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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2节

      在目送其离去后,高张正欲回身。却也不知这竖牛是何时来到,竟已经近到了他的身边:
    “将军!”
    竖牛突然发声,高张转身过来,冷冷的看了一眼竖牛。
    只因竖牛明摆着是田乞安插在齐师中的眼线,这一点他可谓是对此心知肚明,却也只能是暂时隐忍:
    “军司马不在后营筹措军资,却到这里来,是所为何事啊?”
    竖牛倒也淡然,对于高张这充满不屑的态度,也是假装没有察觉一般,只是继续躬身说道:
    “敢问将军,方才离营而去的,却是何人?”
    高张也不愿与他多说:
    “哦,不过是鲁国来的使者罢了。你若是无甚事,还是快些回去吧,不该你问的,还是不要打听为妙!”
    面对高张以身份压人,竖牛倒也并未退缩。
    “将军,两军交战,私下会见敌使乃是大忌,怕是多有不妥啊!大人就不怕,到时候落得一个通敌的嫌疑么?”
    高张却甚是不屑道:
    “哼!你也并非我齐人,而且你当年还受过鲁国叔孙穆子(叔孙豹)之恩,如此说来,难道你的嫌疑不比我更大?你这竖子,又何故是忘恩负义,在此搬弄是非?”
    “本卿也是念在田乞的面上,让你担任了这军司马一职,也让你有此建功立业的机会。难道,你这是要旧病再犯,要陷害于本卿不成?!”
    竖牛眯了一下眼睛,并是死皮赖脸的说道:
    “将军息怒,只因竖牛建功心切,故而言语有所冒失,还请将军莫怪!”
    高张在心中冷笑,暗想你哪里是来建功立业的,分明就是来当探子的。
    不过,当他念及此处,语气倒也就此是平和了下来:
    “哼!本卿面见鲁师使者,这本就是无可厚非。‘不我能畜,反以我为仇’,尔等如此见疑,难道是担心我高氏会为祸齐国不成?!”
    高张把话摞下,便是拂袖而去。
    徒留竖牛是呆立在那,对此也是无可奈何。他只能是立刻给田乞去了一封书信,禀明实情,并是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
    次日,高张便亲自前往前营,并只带上了二人,驾着马车便是前去与孔丘见面。
    孔丘则是带着冉求和褚荡,为了以防万一,双方都建筑一土台,在那是远远的瞭望观察着这边的动向。一旦有了情况,便会以狼烟为信。
    高张和孔丘碰面,两人也是多年未见的老友,所以一见面也是颇为熟络。
    孔丘笑道:
    “大夫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高张也是不由笑了起来:
    “呵呵,仲尼这些年来,在鲁国也是干的好大事啊!如今在鲁国收罗门徒三千,又官至司寇,代摄鲁政,可谓是位极人臣呐!想不到啊……呵呵,真是令人想不到啊!”
    两人各自站定,一见面就先互相吹捧了一番,又说起当年在高家的点点滴滴。
    随后,高张是忽然说道:
    “仲尼,鲁国小而民寡,仲尼既是自诩有经天纬地之才,而当年寡君也曾有意重用于你,所谓良禽择木而栖,不如由本卿与你引荐,让仲尼到我齐国担任要职,不知意下如何?”
    孔丘闻言,知道此乃高张的话术,心中一个灵动,却是摇头道:
    “呵呵,多谢大人美意,只不过,如今我鲁国上下乃政通人和,正值鼎盛之时。只怕齐国是有所不及啊!”
    “昔日晏大夫曾有明言,田氏为祸齐国,乃齐国之心腹大患。而如今,田氏之祸已是初现端倪。纵是丘贸然去了,却又哪里会有丘的立足之地?”
    孔丘这些话,是将田乞和如今的三桓做了一番比较。
    而这一番话,倒也是深得高张之意。
    高张不由得一笑,并是回道:
    “哎……只是可惜了仲尼,终不能为我齐国所用啊!”
    孔丘淡然回答道:
    “呵呵,齐国既有国、高二氏辅佐齐侯,已是足矣!”
    “只是……”
    突然,孔丘是接着一个停顿。紧接又是话风一转,居然故意是卖起了关子来:
    “话说……丘倒也是有一事不明,还请大人能够不吝赐教!”
    高张闻言,也是不由奇道:
    “哦?仲尼所言何事?只管说来一听。”
    随后,只见孔丘一个拱手,并是言道:
    “敢问大夫,要说这齐国上下的公卿之中,如今若论及权势最大,却是哪家?”
    只听得高张的鼻子里是发出一阵冷笑:
    “哼,明知故问,当然是他们田氏了。田氏之产,遍及九州,虽其封邑不大,却是我齐国内最为殷实的卿族!说他是富可敌国,也是毫不为过!”
