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肃跑上去想要接住朝一侧倒去的宗禄,却被另一人抢了先。
褚桓横手抱住宗禄的肩膀,让其借助他的力量稳住身形,看着宗禄脸上的黑色面具,心底深处升起一阵阵颤栗。
宗禄透过面具,看着褚桓紧拢的俊眉,唇角扯出一抹玩味,“淮王这是怕我死了,证据被宣王销毁,所以才赶来救我?”
褚桓迎着那双嘲讽的目光,他微沉了口气息,将视线从宗禄身上移开,看向对面的褚钰,“大哥,你该收手了。”
褚钰看着这场面,身躯微晃了一下,被赶过来的刘瞿扶住手臂。
难道天要亡他吗?
风呼啸狂卷,天边的那抹黑逐渐沉寂,微微弧光亮色自东边逐渐浮出,长安街本就是临安城最繁华的地带,这个时辰,已有不少小贩出来做生意。
里里外外的百姓瞧见这场面,一个个吓得躲回自己的家里,街道两边的铺子里,门皆是打开了一条缝,无数双眼睛透过缝隙看向外面血腥残酷的战场。
风里面卷着浓郁刺鼻的血腥味席卷过整个街道,大片的尸体横倒在街道上。
褚桓看着意识混沌的褚钰,冷声道:“长安街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想必已经传到父皇那里,大哥还是好好想想,待会去了金殿,该如何与父皇解释。”
纷沓的脚步声从远处快速逼近,脚步齐声,震荡有力。
铺子两边的百姓们纷纷探出一个脑袋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乌压压的一片,身着盔甲,头戴兜鍪的士兵朝这边跑来。
队伍整齐,阵势浩荡。
褚钰看向包围着他们的淮王府士兵与西凉司卫军,身体彻底萎靡下去,若不是刘瞿搀扶着他,怕是已经坐在地上了。
败了。
他彻底的败了,再无回旋之地。
褚桓沉声道:“宣王秘养隐卫,行刺西凉使臣宗掌印,将隐卫尽数斩灭,带宣王入宫,由父皇定夺此事!”
杭弈道;“属下遵命!”
褚钰抬头看向褚桓,冷声大笑,“褚桓,你得意什么?!”
“你真以为父皇会相信你就是他的儿子吗?当年你从皇宫消失时不过三月足,消失了十一年,忽然之间回到北凉,谁又知道当年的二皇子还是不是今日的二皇子。”
“你不知当年其因,焉知父皇何想?大哥这是在质疑父皇吗?”
褚桓不再看他,扶着宗禄朝红鬃烈马的方向走去。
褚钰脸色变得难看至极,恨恨的盯着他们二人离开的背影。
宗禄的左手始终捂着右胸膛,他依附着褚桓的力道,垂眸看着两人投射在地面的影子。
宣王说,淮王三月足便从皇宫失踪了,消失了十一年,十一年后才被找回。
十一年……
十五年前,他与谢章分离时,他正好十一岁。
宗禄回想起淮王府后院的梅花园,现在细细想来,他忽然间明白了那一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因为梅花园的格局与梅花树的位置都与十五年前的将军府后院如出一辙。
所以……
淮王很有可能就是当年的谢章?
宗禄心绪震颤,若有所思的看向褚桓,不期然的与他看过来的视线相撞。
他眸光微眯,仔细看了眼褚桓冷峻的眉眼,竟与当年谢章的眉眼逐渐重叠。
难怪那晚在梅花园时,他看着褚桓的眉眼总觉得似曾相识。
原来竟是如此!
褚桓扶着宗禄翻身上马,嘱咐道:“抓紧了。”
宗禄靠在褚桓□□的后背,看着他被狂风呼啸飞舞的墨发,眼眶忽然间滚烫的厉害,那股灼热竟是烫的伤口也加剧的疼痛。
察觉到宗禄的身子往一侧倾斜,褚桓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往腰间一带,稳住他的身子,低沉的声线在风中竟有些颤栗,“谢勋,抓紧我。”
谢勋……
宗禄将头抵在褚桓的肩膀上,眼眶里的灼烫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滴在了褚桓白色的锦袍上。
一滴,一滴的落下。
他紧抿着薄唇,呼吸却愈发的沉重起来。
红鬃烈马驰聘在长安街道上,褚桓低沉的嗓音迎着风传入宗禄的耳际,“你还是那么爱哭。”
宗禄始终没有言语,他靠在褚桓身上,骨节分明的手掌紧紧攥着褚桓的衣袍,许是平稳了呼吸,他问了一句,“我的匕首是不是在你那里?”
褚桓驾着马,“嗯”了一声。
宗禄笑了,“若你没有认出我是谢勋,那我今日怕是要死在宣王手里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
褚桓握紧了宗禄的手臂,深邃的眼眸看着前方逐渐逼近的淮王府。
“还不算晚,至少我还没死呢。”
宗禄说完这一句,便倒在褚桓后背上昏迷过去。
天已乍亮,长安街的尸体已经被清理干净,就连地上洒溅的鲜血也被处理的干干净净。
一辆马车从宫里出发,一直到淮王府前才停下。
车夫从马车上跳下来,摆好车櫈,打开马车门。
黄智天微低着头从马车里走出来,踩着脚蹬走下马车,邓斐提着药箱紧跟着走出来。
看了眼眼前巍峨的淮王府,邓斐感叹道:“师父,我还是第一次来淮王府,比太医院气派多了。”
黄智天斜睨了他,嫌弃的蹙了下眉头,“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太医院岂能与王府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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