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小子可以大胆地说是咱们猛虎旅的枪王了，我承认自己都比不上你了！”
    李正不知道怎么回答。
    心里既兴奋，又乱哄哄的。
    肖剑和大志过来了，伸出手。
    “来，新兵蛋，跟咱们握个手！”
    李正连忙将手递过去，是双手，和两位老兵一一握了。
    肖剑打量了一下李正说道：“别高兴太早，还有两天的比赛呢！”
    大志依旧那副笑呵呵的样子说：“老肖，不服气？不服气下次混训的时候领教一下这小子的步枪和其他枪种，看看是不是也那么神。”
    肖剑说：“得了吧，我还能折腾几年？状态不是巅峰啦，我看以后咱们全军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这小子的天下了。”
    这话让李正尴尬了。
    他不愿意去想关于退伍的那件事，可每次都回避不了。
    想说自己很快要退伍吧，又怕人说他矫情。
    不说吧，又像在骗人。
    好在侯军一把挡在身前，粗着嗓子对大志说：“得得得，哪来那么多废话呢？大志，不是咱说你，我说我是个上士来参赛吧还好说，你这种少尉军官也好意思过来比赛？我下士那会儿你还是个下士，就跟我一个队里集训了，到现在你都当排长了，厚着脸皮占着比赛指标，也不嫌丢人。往后你就少点参赛吧，把机会让给兵，别挡道呀！”
    大志说：“我倒是想，但也得有人能挑大梁不是？要不，你把李正给我们大队，我回头跟队长说去，让他搞调令，我敢说他绝对愿意。只要李正到了我这，来了我的排，没说的，往后我大志再出现在比武场上一次，你见我就可以上来抽我大嘴巴子！”
    一战成名。
    用这四个字形容李正一点不为过。
    人有时候很奇怪。
    一顺百顺，一通百通。
    在当兵前，李正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适合当兵，而且从没想过自己居然还有什么“狙击手”的天赋。
    这是万万没想到的。
    入伍，让李正打开了属于自己生命历程中的另一扇门。
    “迎击”科目后，李正和侯军的小组再次重夺第一的位置，并且在接下来的两天比武中一骑绝尘，如有神助般将其余狙击小组全甩在了身后，最终以超出第二名21分的成绩拿下了桂冠。
    这可是个轰动的大新闻。
    一个创建了一年多的新特战旅，嫩稚得就像孩童般，却在第一次参加全军狙击手比赛的情况下，力抗各大区各兵种的众多高手，为猛虎旅拿下了建旅以来的第一个荣誉。
    比武过后，各参赛小组各自归建，作为这次获得第一名的g军区，七天后前往国外参加国际狙击手比赛的任务就顺理成章落在了g军区身上。
    除了李正和侯军的组合，另一组当然是钟睿和刘海组合，一名后备队员由军区安排。
    李正向庄严推荐张建，却意外获知了一个令他瞠目结舌的消息——张建已经调走了。
    而且，是跨兵种调动，直接去了海军陆战旅，就在前几天，刚走。
    这个消息令人愕然。
    李正万万没想到张建居然会调走。
    当然，以他的背景，调走不是难事，去哪都可以。
    问题是，他为什么要走？
    侯军开玩笑说，怕不是那小子听说你军区出线了，并且在全军比武里又过了淘汰赛，很有可能拿到名次，你也不想想，当年你们可是火星撞地球，水火不相容，这次他和李启满被淘汰了，我们顺利出线，估计是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了。
    李正连忙否认，说不可能，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后来的张建没那么傲了。
    侯军又说，对，表面上是不傲了，可心里骨子里还是傲气，人没那么容易改变的，不过说起来，那小子的素质是不错，搁在其他连队估计也是个顶尖的主儿，不过跟你在一起比，就差了点意思。
    李正说，老班长你是想多了……
    嘴上李正没承认，心里却被侯军撩起了一些疑惑，没了底气。
    兴许……
    老班长侯军说的是事实，这老兵的眼睛毒着呢，看人准。
