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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节

      施常青这会儿拿起施愫愫画的家具样式图不由咦了一声, “愫愫, 这些家具样式都是你想出来的?”
    “昂,叶开的房子空荡荡的啥也没有,得做不少家具,我昨晚上画到快十一点了才弄好, 爸你们厂子能做出来吧?”
    施愫愫不喜欢繁复的家居布置,所以画的都是简约实用的基础样式。
    施常青低头一张一张反复认真看着, “不错!真不错!”又转手给阮静秋,“你瞅瞅,是不是很新颖。”
    阮静秋也是一张张仔细看着,“没想到我们愫愫还有这本事,这些样式可比现在时兴的好看多了,看着简单清新的,也不怕人会说这是追求资本主义华丽奢靡。”
    无论大事小情,阮静秋都会考虑周详全面。
    这点施愫愫确实没想到,她没想到摆自己屋里的家具都要注意这些。
    所以,跟老妈要学的太多了。
    施常青点头,“就是这回事儿,所以才显得愫愫这些个更好。”
    记起小女儿刚问的,他自信道,“厂子里都是好手艺的老师傅,你这个没什么难的,都能做,等明天上班我就给你安排下去。”
    施愫愫又担心起来,“爸,你这样人家不会说你给女儿开后门吧?你就按正常顺序给我安排就行。”
    施常青很少回家说工作上的事,这会儿有了想法,当然有啥说啥了,“爸不怕你们笑话,个人找来做家具的,你可是头一份儿呢。
    所以不但没人会说你走后门,厂里人还要谢谢你支持我们工作呢。”
    “啥情况啊?厂里家具不是卖得还行吗?”施愫愫问。
    施常青道出原因,“发到百货商店卖的都是写字台,小高低柜,小碗柜,饭桌椅子这些,一般是家里缺了这样一件半件,又懒得费那个事找木匠,就来买现成的了。
    现在你让人来订整屋的家具,人就嫌厂里样子不出新,找木匠还能少省点儿,就没谁愿意来了。”
    “这样啊,那爸你赶紧找人设计新样子啊。”施愫愫建议。
    阮静秋笑着插言,“傻女还没听明白呀,你爸在打你这些家具样式的主意呢。”
    施常青也笑着承认,“可不是,爸正为这个愁呢,没想到我闺女就画出来了。
    等做出来要是都说好,愫愫你这些能提供给厂里不?当支持下爸的工作,到时爸给你争取个设计费。”
    她这也都是参照后世自己喜欢的家具样式,再根据叶开房里的格局添添减减画出来的,也都是东拼西凑出来的,施愫愫可没脸就把这些当成自己的原创设计。
    “爸你要能用上就随意,别整啥设计费了,到时真该有人说你假公济私了。”
    “爸到时会看,反正该我闺女的功劳也不能抹。”
    施常青不需要家人让出利益来成全自己,“那愫愫明天领完证就来爸厂里吧,你自己跟师傅们交代一下。”
    “好嘞,对了爸,我是不是得先交定金,你看多少钱合适,我明天正好取了拿过去。”施愫愫拿出车间主任的派头,“老施同志,咱这可是正式订单,父女交情摆一边,是要公事公办的哦。”
    施常青哪能跟女儿拿钱,“公事公办也不用你出钱,爸明天会交代,到时都从爸工资里扣就行。”
    家里现在的财务状况施愫愫清楚着呢,“施常青同志,下工月家里不过日子了?你让阮静秋女士喝风呐。”
    施常青笑骂,“又不是给工资全扣了,净夸张,我还能让你妈喝风。你安心结你的婚,钱的事我和你妈自有主张。”
    施彦铭这回也站爹妈,“你哥的工资不还那么些吗,哪儿轮到你花钱了。”
    施愫愫却不肯让步,“爸,妈,哥,正常婚房和屋里家具本来就归男方管的,没必要因为是在爸厂里做家具咱家就抢着拿钱的。
    就是怕你们为难,叶开才早把存折给我的,所以求别争了行吗?”
