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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519节

      听到此处,朱棣下意识的道:“这都是州县官吏不法。”
    金忠更是直截了当道:“臣也派人暗访,百姓所怨者,却是陛下。”
    听到此言,朱棣身躯打了个寒颤。
    某种程度而言,朱棣产生了警觉。
    实际上,整个永乐朝,虽是办了不少大事,可因为朱棣名不正言不顺,属于篡位之君,再加上民生凋零,灾难不断,整个天下引发的民变极快。
    只是这些,朱棣不放在心上,他觉得自己完全能掌控局面,所谓民变,只要官军一至,便可弹压罢了。
    可白莲教却让朱棣猛地醒悟了什么,一个道门,不可能猖獗到这样的地步,一定有什么原因。
    姚广孝和金忠,乃是朱棣最信任的人,其他人的话,大臣们可能会颠倒是非黑白,太子或者张安世倒是值得信任,可他们说话却是捡好听了说。
    只有姚广孝和金忠,却是可以关起门来,说一些肺腑之言的。
    这也是为何,朱棣让姚广孝与金忠暗访调查的原因。
    “怨恨?”朱棣眉皱的更深,他冷冷道:“朕又何曾不以百姓为念,百姓怨恨朕做什么?”
    “陛下,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天下百姓,并不在乎这些,他们所在乎的,是不是自己过的是否比从前好,若能安居乐业,自是称颂陛下,可若是颠沛流离,自是怨恨陛下。”姚广孝道。
    朱棣落座,叹了口气道:“只怕也有不少乱党,暗中妖言惑众吧。”
    金忠苦笑:“陛下,这不重要,难道唐太宗在的时候,就没有妖人吗?可为何后世数百年,无数百姓,争相称颂呢?”
    朱棣脸色微变,他闭上眼睛:“哎……朕终是远不如人。朕不过是一介武夫而已。”
    姚广孝和金中西,便都默然不言了。
    朱棣显得心情格外的沉重:“朕虽骁勇,可若知道天下人怨朕,纵有万般武艺,亦不禁如芒在背,治世之道,终究非朕所长。”
    他摇摇头,心情郁郁道:“朕命太子开府,也是这个用意,他为人宽仁,有耐心,不似朕这样急于求成,唯独……朕担心的是……他被人所误……好在,张安世是既肯为太子尽心竭力,可又果决之人,如若不然,朕真的不放心。杨溥这个人……你们听闻过吗?”
    金忠和姚广孝对视一眼,都摇头。
    “此人被张安世所荐,为詹事府学士,只是朕却不知此人,有几分本事,拭目以待吧。”
    朱棣抿抿嘴:“太祖高皇帝创业不易,朕想做孝子,令我大明光耀万世,这才对得起太祖高皇帝的养育之恩,可现在看来……朕有些事,是能办的。可有些事,办的很糊涂,若是不能办好,便是不肖子孙,无颜见太祖高皇帝啊。”
    朱棣回头:“百姓们多骂朕什么?”
    姚广孝难以启齿,只说了一句阿弥陀佛。
    金忠是个实在人:“多是污秽之词,还有一些拿来取笑的。”
    朱棣僵硬着脸,他无法想象,自己的民间形象竟是这样的差。
    姚广孝便安慰朱棣道:“陛下……靖难而有天下,难免有人……”
    朱棣摇摇头:“朕刚刚登基的时候,江西永新民变,到了永乐二年,又有忻城民变,到了三年,便是浔州、桂州、柳州民变。就在前年,还有河南南阳民变,这都是较大的民变,至于其他的民变,则更加是多如牛毛。朕从前以为,这不过是疥癣之患,可现在看来,事情却并非如此。”
    朱棣道:“只是……如何安抚天下人心呢……”
    他摇了摇头,继续低头不语。
    姚广孝和金忠也是皱眉。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说实话……这事儿……难!
    就在此时,有宦官到了殿外,亦失哈取了一份奏疏进来,道:“陛下,威国公上奏。”
    朱棣背着手:“奏了什么?”
    亦失哈打开奏疏,低头看了片刻,道:“威国公奏曰,白莲教余孽盘踞太平府,受其蛊惑的妖道和无知百姓多不胜数,恳请陛下……为了防范于未然,使这太平府天子脚下的京畿重地能够重新归于平静,请陛下……恩准太平府进行以军法驭太平府,以清剿白莲教余孽。”
    朱棣:“……”
    朱棣道:“军法驭民,他倒是敢想。”
    亦失哈道:“奏疏中还说,太平府的白莲教情况十分不乐观,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朱棣脸上的横肉颤了颤:“姚师傅和金部堂怎么看?”
    姚广孝道:“陛下,这张安世莫不是想要挂羊头卖狗肉吧。”
    朱棣:“……”
    姚广孝道:“张安世这个太平府知府,是他自己争去的,为何要争这太平府,肯定不是他想过知府瘾,不过他有自己的心思罢了,现在却又拿出这个来……臣倒以为……他是想干点什么,偏又不敢去看,索性……就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
    姚广孝又摇头:“不对。”
    “又有哪里不对。”
    “张安世这个人……办事确实果决,人也机灵,但是这样的手笔,不是他的风格,陛下,一定是背后有人教唆他。”
    朱棣道:“你说的对,这像你的风格。”
    姚广孝:“……”
    朱棣道:“这样说来,朕该找张安世来问清楚?”
