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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明 第174节

      定国公在她左手边说道:“戒之敬之,夙夜无违命。”
    孙王氏在她右手边,眼里噙着泪花走过来,亲手为她施衿结褵:“勉之敬之,夙夜无违。”
    孙茗心头微微一酸,但不能落泪。
    礼毕,一声高唱:“皇后乘舆!入宫!”
    礼乐大作,内宫太监导引出门,卤簿仪仗在前,凤驾在中,正副使随行,太监宫女簇拥在后。
    京城百姓见证着这个盛典,承天门外,则是文武百官身穿朝服,在承天门外东侧面西迎候。
    他们要亲眼目睹仪仗凤驾入了承天门,才会退去。
    而徐光祚、杨廷和要送到午门之外。
    其后,只是内臣、女官护拥着皇后进了奉天门,在奉天殿前的台阶下停了脚步。
    “皇后娘娘,请出舆。”
    孙茗听到声音,记着之前被教的仪礼下了乘舆。
    奉天殿的丹墀很高,她要从西侧往上走。
    慢慢行走过去时,她也看见了皇帝正从东侧往下迎过来。
    在丹墀中间,朱厚熜又见到了孙茗,满脸都是笑容。
    在这里,还有一个揖入之礼。
    朱厚熜向孙茗作揖:“皇后,随朕入殿具礼服,同告先祖。”
    “……臣妾遵旨。”
    礼乐声中,两人一东一西地往上走入奉天殿,随后各自换上了礼服。
    皇帝是衮衣和冕,皇后是翟衣加上九龙四凤冠。
    更换礼服又是一套繁琐礼仪,孙茗穿好之后还要拜香案、赏赐女官呢。
    再见面时,朱厚熜见到盛装的孙茗,眼里笑意更浓。
    九龙四凤冠自是华美异常,皇后翟衣也是专门量体裁衣准备好的。腰间宽大的玉带两侧各有玉佩两串,其上一块玉珩、两块玉瑝、一块瑀,瑀的下面又垂着玉花一块、两块滴玉。这么多的配饰,尽以金线相连。
    如果她缓缓行走起来,那便是轻脆叮咛,九龙四凤冠上的珠滴也会随之摇曳。
    “走吧,去奉先殿。”
    在宫内也有安放先祖神主的地方,只有正妻才能随丈夫一起进去祭告。
    这一天,两人一共要三套服装。
    一直忙到了晚上,洞房之前的合卺之礼也一样流程繁琐。
    这最后一套常服,就是合卺之礼之后结束,但还没有完。
    在正式洞房之前还有最后一个流程。
    朱厚熜看着黄锦、高忠为首的乾清宫太监、女官,还有孙茗自小的侍女章巧梅为首的坤宁宫班底们笑道:“吃吧。”
    皇帝侍者要吃完合卺之礼过程中馔案皇后没吃完的那些菜肴,皇后侍者则吃皇帝没吃完的那些。
    这是什么寓意,朱厚熜也懒得去琢磨。
    怎么安排怎么来吧。
    但这天下最尊贵的一家身边最亲近的侍者们都喜笑颜开地跪了下来谢恩,随后一一品尝。
    礼仪终于结束了,坤宁宫殿门被合上,人大概都守在外围。
    “要不要再吃些东西?”
    朱厚熜觉得她不一定吃饱了。
    经历了普天之下最尊贵的一场婚礼,成为了普天之下最尊贵的女人,孙茗虽然确实没怎么吃好——害怕失仪,但现在的心情最主要的还是紧张。
    要来了……
    她低头轻摇,只看到皇帝正在走过来。
    “走啊,有东西可以吃。”
    牵住她的手,就感觉她有些微颤,脚步也挪得很慢。
    朱厚熜停了下来,转头看了看低着头的她,嘴角挂着笑意就伸出手去。
    “啊——”孙茗轻呼一声,已经被他横抱了起来。
    “害羞就把头藏起来。”朱厚熜眨了眨眼睛,抱着她往里面的寝居走。
    殿内红烛摇曳、张灯结彩。
    孙茗心跳得厉害,只能像他说的那样埋首在他肩膀上。
    脚步平稳,一下一下踩在她心坎上。
    “花生,枣子……”朱厚熜掀开被子,把里面铺着的东西一个个捡起来,“你吃什么?”