    “瞧瞧,这可真要成一户口本的人了,施小愫你说话都站他那边儿了,还跟我们分上你我了。”施彦铭故意说着酸话。
    “哥你少歪曲事实。”施愫愫伸手挥开他。
    “常青,既说到这儿了,那就给愫愫说说吧,你去把东西拿来。”一直笑看的阮静秋突然对施常青说道。
    施常青依言起身进了两人屋里,很快拿着个宝蓝色锦缎荷包出来交给阮静秋。
    荷包就个巴掌大小,里面装的比火柴盒长些的物什,看着不起眼,可阮静秋接过时却被压了下手。
    她伸手抽开了荷包上的丝绳,拿出里面的小长方物是,灯光下灿然夺目。
    看清楚是什么后,兄妹俩一起睁圆了眼。
    阮静秋把两条小黄鱼摆到桌子上推过来,“愫愫,这是爸妈给你准备的嫁妆。”
    施愫愫一想就明白了,家里这是拿不出钱了,逼得阮静秋把藏的体己都拿出来的。
    真的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上辈子施愫愫父母缘浅,老实说她也没感受过亲人间的爱,也早不期盼了,没想到换了个时代,却满满地拥有了。
    父母的爱,哥哥姐姐的爱,还有大小外甥的爱,想到叶开最近为她做的种种也不能抹掉,那还要加上一点来自对象的关爱,对比上辈子,可说暴富了。
    想到这些,施愫愫泪点变低,眼圈不由就红了,“爸妈你们干嘛呀!难道没嫁妆就不能嫁女儿了吗?我不要!”伸手就要把金条推回去。
    却被阮静秋按住手,“怎么?当你爸妈那么没能耐呢,就两条小黄鱼都不敢收了?”
    阮静秋这个口气,施愫愫就没胆气扛了,抽着鼻子小声嘟囔,“可家里最近没钱也是事实啊!”
    阮静秋坐回去,“先听妈说完,多大点事儿,有点出息吧。”
    施愫愫只好也跟着坐回去,“妈你说,我听着呢。”
    “我和你爸早都说好了,你们三个,没有谁多谁少,儿子还是女儿,是嫁还是娶都是一样的嫁妆彩礼。
    当年你们大姐结婚已经打样了,往后你们俩也都照着这个标准来。
    你们大姐当初结婚,连东西加钱一共花了七百大几十,可她的嫁妆不能只算这个。
    我的工作是给她接班儿的,这个得加上,我和你爸商量了下,她的嫁妆统共就按两千块钱算。
    所以愫愫结婚家里准备给你陪送两千块的嫁妆。
    你爸找人悄悄打听了,现在一克金子大约要二十二块,这两条小黄鱼大约是六十三克,差不多就是一千三百八十几块。
    家里暂时没钱,我们也取个巧,先给你两条小黄鱼充一部分嫁妆。
    妈这里要跟你商量的就是这事儿,本来我和你爸是想着找人换了直接给你钱的。
    只是陵水这边就没有私底下换这个的,最近也要拿到洛安那边。
    这个事儿又不能托别人,咱家最近太招眼,你爸你哥去弄这个别再被人盯上就得不偿失了。
    妈想着先给你拿着,等过了这阵子,再让你爸你哥去拿了给你换钱。
    等明天你姐和姐夫来,妈还要找他们俩商量,想再拿条小黄鱼跟他们先抵出你剩下的六百多块嫁妆钱出来,有那么些钱也就够置办你结婚用的东西了。
    缝纫机你肯定用不上,你明天顺便看看自行车和手表,家里也都给你买上。
    只是终究还是委屈你了,新房里的家具就拿你爸的工资顶吧,不然爸妈心里真下不去。”
    施愫愫只想想就知道父母昨晚上肯定反复掂量了很久,才想出这个办法来的。
    刚听阮静秋说现在黄金一克才值二十二块,施愫愫真的以为听错了。
    不用说等到后世,就乱局结束后,这个金价肯定要涨起来的。
    这会儿换黄金就是血亏,所以换什么换?
