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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6章 此话当真

      张统只觉得自己胸口隐隐的作痛,回想当初,他和曹亮的关系何等的亲密,同为袍泽,手足情深,当初张统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他会和曹亮站到对立面上去,成为战场上的敌手。
    当然这也仅仅是他们各自所处阵营不同而已,论地位,曹亮如今是并州军的首脑,统率千军万马,就连司马懿对他都是是深深的忌惮,引为平生大敌。
    而自己说不好听一点,就是一个伙头军,负责军队的吃喝拉撒,连上战场的可能也没有,根本就没有机会成为曹亮的对手。
    现在曹亮是万众瞩目的焦点,而自己不过是犄角旮旯的一只臭虫,弱到没有一丝的存在感,毫无疑问,曹亮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的存在,那怕他将来战死了,也是一堆无名尸体之中的一个,被抛尸荒野或扔进乱葬岗,永远的籍籍无名。
    当初只是迟疑了一步,如今就活成了连自己的厌恶的模样,张统深深地陷入了懊悔之中。
    坦白来说,张统极为珍惜当初和曹亮的友谊,如果现在曹亮再能喊他一声,张统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站到曹亮的那一边去,如今的司马军,对他而言并没有任何的感情,在这里当差,不过是混口饭吃。
    甚至连混口饭都算不上,如果张统不当差的话,单是晋阳侯的爵禄,都足够他逍遥一世的了。
    张统至今都搞不清楚,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地混到如今这步田地了?
    距离曹亮越近,张统的心就越彷徨,他真得不想和曹亮做对手,那怕他根本就没有资格站到曹亮的敌对面,但现在他所做的一切,依然是在为司马家服务,帮助他们去对付自己曾经的好兄弟。
    其实张统的内心是煎熬的,但他却无力来改变这一切。司马昭那一鞭子抽在他的身上,让张统更是感慨良多,司马昭的傲慢,更是刺痛了他的心,那远比颈上的那点伤痛更让张统为之寒心。
    在司马家的眼里,他不过就是一株草芥,甚至连草芥都算不上。
    司马军的晚餐一直到二更时分才结束,陈扬和另位的两位都尉张进、马龙并没有休息,而是径直地来到了张统的帐蓬里,他们给张统带来了晚餐,尽管吃得东西都是一样的,但数量上却是远远多于普通的士兵,最起码做为主管,这点待遇还是有的。
    “张校尉,该用晚膳了。”陈扬将带来的肉条和面饼递了过来,帐蓬内极为的简陋了,连张几案都没有,陈扬都不知道该把东西搁哪儿了。
    张统淡淡地道:“不必了,某不饿。”
    “这……人是铁饭是钢,饿着了可不行,张校尉,您还是吃一点吧。”陈扬诚恳地道。
    说实话,今天的事,陈扬打心眼里感激张统,如果不是张统代他受过的,陈扬还不知道将会受到司马昭怎样的毒打。
    张统接过食物,道:“好吧,就听你的。你们都早点回去歇了吧,这都累了一天了,明天只怕还要更累。”
    马龙是一个壮硕的汉子,满脸的虬髯,粗声粗气地道:“张校尉,其实累点咱们都不在乎,反正就是干这个的,能让弟兄们吃饱饭,再苦再累也无所谓。可是,瞧瞧今天司马二公子的态度,不分青红皂白的,张口便骂,抬手便打,还把当咱们当人看么?”
    张进是个瘦高个,也接着道:“是啊,如果是咱们的责任,那要打要骂咱们也认了,但后勤队就这么点人手,他二公子又不是不知道,每天干活都累得跟狗似的,还要忍受这样的屈辱,真他娘的不想干了,这差事,压根儿就不是人干的。”
    后勤队隶属于辎重营,而辎重营基本上都是辅兵,只负责粮草物资的供应,并不参与战斗,所以在军队序列之中,他们等于是最低一级的存在,几乎没有人可以看得起他们,别说是司马昭了,就是一般的军官,对他们也都是呼来喝去,从来也没有正眼瞧过他们。
    今天的事件,其实就是一个导火索,把大家积压在心底的怨气都激发了出来,他们几个特意地来见张统,多少有些渲泻情绪的意思。
    张统看了他们几眼,缓缓地道:“如此说来,你们真不想呆在司马军营了吗?”
    陈扬道:“那是当然的,这份窝囊气兄弟几个都受够了,如果不是担心受军法处治的话,我们几个都想直接就撂挑子了。”
    张统压低了声音道:“军法的话倒不必担心,但是就看你们几个有没有决心了,不瞒你们说,这军营某可算是呆够了,如果我们齐心协力的话,逃出这儿也没什么问题。”
    陈扬有些吃惊地道:“张校尉的意思是我们叛逃到并州那边去?”陈扬倒也不傻,临阵脱逃那是死罪,不管你逃到那儿,都会被捉回来的,但除了一个地方例外,那就是敌对阵营并州军那边,一旦逃到那边去,司马军这边自然是鞭长莫及,根本无法惩处他们。
    张进有些犹豫地道:“逃离这儿倒不是不可,但如果逃到那边,人家未必会相信我们,只怕会把我们当做奸细,反倒是生不如死。”
    张统微微一笑,道:“这一点你们无须担心,实不相瞒,并州军大都督曹亮与某乃是故交,此番咱们若是去投,非但不会有性命之忧,反而会受到重用,最次也不会让你们再干这种差事了。”
    陈扬等三人皆有惊色,曹亮是谁,那可是神一般的存在,如果张统真得能和他攀上关系,将来必定有机会飞黄腾达,他们有也能跟着沾点光不是。
    “张校尉,此话当真?”三人皆道,此事当然十分的重要,如果张统只不过是信口胡绉,那他们追随他可就惨了。
    要知道,临阵叛逃那可是死罪之中的死罪,谁都不敢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拿来开玩笑,在没有得到张统的确认之前,他们没人敢轻易地盲目跟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