    他自己也吃着,繁琐的礼仪确实很累人。
    “……吃掉,不好吧?”孙茗已经被她放下,坐在了床边。
    “那等会睡觉多硌得慌?”朱厚熜剥开花生凑到她嘴边,“放心吃。”
    孙茗想自己伸手接过来,朱厚熜却躲开了:“就这样吃。”
    眼里羞意浓成了蜜,她觉得自己亲了他的手指一口。
    朱厚熜便一粒一粒地喂,她一口一口地吃,两人也不说话,就任由这种亲密的感觉渐渐累积。
    “差不多了,清理干净。”
    朱厚熜利索地准备把床上丢得到处都是的各种花生红枣等等清理起来,孙茗觉得让他来做这些事不合适,于是也跪在床沿一起捡着。
    偏头看到她的模样,朱厚熜视线前后移了移,孙茗脸色又红晕了两分。
    “再喝点香茶漱漱口。”朱厚熜牵着她的手坐到桌旁,这回孙茗拿起茶壶为他和自己倒茶。
    吃了一些干果,确实要漱漱口……
    走到面盆前吐出嘴里茶水后,忽然就被他从身后抱住了。
    孙茗浑身一紧,声如蚊蝇:“陛下……”
    “现在开始才是大礼。”
    “……先去榻上嘛。”孙茗语带哀求。
    “你乖不乖?”
    孙茗只能轻咬嘴唇:“嗯……”
    朱厚熜怀抱着她,手从腰间一直缓缓扶到了她脸上。这一路旅程是轻柔地翻山越岭,掌下嫩土柔软战栗。
    捧着她的脸让她偏过头来,朱厚熜探首向前,只见她已闭上了眼睛紧抿双唇,颤抖的睫毛显示着她紧张的心情。
    太不放松了。
    只是先蜻蜓点水,朱厚熜牵着她:“好好好,先到榻上放下帷帐,瞧你怕的。不过,不能吹烛,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皇后像牵线木偶一般,还好皇帝也不是直接扑上来要做什么。
    小天地里,烛火透过重重帷帐还是照亮了里面,但有了一层柔和的光亮。
    心情哪里能放松得下?紧张的少女就宛如一只无助羔羊。
    朱厚熜知道她的嘴巴必然是一直会忍不住抿紧的,所以自然只能先尝点别的。
    孙茗顿时忘情。
    许久之后,她才缓过神来。
    已为人妇,亲密之后再没那么多拘束了,只想与他贴得更近。
    朱厚熜还在惬意地拈弄着某些地方吟道:“喜不喜郎君,兴盛撩毫素?”
    孙茗脸颊嫣红拉出他不安分的手:“一首好诗都被陛下毁完了!”
    “我印象深刻嘛。”朱厚熜嘿嘿笑着,回味着来自于她的感觉。
    手臂圈住她让她半伏于怀抱之后才说道:“别担忧咱们把那些花生红枣什么的都拈干净了,今天我跟你讲一讲阴阳大道。你告诉我,上次月事哪天来的?”
    “……陛下!”
    孙茗羞极,月事不吉,他问这个干什么?
    “嫡子大事,要说。”朱厚熜手上又拈了拈。
    孙茗一颤,只能回答道:“十一日之前……”
    朱厚熜放心了一点:“那还好,这次大概怀不上……”
    孙茗傻眼了,呆呆地看着他。
    这难道是好事?
    朱厚熜抱紧了一些,小声说道:“你看你这般轻,身子本来就不算好,年纪又还小。接下来这几个月啊,健体之术要坚持练,多吃些好的,朕也会多多与你行这周公大礼!”
    他还故意砸吧了一下嘴。
    “……这和月事、嫡子有什么关系?”孙茗听不明白。
    “你想想阴阳之道。”朱厚熜一本正经地编着,“月事时不能行房,就好比至阴之时。那么两次月事之间,就好比每月朔望。到了望月时候,岂非至阳之时?必定适合受孕。因此接下来这几个月,咱们要先避开那至阳之时。”
    孙茗眼泪都快出来了:“陛下不愿臣妾受孕吗?”
    “是你还没熟好!我心疼你!”朱厚熜看她这种娇弱模样渐渐意动,“不是说了吗?你没受孕之前,我只碰你。”
    林清萍只为了及时证明他有种,但将来嫡庶之争的风险也不可不防。
    接下来的几个月,必是正宫娘娘独受恩宠的局面,正好也能等其他一妃九嫔再长熟一些。
    皇帝把一切安排得明明白白,孙茗听他跟自己讲了许多许多话,又享受了一次远比上一次放松又舒服的周公之礼,眼下是终于放下了心。
    眼里看着他痴慕不已:“这些学问,陛下从哪里看来的?”
    “悟出来的。”朱厚熜快乐得很,一言带过,“知识都学杂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