    曾经面对整箱的奢华珠宝都不当东西的施大小姐,这会儿却学会计较起两条小黄鱼的金价差额了。
    搁后世,别说差额了,就两条小黄鱼掉地上她都不稀得捡呐!
    施愫愫自己都觉着距离上辈子的自己越来越远了。
    看着为自己操碎了心的父母,她再拒绝拿黄金,这俩还不定又要想啥法子呢。
    伸手把两条黄金拿到手里,“我拿着还不行吗,后面也不用换了。
    二十二块一克黄金,这跟抢黄金有什么两样。
    以后金价肯定能涨起来的,我这才是赚大了呢。”
    见她是真这么想,阮静秋欣慰地笑了。
    “愫愫就是随我有眼光,乱世的黄金,盛世的古董,黄金自古就是硬货,存着就没有亏的。
    金价早晚还会起来,好好存着吧。”
    原来老妈心里都有数,施愫愫也就不费心劝她千万别拿黄金出来换了。
    越了解自家老妈,施愫愫越是折服到不行。
    这就是传说中走一步看三步的大能耐人,所以她绝不会把鸡蛋放到同一个篮子里。
    她手里的黄金肯定不止这么些,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前些年她和施常青敢那么大手大脚的花钱。
    “愫愫你还是和小叶说一声吧,总是我和你爸厚脸皮了,不说一声我们心里下不去。”阮静秋不喜欢对女婿藏着掖着。
    “满陵水就没你们这么豪横嫁女儿的,叶开要还有意见咱家也不能要他。”见阮静秋作势要拧她,施愫愫忙改口,“果然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我明天跟他说还不行吗。”
    “我也深有同感,我觉着叶开一来,我这个亲儿子都要靠后了。”施彦铭终于敢凑热闹了。
    他也察觉到了老妈的深藏不露,家里根本不是他原来以为的那样。
    阮静秋当然知道儿女看出来了,子女都大了,不怕他们出去管不住嘴了,看出啥来她也不担心。
    “散会,都回去睡觉!”
    她自己扶着施常青的胳膊,夫妻俩先回了屋。
    ——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大门上的门栓还没拿开,叶开就来敲门。
    邵征跑去开门,就搁后面推他进屋,“快都瞧一瞧啊,看我爸像不像新郎。”
    一瞧还真没说错,就见叶开从上到下一身新,崭崭新的军装,就连里面的军衬衣和头上的军帽都是簇新的。
    一身的军绿衬得他更英姿倜傥,如松如竹。
    他这么重视,阮静秋和施常青看着也欢喜。
    一家人亲亲热热吃了饭,阮静秋又拿出五十块钱给施愫愫,“你们俩先去买喜糖,开介绍信的,还有给你们办登记的都给人多发点喜糖。还有今中午给愫愫拿布料那个售货员也都给人送去。”
    施愫愫一一答应着,知道家里不是真缺钱,这会儿她拿钱父母才会高兴,接过钱,揽着阮静秋贴贴脸,“谢啦老妈!”
    “你这孩子都哪儿学来的腻歪劲儿。”阮静秋嘴上嫌弃着,可止不住的笑根本藏不住她的喜欢。
    叶开看着是真羡慕啊,不知道啥时候能等来对象这样待他。
    他手上却没闲着,从背的军挎包里拿出四包奶糖,“愫愫咱不要妈钱啊,我刚在部队供应站买糖了,本来想多买几包,可就剩这四包了,妈你看还要再买几包?”
    奶糖多贵啊,阮静秋就是手面再大,四整包奶糖给人发喜糖,她也觉着忒阔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