    “其实大可不必。”姚广孝微笑摇头:“陛下何必要问,事是张安世提的,他想要振作一番,那就让他振作好了,陛下问了,反而就成了陛下对他竭力支持了。”
    “支持也不成吗?”
    姚广孝摇头道:“为何天子要让大臣来帮助自己治理天下?因为社稷之主,千万的干系维系在一身,若是事事出面,则必遭人所非议,所以大臣们代劳,若是事情出了差错,天子就可以出面纠正大臣的行为。若是大臣办的好,则江山稳固,陛下也大受裨益。”
    朱棣道:“哎……你们倒都有花花肠子。”
    朱棣看向亦失哈:“恩准这一份奏疏,朕准了。”
    朱棣又对姚广孝道:“你再派人,四处暗访,天下都走一走。”
    姚广孝道:“遵旨。”
    姚广孝和金忠告辞而出,二人并肩而行,金忠道:“张安世背后出主意的人是谁?”
    姚广孝道:“阿弥陀佛,你别看贫僧,贫僧已经不干这些勾当了。”
    金忠道:“世上竟有这样的毒士。”
    姚广孝脸色一变,终究又摇摇头,保持心平气和。
    金忠道:“你说张安世想做什么?”
    姚广孝道:“军法戒严而已,既是军法,就是太平府此前的法度一切作废,他张安世说什么是军法,什么就是军法。”
    金忠道:“这小子真是狗胆包天了,天子脚下也敢这样玩。”
    “这不一样。”姚广孝道:“别人这样,皇帝和太子要怀疑此人是否要作乱。他这样干,便是想着为皇帝和太子尽忠,这就好像别人的孩子顽皮,你看了就会生厌。可若是你自己的子侄顽皮,你却觉得这孩子聪明,你高兴都来不及。”
    金忠道:“哎,造孽啊,也不知这家伙……会搞出什么来,他毕竟还年轻,人有小聪明是不行的,治理一地,不能靠小聪明,这关系到了成千上万人的福祉,开不得玩笑。”
    姚广孝道:“你就少操点心吧。”
    “我怎好不操心,毕竟这小子是块璞玉,将来的前程远大着呢。”
    姚广孝摇摇头:“哎,其实贫僧也担心。”
    “和尚担心什么。”
    “实施了军法,是不是要严禁和尚化缘了。”
    “……”
    ……
    栖霞。
    太平府同知、通判、推官、知事、照磨以及学正,还有各县的县令、县丞、主簿、典吏俱都到了。
    上百号人,此时乖乖站在这里。
    其实……又不少人是缺席的,早在抓白莲教的时候,就有两个县令被抓,还牵涉到了一个巡检。
    此时大家脸色都不好看,惴惴不安的样子。
    张安世到了,升座,众人忙见礼。
    张安世只瞥了他们一眼:“旨意都知道了吧?”
    同知高祥战战兢兢的站出来:“已知悉了。”
    张安世道:“白莲教丧心病狂,人神共愤,不除这些妖孽,我张安世一日不安,诸位,我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现在各县白莲教这样猖獗,怎么上报国家,下安黎民呢。”
    众人纷纷说是。
    张安世道:“现在既以军法治府,那么现在所行的就是军法,为了将白莲教一网打尽,乱世就要用重典,谁赞成,谁反对?”
    “赞成。”
    张安世颔首:“好,先签发第一条军令,为防范白莲教余孽渗透,现在起,废除路引,准许百姓行动,撤销各乡关卡,各路巡检,不得再查验路引,非必要,不得在码头、城门处搜查商货。”
    高祥脑子发懵,怯怯道:“公……公爷……这路引与白莲教有什么关系?”
    张安世道:“百姓都待在一个地方,这不是摆明着让白莲教的人找上他们,用妖言去诱惑他们吗?”张安世道:“这样的常识你也不懂,你做的什么官?”
    高祥:“……”
    张安世道:“这第二条军令,重新丈量土地,在太平府内,不再以人头收取,而是摊丁入亩,从今日起,一切以土地多寡来缴纳税赋!”
    这一下子,大家哗然了。
    疯了。
    那岂不是谁家地多,谁就吃亏了吗?
    高祥有点急眼了,此时硬着头皮道:“公爷……咱们……不是抓白莲教吗?”
    张安世怒视他:“白莲教匪……最擅长的藏匿土地,现在重新丈量土地,将这隐匿的土地都掌握,就让这白莲教匪无所遁形。至于这摊丁入亩,就更简单了,谁的地多,谁缴的税便多,而不是按人头来收,这就是防范流民,许多百姓,分明没有土地,却还要收他的人头税,他缴不出,不就成了流寇?这流寇岂不正好被那白莲教所用?要打击白莲教,就要斩断他们的根,所谓擒人先擒王,射人先射马,这个道理你懂不懂?”
    高祥:“……”
    张安世道:“这第三……”
    高祥有点急了,此时只觉得如芒在背,这样的军法实施出去,要出事的啊,自己怎么向本地的士绅交代。
    他立即道:“公爷……”
    张安世听他打断自己,立即勃然大怒,就差手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入你娘的,你怎么处处都在为白莲教匪说话,怎么,莫非你与白莲教也有勾结。这就难怪了,难怪内千户所奏报,说许多地方官吏,与白莲教勾结,图谋不轨……难怪我第一眼看你,横看竖看都和那白莲教匪一般无二。”
    高祥吓得人要瘫了,立即道:“不……不是,公爷明鉴啊。”
    其他人见了,早已是吓得大气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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