐渐冷静下来,刚打好的腹稿一秒清零,还是没敢那么跟周鸣初说。他太冷峻也太犀利,不知道又会怎么反问她,在她目前对客户还没到非常了解的情况之下,不一定接得住。
    想了想,文禾改口道:“我先跟客户见见面吧,周总,先不打扰您了。”说完,听见一些碎碎的风声。
    文禾看眼屏幕,还在通话中,她轻轻喊了一声:“周总?”
    “你跟客户约了时间?”周鸣初终于重新开腔。
    “约了……这两天见一面。”文禾迟疑着说。
    “我明天回广州。”周鸣初言简意赅:“车上有位置,可以带你一起。”
    应该有个半分钟,听筒那边回了一句好的。挂断电话后,周鸣初把手机扔在桌子上,本地粮酒喝得喉咙和胃都不舒服,他不太耐烦地皱了皱眉,又像是在思考自己刚刚那句话。
    “还没讲完?”许明灿出来找他,见他在醒酒,自己也往旁边一坐:“这酒度数是高,我都要栽了。”
    但喝了酒,明天是不是要延迟出发?许明灿问周鸣初,周鸣初清了清不舒服的嗓子:“不用,车有人开。”
    【??作者有话说】
    明天也是零点更,事实证明人一旦勤快起来是不会想睡觉的,我的周末全奉献给了更新,我的存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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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 怜香惜玉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chapter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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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 文禾很早就到了大堂,跟着一起上车。
    两辆粤a车停在大堂门口,车门打开,宋川坐着不动, 麦坤笑得不行:“我抱你上去?”
    周鸣初直接踢轮椅:“起来。”
    宋川不敢跟他杠, 只能站起来, 一跳一跳地坐进车里。
    拿到车钥匙,文禾很自觉地坐去主驾驶, 等他们都坐好了, 跟着导航出发。
    得知文禾第一次开高速,宋川不由看了看补觉的周鸣初, 他淡定,他也只能跟着淡定。
    x7是大车, 不过她有这么高,视角倒不担心, 就是经验让人不太放心, 宋川说:“你先开着, 等你们周总醒了, 换他开。”
    文禾说:“没事的, 我可以开。”
    怕打瞌睡,宋川扒着主驾的椅子跟她聊天:“你叫什么名字?”
    “文禾, 语文的文, 禾苗的禾。”
    “你姓文啊?”好特别的姓氏。
    “我们那边两个姓,一部分姓文, 一部分姓刘。”文禾边开车边跟他说话。
    姓氏都上百年前的事了, 她们祖上其实都姓刘, 后来两兄弟闹不和, 有一方就把刂给划了,跟家族脱离关系。
    别人祖上的事宋川听得津津有味:“那你们姓文的祖宗还挺硬气。”又问:“你们这边过年有什么习俗吗?”
    文禾想了想,说年初一早上天没亮,村里小孩会穿着新衣服挨家挨户去拜年:“可以拿糖的,有些小孩兜里放不下,就提个塑料袋。”
    “好屌,国外万圣节就这么过的。”宋川讲完粗口才觉得不文雅,抓了抓脑袋上的卷毛,呵呵傻笑。
    文禾觉得宋川性格很好,以为是个直率爽朗的男生,直到听见他跟女朋友打电话撒娇,说脚很痛,差点瘫了。
    他们正在上高速后的第一个服务区加油,麦坤看宋川就像一只嘤嘤叫的公虫子,问周鸣初:“你表弟不会结婚还早过阿灿吧?”
    周鸣初不太关注这种事:“难说。”
    麦坤瞟他:“你昨晚喝多少,酒醒没有?”
    “酒醒了,缺觉。”周鸣初摸出一根烟,想起火机在车上,而车钥匙在文禾身上。他看眼文禾,她正跟麦坤老婆在另一边聊天。
    “给我一支。”麦坤找他要烟,周鸣初把烟塞回去:“你们不是备孕?”
    也是,麦坤搓搓鼻子,强打起精神问:“昨晚谭工单独找你了,说什么?”
    “说他公司效益不行,想关掉回深圳。”
    “回深圳,回你爸的公司?”麦坤觉得稀奇:“你爸会愿意?”
    “愿不愿意是他的事。”周鸣初脸上没有多余表情。
    麦坤笑了,他觉得大概率是不会的。
    当初周鸣初父母离婚,两人明里暗里斗了好几年,那位谭设计师在公司最艰难的时候跟周鸣初父亲分道扬镳,差一点周父就破了产。
    落井下石,尤其是在夫妻反目后落井下石的,怎么可能那么大度去原谅。
    一阵风吹得身上冷飕飕的,麦坤震震脚:“不会又下雪吧?”
    天开始阴下来,周鸣初看眼时间,把人都叫回车里继续开。
    麦坤笑他架子大,找了个司机自己省力,也调侃他不怜香惜玉,所以上车时跟文禾说:“累了你就跟他换,别不好意思,安全最重要。”
    文禾点点头:“会的。”她昨晚睡很早,不缺觉,也没这么快累。
    天时阴时晴,初六的日子已经有一部分人开始返程,早上路况还是顺的,但快到济广高速时就有点堵。
    一辆挂车大概是从积雪路段开上来的,轮胎沾的泥溅到后面挡风玻璃上,文禾开着雨刮又找到眼镜戴好,全神贯注地看着路况。
    等终于切换高速,前面有两辆车开得很慢,慢到快要并排行驶的程度,宋川都看得不耐烦了:“有毛病,把这当国道呢?”
    他正想教文禾打喇叭,前面那辆可能也意识到车速过慢,但就在它加速的瞬间,后面有辆车直接从应急车道超了过去,嘭一声,两辆车就这么撞到一起,后视镜都撞飞了。
    亲眼目睹交通事故,文禾心都差点跳出来,她慢慢停下,周鸣初伸手按亮三角灯,判断了一下情况,教她摁着喇叭,直接从一地狼藉中开了过去。
    有惊无险,但惊魂未定,出隧道有一段长下坡的路,文禾整个背都绷紧,周鸣初说:“收油,踩点刹车。”等速度没那么快了,又让她换低速档,目光看远一点。
    他声音冷静,文禾听着也就没那么慌,按他说的出弯时补一点油,看着弯口,方向盘慢慢回正,也慢慢稳下来,开到服务区跟他换了座。
    周鸣初又稳又快,比她沉着很多,但路上车已经多起来,这么一路开一路堵的,才五点多,天就黑透了。
    堵车堵得人心浮气躁,勉强几十公里后麦坤吃不消了,说找个地方过夜先。毕竟全程一千多公里,他们有人换着开,他只能自己上。
    几人随便在国道找了个地方吃饭,是一家土菜馆,等菜的时候宋川一直在搓手指,说痒。
    身娇肉贵的广州靓仔在安徽长了冻疮,文禾找老板要了一块生姜,教他用姜擦痒的地方。
    “这能管用吗?”宋川问。
    文禾说管用的:“我以前就这么弄。”
    宋川只能照做,很快被这块生姜擦得龇牙咧嘴:“你也长过冻疮?”
    文禾点点头,她们读书那会雪更大温度更低,她手指关节到现在都留着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