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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那你就跟着吧。”韩素笑了笑,偏头的刹那,脸侧的黑发被风扬起,又很快垂下。
    “主上。”季白檀上前两步,低声道,“想将宫女带出去,怕是不容易。”
    他依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冷淡样,眸中却闪着不悦。
    “也不算难。”韩素又恢复成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只要皇后点个头,这事不就成了?”
    “皇后久居深宫,未必会见外人。”
    “那就多去几趟凤栖宫。”韩素道,“次数多了,总会见的。”
    “主上……”
    “阿月。”韩素看向他,“你一直在阻止我。”
    季白檀将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线,过了一会儿才道:“属下……”
    他却说不出话来。
    说什么?
    说他心思阴暗,想独占韩素?
    说他自私自利,不想让韩素将目光放在别人身上?
    先前的顾珊已经很烦了,再来个夏柳,韩素还会要他吗?
    这些话季白檀自然不会说出口,但总有那么一个人,单单透过一双眼睛便能读出他的心。
    韩素从喉间囫囵发出一抹笑:“醋坛子。”
    季白檀不出意料地脸红,心下那股不快瞬间消下去大半。
    “走吧。”韩素将玉盒收入衣侧,轻轻巧巧地顺着石径小路往外走。
    夏柳一愣:“小姐,去哪儿?”
    韩素头也不回:“去凤栖宫将你要来。”
    季白檀一边将冰冷的手摁在双颊上好让温度快些降下来,一边匆匆忙忙地跟上。
    凤栖宫位于皇宫的后左侧,离藏书室有一定的距离,韩素不紧不慢走了许久,直到日上中天,才到达目的地。
    她毕竟是圣上承认的准太子妃,再加上她最近随军攻占燕国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出现在皇宫自然不会惹人怀疑。
    韩素先前在宜春宫小住过一段时日,对皇宫并不是一无所知,但说来也奇怪,她逛过御花园,去过南汀宫,潜过养心殿,甚至走过金銮殿,偏偏就是没来过凤栖宫。
    别说是进去了,就是在外头远远看一眼,也不曾有,直到今日,才得以补足这空缺。
    红墙的尽头,立着一座玉宇琼楼,金字塔般的尖顶高高耸立,琉璃瓦在日暮下散着熠熠的光,隔着老远,便能闻到单属于凤栖宫的焚香。
    朦胧又浅淡,时有时无,却无端让人心神安宁。
    当今皇后名为薛安,很小便嫁与昭康帝为妻,身子一直不好,生下太子后更是深入简出,不但寻常场合不出面,甚至免了后妃的请安。
    位居中宫,按理来讲这是不合适的,但昭康帝偏偏任她去,久而久之,无人再敢上奏。因此,相较于不满,众人更多的是对这位皇后的好奇,韩素也曾于市井流言中听过薛皇后的传说,传闻她喜静、温柔、好焚香。
    凤栖宫外站的两个宫女都格外有眼力,心知韩素是不好得罪的主,恭敬招呼过后便去找薛皇后请示。
    韩素百无聊赖地靠在墙根,突然对着夏柳道:“皇后是个怎样的人?”
    “奴婢……不知。”夏柳一愣,“皇后娘娘不怎么见人,杂事儿都是娘娘身边的几个姑姑命奴婢去做的。”
    韩素于是又对着季白檀道:“阿月。”
    季白檀偏头看她,却见她瞳色很黑,看不清里头的情绪。
    “你说呢?”
    季白檀没有说话。
    鼻尖钻入的香芳清淡雅,如同雨后的清晨,总让人想起隆冬夜被雪覆盖的白梅。
    记忆中,他很少闻到这个香,但每一次都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薛安或许是个合格的妻子,但不是个称职的母亲。
    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寒冬,昭康帝携身怀六甲的薛安同去五莲山求神明赐福。回宫路上,薛安早产,生下了季白檀,昭康帝心忧爱妻的安危,快马加急地催人回宫,谁知福报没等来,却等来了刺杀。
    危机之下,薛安为护着昭康帝,丢下刚生的孩子,毫不留情地逃之夭夭。直到十四年后,夫妻俩才在机缘巧合下重新寻回季白檀,便谎称是一直养在宫中的嫡子,今日才得以向公告天下。
    或许是因为歉疚,自他展现出才能后昭康帝便毫不犹豫地将太子之位传给了他,薛安或觉愧对于他,一直找借口逃避见面。
    两人说是母子,却堪比陌生人。
    因此,季白檀对她也没有多余的感情。若真心问他皇后如何……他无话可说。
    季白檀低声道:“主上,属下不知。”
    韩素不依不饶:“猜一猜?”
    季白檀安静了一会儿:“或许是个忠君的贤后。”
    韩素挑了挑眉,正想问问“忠君”二字从何说起,方才请示的宫女却出来了。
    她低眉顺眼道:“小姐,皇后娘娘请你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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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快乐!
    第51章 亏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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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殿后,若有若无的香味便逐渐浓郁起来,却不刺鼻。金椅旁的檀木桌上摆着个造型精巧的焚香炉,乳白的烟雾如流云般在半空缥缈,窗外的斜阳一射,眨眼间,便显出七彩的色调。
    那小宫女奉上翠玉茶盏,请人坐下。江南的明湖龙井清香怡人,茶香四溢,韩素却只是端着,并不喝,浅笑道:“皇后娘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