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
陆鸢拍桌而起,“够了!”
她转过身面朝屏风,语气冷硬,毫无商量的余地,“本宫绝不会放弃茵儿,也希望爹不要再提此事了,不然修怪女儿翻脸。”
陆国公搭在桌上的手一下子蜷紧,他重重的叹了口气,起身走了出去。
走到殿门时,又想起一茬事,“陛下醒了,定会宣召宣德贵妃,咱们好不容易压住了林家,若是宣德贵妃再得了圣宠,咱们之前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他看着陆鸢的背影,语重心长的劝道:“爹希望你想想清楚,现在事关整个陆家的安危,在大局面前,不要被儿女长情左右。”
陆鸢未置一语,望着屏风的神色复杂难懂。
陆国公走了,殿内寂静无声,陆鸢长叹了一声,转身走到桌前,抬手撑着桌子,提裙坐在软椅上,疲惫的阖上眸子。
她何尝不知父亲的劝阻,何尝不知一切的根源都在茵儿。
可让她抛弃掉自己的女儿,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她真的做不到。
赵公公的声音在外面传来,“娘娘,崔院正来了。”
陆鸢沉了口气,敛去眸底的繁杂思绪,再度抬眼时,眼底一片冷色,“让他进来。”
“臣见过皇后娘娘。”
崔佘安走进殿内,撩袍跪在地上。
陆鸢看向他,问道:“陛下怎会醒的这么快?”
崔佘安低着头,看着明亮的地面,回道:“回娘娘,陛下体内的毒能抑制使陛下昏迷的药,臣不敢加大药量,怕陛下出个好歹,不好给朝中百官一个交代,太医院有宣德贵妃的人,宫里也有她的人在暗中盯着,臣实属无奈。”
陆鸢觉得头疼的厉害。
她不适的垂下眸,不停的按压着突突直跳的鬓角,崔佘安抬头看了眼,道:“娘娘,要不臣给您配一副治头疼的方子,让娘娘缓解一下。”
“不必。”
她放下手,续道:“想法子在陛下的药膳里动些手脚,别被人发现了,你回去吧。”
“是。”
崔佘安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这才转身离开,刚走到殿门时,陆鸢警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们现在是捆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崔院正尽点力,事成了,你的家人也能跟着你享享清福。”
崔佘安转过身,垂着眼道:“臣谨记。”
已入寅时,万盏宫灯摇曳在濛濛细雨中。
崔佘安走出殿门,候在坤宁宫外的下手金二看见他时,撑开纸伞走过去,为他挡住淋漓的雨水。
雨水击打在纸伞上,空灵细碎的声音搅得人心烦。
“师傅,您脸色瞧着不太对,是不是皇后娘娘为难您了?”
金二跟在他身侧,眉眼间都是忧色。
崔佘安接过他手中的伞柄,“你先回去,我自己走走。”
金二见他如此,知他心烦,便也不缠他,撑了另一把伞先走了。
雨水冲刷着石径小道,两边冒出了绿草,被雨水侵蚀后,愈显绿色。
他走到凉亭下,将纸伞斜放在地上,背手在后,望着南宫门的方向。
淅沥的雨声中忽然响起低低的笑声,只是一声后又归于平静。
晋拓洵啊晋拓洵,你到底图了什么?
就一个沈默,把你搞成了什么样子。
三十多年的人生都在为了沈默活着,筹谋了十五年,这盘棋局还没走完,你怎么说走就走了,而且还是因为救酆时茵而死。
你不是最恨酆氏皇族吗?
救她做什么?
既然一开始没想过让酆时茵死,当初又何故让我给酆时茵体内下毒?
雨水冲刷着地面,在台阶上溅起的雨点落在那身衣袍的边角,脚下徐徐往上升着潮湿的雾气。
崔佘安抬手搓了搓脸,才觉手心有泪。
他忽的又是一笑,叹了一声,撑着纸伞离开凉亭。
这场雨断断续续下了一晚,直到翌日清晨时,还在滴答着小雨。
整个京都城笼罩在灰蒙的水雾中,就连呼吸里都带着潮湿的水汽。
宗府里。
沈默醒来时已是已时二刻。
她缓缓睁开眼,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眼,转头间便瞧见前方关着的雕花窗扇,旁边放着木架,上面挂着雪青色的鹤氅。
房间里的摆设一应熟悉,听着外面的雨声,沈默有一瞬间的恍惚,一时间分不清自己身处于梦境还是真实。
十五年前的场景再次现于眼前,房门推开,应是闻管家或是闻终的影子。
伺候她洗漱,为她披鹤氅,送她上早朝。
沈默闭了闭眼,一种突如其来的空虚填满了整颗心,就好似黄昏落幕时,只剩下孤独的自己走在一望无际的黄土中。
“闻终。”
她睁开眼,下意识的喊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就好像眼前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一切都回到了十五年前,就好似,这三个月就是她做的一场梦。
“属下在。”
闻终的声音穿透房门传了进来,让沈默有些恍惚,一度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房门推开,潮湿的空气席卷进来。
一道颀长的身影在地面逐渐拉长,锦缎白袍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缓缓抬眸,谢章俊美无俦的脸庞出现在她眼中。
龙章凤姿,俊眉朗目,与十八年前走进她房里的那个孩子截然不同。
<a href="
https:///tuijian/fuchou/">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