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唤沁颜?”
“娘娘万福。”夏沁颜福身,“正是小女闺名。”
“来,让本宫好好瞧瞧。”郑苋招手。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夏沁颜淡定自若,款步上前。
郑苋拉着她,目光在她面上停留了很长时间,有一刻眸底涌现出诸多思绪,可是转眼便消失无踪,快得连夏沁颜都无法断定那是种怎样的情感。
“你和你母亲像,又不像。”末了,她感叹似的说道。
“你比她还出色,果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话让在场众人都微微变了脸色。
卫诗,一个几乎快要被所有人遗忘的人物,就这么以一种奇妙的、不可思议的方式,再次让人想了起来,并且再也无法忽视。
那个曾经惊才绝艳、名动京师的女子,那个曾闹出丑闻最后不得不狼狈离开京城、很快香消玉殒的美人……
曾被多少人羡慕嫉妒着,又被多少人奉为了心中难以忘怀的白月光?
丽妃抿了抿唇,她是在皇上登基后才进的宫,可她也隐约听闻过皇上和卫诗之间的过往。
据说他们两情相悦,皇上还为此请旨赐婚……
家花不如野花香,野花不如得不到,这句话话糙理不糙,因为得不到,所以永远在骚动。
那皇上呢,这些年他可曾忘记过?
*
“卫诗的女儿?”赵焱坐在轿撵上,身着明黄色缎绣龙袍。
右衽、圆颈、马蹄袖,四开裾,以金线和彩线绣出的九条金龙腾跃在五彩海水及云朵之中,其间穿插着象征皇帝责任的“十二章”纹样。
下摆处绣着珊瑚枝、蕉叶、磬、元宝
、古钱等十几种杂宝纹饰,色彩斑斓,既不失喜庆,又彰显了皇家威严。
与平时上朝的礼服和日常的便服都有不同。
德佑躬着身子,亦步亦趋跟在车架旁,视线飞快瞄了一眼龙袍下摆。
“是,听闻前不久刚被接到京城,皇后娘娘特许进宫赴宴。”
冯贤妃还真没猜错,刘歆果然等在去午门的必经之路上,只可惜皇上连停都未曾停顿,径直走过,留下她一人含泪站在风雪中快要被冻成雕塑。
赵焱对近来丽妃的动作颇感厌烦,他不是十几岁的少年,见到稍有姿色的女子就走不动道。
不说刘歆相貌只能算中等,即便她貌若天仙,只要她是丽妃的侄女,他就不可能纳她。
然而不管他如何明示、暗示,丽妃都像听不懂一般,依旧固执的将侄女往他面前推,就连这么重要的日子还在搞小动作。
看来不敲打不行了。
“将丽妃的绿头牌撤掉,再‘送’刘歆归家,无事别再来皇宫。”
“是。”
虽然这般吩咐了,赵焱还是派人去打听了坤宁宫发生的事,毕竟那么一个大活人泫然欲泣的站在路中间,他是想不注意都难。
这一打听,不仅更厌恶了丽妃,还将冯贤妃也一并责怪上了。
不知道家丑不能外扬的道理吗?
丽妃三番两次宣刘歆进宫,打的算盘谁看不出来,可是谁又真的说出来了?
就她,非要在众多命妇都在场的时候撕下这个脸皮,丽妃姑侄是没脸,但他难道就有面子了?
还不知道外面怎么编排他这个皇帝。
赵焱头疼的揉着额角,脑海里不由的浮现出一张娇艳的容颜。
卫诗啊,才华出众又善解人意,时常还有奇思妙想,与她在一起总会很放松很开心,所以他才向先帝求旨赐婚。
那时候,他是真心的,真心想娶她为妻,与她相守终生。
然而世事难料,最终他又选择放弃了她……
赵焱想起那双倔强的、爱恨交织的眼,忍不住阖上双目,心底涌上淡淡的惆怅和歉疚。
到底是他负了她。
“怎地突然将人接到京城?”
“……”德佑欲言又止。
赵焱轻轻“哼”了一声,他立马将腰压得更低。
“据说夏府嫡母不慈,苛待原配嫡女,还有个宠妾恶毒成性,夏大人……唔,偏听偏信,要将她嫁予一个不能人道的男子,国公府接到消息,老夫人就让世子去了临安。听说世子到时,人都病得迷糊了,差一点救不回来。”
赵焱睁开眼,皱眉,“夏耀祖这般糊涂?”
亲手将嫡女往火坑里推,是为不慈。家事糊涂,一叶障目,是为不智。
这样一个人为官,难保不出差错。
他想了想过往几年夏耀祖的考核,好似皆是上等?
是他只在家事上糊涂,还是有人替他瞒报了?
一时间赵焱想了很多,江南官场或许也该好好查查了,以免上下勾连成为一体,反倒是将他这个皇帝蒙在鼓里。
德佑不知他心中所想,看了看左右,身体侧倾,声音压低。
“有说……夏小姐身世有问题……”
身世?
赵焱倏地转过头,眸光锐利,“丰恂的?”
“不知。”
德佑盯着地面,藏在袖中的手颤了颤,而后握紧,掌心粘腻,全是汗水。
“夏小姐进京那日,曾在京门山上偶遇长公主,得她护送回了国公府,没两日长公主府设宴,夏小姐也去了。
只是宴会结束,听闻长公主与静安侯大吵了一架,下人依稀听见了静安侯说什么‘不可能’、‘荒谬’、‘根本没有的事’之类的话,之后再没见长公主府与夏小姐有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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