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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认命吧,觉难

      10  认命吧,觉难
    觉难出来后,在森院门口站了许久,平复焦躁不安的心和未解的欲念,他发现,只要离开闫思儿,他就能稳定快速地入定,可见她确实是乱人心神的根源。
    慧文师兄看见觉难脚步匆匆地往静意塔走,又在里头待了一上午,心中疑惑,但他也不多问,觉难一直以来都是住持的得意门生,是最省心的孩子,于是又打消了疑惑。
    直到听到过堂钟,觉难才从静意塔出来,今日的午饭是白米饭,香菇油菜,蘸水豆腐,清炒萝卜,封山时期物资短缺,一般都是一个菜,时不时做两个菜来改善伙食,今天怎么一下来三个美味的菜肴。
    慧文师兄在门口看见觉难,便拉着他问:“闫施主呢,怎么不出来吃饭?”
    “她今天不小心摔了一跤,两个手肘和膝盖都受伤了,不方便出来,我吃完之后会给她送去。”
    “哎,你这孩子,等你吃完菜都凉了,干脆拿两份回去一块吃得了。”慧文师兄说着就进斋堂打了两份饭菜出来。
    “为什么今天的饭菜这么好?”觉难问道。
    “是住持吩咐的,今年物资充足,冬日漫长寒冷,吃些好的,大家保养身体。”慧文师兄凑到觉难耳边悄声说,“住持知道闫施主吃不惯,特意让大家以后做饭做得可口些。何况,闫施主的父母捐了好多物资,根本不用愁。”
    原来如此,怪不得觉难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住持对闫思儿的包容,原来是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
    觉难打心底里恐惧与闫思儿独处一室,她就像聊斋里的妖精一样,会让人迷失心智,丧命于此。
    觉难小心翼翼地端着满托盘的饭菜回到森院,先把饭菜放在雪松旁的长凳上,用钥匙打开门再去把饭端进房间里。
    房间里的闫思儿用被子把自己卷成一团,正在呼呼大睡,书桌上竟然还放了一本《堂吉诃德》,因为觉难没有上过学,所以住持把种种渠道得来的书给觉难读,意在让他可以通过书籍感知世界。觉难不用网络,不看电视,除了寺务以外,就只有看书这一个消遣了,他的书架上放了中外的各种名着,也有不知名的书,品种繁多。
    “闫思儿,起床,吃饭。”觉难在茶几上摆好饭,给闫思儿倒了一杯热水,“闫思儿,起床了,别睡了。”
    闫思儿悠悠睁眼,声音中带着鼻音:“如果还是早上那些东西,我还是饿死算了。”
    “这是今天最后一顿,有豆腐,青菜,萝卜。”
    “你为什么觉得这三样东西对我有吸引力。”
    “豆腐是蘸水豆腐。”觉难自己夹起一块豆腐,蘸到特调的出家人版蘸水里,辣椒,折耳根,花椒油,酱油,搭配上豆香十足的老豆腐,吃一口,简直千金不换。
    “辣的。”觉难补充道,他知道闫思儿爱吃辣,因为那天她躲在厨房吃零食的时候,足足吃了五包辣条。
    听到是辣的蘸水豆腐,闫思儿才觉得有点意思,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一下子撕扯的疼痛让她“哎呦”一声。
    “你看你,急什么,我又不跟你抢。”觉难连忙放下碗筷去扶她,她身上还是不着寸缕,觉难的视线像被刺伤一样躲开不去看她,“你怎么不穿衣服……”
    “我疼,一个人穿不了,你帮我穿呗。”闫思儿嗲声嗲气地说。
    觉难无奈,只好拿过她的衣服,别过脸去试图帮她穿上,但是冬天的衣服又厚又紧实,怎么穿都是要弯曲关节部位,闫思儿疼得直呻吟,“不行啊……好痛!”
    觉难想了想,从自己的衣柜里拿出一条毯子披在她身上,说:“先这样将就一下吧,说不定一会好点了就能穿上衣服了。”
    “都怪你,像头牛一样横冲直撞。”闫思儿撅着嘴抱怨,“抱我过去。”
    “你有点得寸进尺了。”觉难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
    闫思儿像个短路的机器人一样,一点一点地站起身,每动一下都会轮流发出“哎呦”和“嘶”的声音。
    觉难真想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好不容易站直身子,闫思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觉难忍无可忍终于出手,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到小沙发上。
    闫思儿咯咯咯地笑个不停,她就喜欢看觉难这个焦头难额的样子,这里太无聊了,她可太有心思去想一些招去折磨觉难了。
    “吃饭吧。”觉难端起饭站着吃。
    闫思儿问:“怎么不坐着吃?”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觉难摇摇头,弯腰夹了条青菜,细细品味起来,他吃饭不急不慢地,带着对食物的感恩和虔诚在咀嚼。
    闫思儿是见不得他正正常常地做自己的,清秀的眉微微拢起,晶莹的泪在眼眶里打转,委屈地望着觉难。
    她变脸的速度比变天还快,还让人摸不清头脑,觉难不知道她又闹哪一出,“好端端的,又怎么了?”
    “你是不是嫌我特别麻烦……他们就是嫌我麻烦才把我丢到这里来的,我自己也知道的,像我这样的惹祸精,是谁都想避而远之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觉难心中一软,坐到她旁边安慰她,“你别这么想自己,人贵自重,你想改的话,还来得及。”
    “真的来得及吗?”
    “意识到问题就是成功的第一步,来得及的。”觉难认真回答。
    闫思儿吸吸鼻子,“你真的不是嫌弃我吗?”
    觉难微笑着摇摇头否认。
    闫思儿狡黠一笑,说:“那你喂我吧。”
    觉难的笑容定在原地,咽了咽口水,咬着牙说:“适可而止吧,闫思儿。”
    “可是,你看人家的手弯不起来啊,我都不能把饭送进嘴里……”闫思儿眨巴眨巴眼睛  无辜地说道。
    觉难自嘲地笑了笑,说:“我竟然相信你是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问题了,捉弄我就这么有趣吗?”
    “是的,这里太无聊了,你就是我唯一的乐趣。”闫思儿大言不惭道,“正如你所言,认命吧,觉难。”
    “到底为什么?”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其实是没有为什么的。”闫思儿轻飘飘地说。
    觉难听到她的歪理,不由得一笑,说:“万事皆有果,福祸终相依,你说的没有为什么只是因为你还没遇到让你发现因果的契机而已。”
    “是吗?我想想,你说得也挺对的。”闫思儿饶有兴趣地看着觉难,“就比如现在,我现在吃不了饭是因为你把我撞飞了,我现在很饿也是因为你不肯给我喂饭。”
    觉难也很想知道今天的结出的苦果是什么时候种下的因,他无奈地端起碗,用筷子夹了一块豆腐,蘸上蘸水,举到闫思儿嘴边。闫思儿一口吃下,鲜香爽辣,是她这几天吃到最好吃的东西了,一口接一口地吃得不亦乐乎。
    “小和尚,你不会在心里偷偷骂我吧?”
    “出家人不恶口,我不会骂你的。”
    “那太可惜了,有气不撒对身体不好,骂脏话可痛快了。”闫思儿又开始讲她的歪理了,觉难往她嘴里塞了条菜,堵住她的嘴,她说的话听多了移人心性,佛祖听了都得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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