    孔丘又微微一笑,随后又继续道:
    “那……敢问将军,田乞却为何从来不掌出征之事呢?天下权卿中,如范鞅、季孙意如等人,无一不是觊觎本国的三军之权,并是要将其牢牢握于手中。”
    “但是……大人何曾见过田乞掌兵?这难道……不值得令人怀疑吗?!”
    第七百一十八章 两全其美的一场戏
    高张听孔丘话锋一转,直指田乞,先是略作沉思,随后是回答道:
    “田乞他向来是以恩义示人,外出征役在国人眼中乃是穷兵黩武之举,自是不得人心的。不过,他虽是不掌兵权,但是军中却多是他所安插的眼线。所以,说他无有此志,恐怕也不尽然。”
    孔丘闻言,不由是故作恍然大悟之状:
    “哦!原来是这样,难怪每次外出领兵的,不是将军,便是国夏大人!看来……田乞这是有意要消磨高氏和国氏的名望啊!”
    高张闻言,不由是暗中握了一下拳头。
    “仲尼所言,倒也不假。这些年来,我高氏与国氏,屡次奉君命出兵,又无寸功。在寡君和百姓眼里,恐怕是早已不如田氏了……”
    “呵呵,所以这一次,本卿可非得在你这捞些军功回去才行啊!否则,只怕我们高氏,在齐国是要愈发的难以立足了!”
    孔丘听得高张所言,知其不过是虚张声势的把戏,不由是呵呵笑道:
    “将军言之有理,只不过将军以为,成邑之所以难以攻破,却只是城墙高大坚固的缘故吗?”
    高张闻言,却不禁是饶有兴趣的问道:
    “哦?难道是还有什么别的缘故?”
    孔丘这时,却是用手做了一个比方:
    “敢问将军,若是以自己的左手去叩打右手,却能使上多大的气力?”
    高张不明所以,却是回答道:
    “自是不能用尽全力,只三成之力,怕也是说多了。”
    孔丘听罢,不禁是点了点头:
    “将军所言甚是!所以,这成邑就好比是这右手,而鲁师就好比是这左手。世人之所以觉得鲁师孱弱,不过是因为鲁国乃仁义之师,面对手足相残,自是不能拼上全力。”
    “但……倘若是抵御外敌……”
    孔丘突然来了一个停顿,随后又是微微一笑,并是双手抱拳作揖。
    而高张则是顺着孔丘的话头问道:
    “又当如何?”
    孔丘又呼呼是打出了两拳:
    “自是要拼得全力了!鲁师打成邑或许不济,但是面对外敌,却也绝不会心慈手软!恕丘直言,将军所率来的这三万人,五百乘,想要就此挫败我鲁师,只怕也并没有那么容易!”
    “到时候,将军寸功未得,反倒是损兵折将,届时高大人又该如何与齐侯交代?又如何面对田乞的问责?”
    高张猛地不由想起了临行前,太子荼的那一番话来。
    他一时觉得孔丘说得倒也有些道理。
    不过,理虽是这个理,但在孔丘的面前,却也不能失了态。
    所以,高张依旧是嘴硬道:
    “呵呵,我齐国的三万人马,皆为我齐国之精锐!仲尼如此说……未免也太过小瞧了我齐国吧?”
    孔丘却是直接言道:
    “将军,我孔丘也好歹是知晓齐国的。齐师三万,于丘看来,即便是精锐,却也不过如此!”
    “更何况,将军以为,我鲁师为何会选择撤去成邑之围,贸然率师前来与将军对峙?呵呵,实话与将军说了吧,公敛阳如今,只会在成邑审视夺度,见机行事罢了!”
    高张低头思索良久,迟迟没有说话。
    孔丘又道:
    “齐国固然强大,鲁国固然弱小。但我鲁国也绝非寻常小国能比!若真与齐师大动干戈。将军真有信心能够对付得了吗?”
    “将军,丘今日之言,皆是肺腑。只因看在将军曾收容于丘的份上,是与将军在此坦诚相见!将军若能全身而退,总好过再次令齐师受辱啊!”
    高张眼神闪烁,很显然他已经被孔丘说动,而一旁的冉求也是继续言道:
    “家师所言可谓通透,还请将军三思!!”
    高张突然是站了起来,来回踱步,孔丘就在一旁坐着等候,高张经过深思熟虑,又望向了孔丘:
    “仲尼,那……你以为,本卿却该如何做?”
    显然,孔丘所言虽然有理,却也依旧不足以让高张就此退兵。
    孔丘听得此问,却是淡然言道:
    “呵呵,很简单,只需得令将军可回去有所交代即可。这仗,不打亦是不成的。但是究竟该怎么打,却是大有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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