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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沈晚欲似有所感,抬头看过来,朝孟亦舟招手:“这儿。”
    俱乐部门口车来车往,孟亦舟左右看了看,挑了个空档过去:“等我?什么事儿?”
    沈晚欲站直身体:“谢谢你替我解围。”
    夜里降温,孟亦舟穿着外套都有点冷,沈晚欲身上只有一件薄款白衬衣,嘴唇冻得煞白。
    等了大半夜就为了说声谢,这人也太实诚了。
    “举手之劳,”孟亦舟说,“不客气。”
    “还有咖啡馆那次,”沈晚欲开门见山,“要不是你的话我还得挨骂。”
    孟亦舟意外地挑了挑眉,他记得他当时好像没有回头:“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记得你的声音,”沈晚欲抬下巴比了比,“还有鞋子。”
    黑色1461经典马丁鞋,纯手工制造,意大利来的外家玩意儿。沈晚欲大学里玩的最好的朋友赵奕尤其喜欢在上课时间翻看一些时尚杂志,他不经意间瞥过一眼,恰好就是这个牌子,价格贵的吓人。
    孟亦舟恍然大悟:“那你记性还挺好。”
    沈晚欲说:“是你让人一见难忘。”
    这人一脸放松神色,语气不谄媚不巴结,自然得仿佛只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是晴是阴。
    “哦,这样,”孟亦舟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沈晚欲,忽然兴趣大涨,他俯身问道:“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英俊的脸庞突然放大,让沈晚欲顿了一下,他说:“我想想。”
    “不着急,想呗,”孟亦舟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烟盒,“来一根?”
    沈晚欲摆手:“我不抽烟。”
    孟亦舟转身,身后是面油漆斑驳的白墙,橘色火星一闪,点燃了咬在齿间的香烟。
    这个角度的视线正巧可以看见孟亦舟是如何把烟吻去唇边,如何点的火,甚至连他手里dupont海盗系列的打火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一举一动别有韵味,像泛黄的胶片电影。
    孟亦舟偏头吐出一团白雾,等烟散尽,转过来,问沈晚欲:“怎么样?想好了吗?”
    “啊,”沈晚欲似梦初觉,移开视线,“没呢。”
    这人眼尾泛红,腼腆的样子竟然有点可爱,跟台球厅里那个宁死不屈的孤傲少年截然相反。
    孟亦舟觉得好笑,也真笑了:“逗你玩呢,人雷锋做了那么多好事都不求回报,我这动动嘴皮子不算什么,回吧你。”
    说着就要走,沈晚欲一把拽住孟亦舟的衣摆:“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话才出口沈晚欲就后悔了,这少爷哪是差他一顿饭的人。
    不但长相招摇,气质更显矜贵,一看就知道是金子堆里养出来的小孩,连头发丝都带着自信,别觉得沈晚欲敏感,天之骄子和普通人真的不一样。
    请吃饭表达谢意适合普通人,在孟亦舟面前明显不够看了。
    沈晚欲正想着圆场话,却听见孟亦舟欣声说:“行啊,什么时候?”
    “……”沈晚欲抬起眼眸,那人一脸期待地等着,便只好说,“方便留个联系方式么,地方定好了我约你。”
    孟亦舟说方便,念了串数字:“私人电话,24小时开机,找我就打这个。”
    如今正流行智能机,大街上几乎人手一台,沈晚欲却捧着个又老又旧的翻盖诺基亚,他按键时只用指腹,键盘上的数字没脱胶没掉色,大概是主人使用时十分小心,才能保存得这么崭新。感觉到孟亦舟在看自己,沈晚欲微微侧身,挡住那个老旧的手机。
    他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却被孟亦舟察觉的窘迫,孟亦舟移开视线,不再看他。
    气氛安静了几秒,输到名字那一栏,沈晚欲抬头问:“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孟亦舟,亦且的亦,轻舟的舟。”
    ‘不然五湖上,亦可乘扁舟。’沈晚欲看着眼前人,只觉得李白的诗跟他很般配。
    孟亦舟还想说点什么,电话突然响了。他接起来说了几句,不出片刻,一辆黑色的轿车便在出现十字路口。
    孟亦舟摁灭烟,丢进随身携带的烟袋里,对沈晚欲说:“你住哪儿啊,顺道的话可以载你一程。”
    沈晚欲挑起眼尾瞥了瞥不远处那辆轿车,通体呈黑色,车标是一对飞翔的翅膀,恰如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一看就知道很贵,他说:“谢了,我们不顺路,回见啊。”
    台阶有高有低,沈晚欲下脚时没注意,身形踉跄了下。孟亦舟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腕:“你没事吧?”
    沈晚欲抬起脑袋,只觉得眼前的整个世界都绊出重影来了,周围的高楼大厦都在摇摇晃晃。
    孟亦舟觉得沈晚欲不对劲,低头去看他的脸:“你这是喝了多少啊,站都站不稳——”
    话还没说完,那人身子一歪,直直地栽进他怀里。
    再次醒来,入目是一片白花花的天花板,鼻尖端着消毒水的气味。
    沈晚欲动作过大,扯得胳膊疼,低头才发现手背上扎着针,旁边铁支架挂着一瓶针水。
    脑袋疼得嗡嗡响,隐约记得自己去明珠俱乐部找张敬明,桌子边围了一圈看客,每个人都在等着看他笑话,就在他准备硬着头皮挥杆的时候,身后突然出现一个男生帮他解围。
    长得很好看,身上带着琥珀香,好像叫孟亦舟。
    沈晚欲分神想了一分钟,觉得身上不舒服,尤其是后颈和背,像被一群蚂蚁撕咬着,又疼又痒,他费力地坐起来,用另一只手在那挠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