    在钟睿是否一起出国比赛的事情上出现了一个有趣的插曲。
    决定出国人选的讨论会上，孟凡否定了钟睿的资格，按照孟凡的意思，在血狼旅里另外派出一名狙击手和刘海搭档，作为二组与侯军、李正组一起出国。
    他给出的理由是，钟睿目前状态不好。
    孟凡的确不护短。
    钟睿有心理上的障碍，这一点谁都看出来了。
    这次全军狙击手比武，钟睿所在的小组表现不佳，在20个小组里只排到了15名。
    这是一个非常靠后的名次。
    虽然能在全军比武中拿到第15名也不容易，只不过珠玉在前，跟李正和侯军的小组一比，相差甚远。
    关键时刻，出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庄严提议让钟睿和刘海继续搭档作为第二组，一起去国外比赛。
    这个提议令孟凡大为吃惊。
    “老庄，你得从实施出发……”
    孟凡以为庄严这是在维护自己的面子。
    庄严说：“老孟，相信我，如果这次你不让钟睿参赛，他这一辈子的狙击手生涯就到此为止，再也拿不动那支狙击枪了，如果你让他去，至少有很大的几率他会战胜自己的心魔，人有时候就缺人拉一把，我不是仁慈，但我也不太刻意看中比赛结果，我是两个都要。如果说李正和侯军不能拿下第一，那么钟睿的小组也肯定不行，如果侯军和李正能夺得第一，钟睿小组是否能拿第一也就无所谓，你说是吗？给你的兵一次机会，我都替他担保，你还不信我？”
    孟凡略微思忖，这次带队出国比赛的是庄严，军区里指定的，虽然庄严的事务繁忙，只不过出国比赛期限很短，耽误不了多少功夫，二是庄严精通比赛所在国家的语言，他当年曾经在国外深造过，并且有多次出国比赛的经验，没人比他更合适担任领队。
    到临了，孟凡咬了咬牙说，行，作为领队你既然同意他参赛我无话可说了，这个兵就拜托你了。
    庄严说：“没问题，出国前我还会给他们进行一次短期培训，等从国外回来，相信我会还你一个新的枪王。”
    第0527章 心性
    钟睿背着25公斤的背囊，背囊上横着一支自动步枪，正气喘吁吁地跑在山间的公路上。
    这条路环境没得说，这些年国家搞农村扶贫，搞村村通，山里也有了水泥路，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修了那么漂亮的一条水泥路，偏偏又在集团军教导队附近，不利用起来真是浪费了。
    从营区驻地为起点，沿着水泥公路一直跑进山里，大约4公里的地方有个叫做蜈蚣岭的地方，蜈蚣岭上有个道观，里头住着一家子道士。
    没错，是一家子，估计是正一派的，道观就是家，家就是道观。
    山岭不高，只有200米，有两条路可以上，一条是石阶人行道，一条是水泥路车行道。
    道士早已经习惯了兵们经常背着背囊和枪从自己道观前跑过，不过这次只来了两个兵，他有些奇怪。
    看到两人忽然在自己道观前停下，于是顺手从大殿门后搬出小马扎，端了杯热茶，坐在门口直勾勾盯着这人两个兵看。
    “我不跑了……”
    钟睿双手撑在栏杆上，弯着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这已经是第二趟了！”
    庄严说：“不是两趟，只是1.5趟，你是个狙击手，应该更严谨。”
    钟睿满头大汗，感觉自己就像从蒸笼里被拎出来一样，浑身上下都在滴水。
    噢，不，那是汗。
    缓了一阵，钟睿说：“不公平，旅长你如果对我有意见你可以直接告诉我，如果你认为我不够资格出国比赛，你也可以淘汰我，但是你不该这样对待我！”
    庄严脱下帽子擦了擦汗说：“怎么？让你负重练练气息，就是对你有意见了？你也不想想，我好歹也是一个旅长，旅长平常很多事要做的，我是闲着无聊来陪你跑步？”
    钟睿语塞。
    庄严说得很对。
    人家两杠四，陪自己这个少尉跑武装越野，一般人求都求不来这机会呢，算是忒有面子了。
    自己居然还嫌弃起来了。
    嗨！
    他换了种口气，不再质问道：“那……这已经是第二天这样了，为什么李正和侯军他们不用跑，就连刘海都不需要跑，他们能在靶场练枪，而我却要背着几十公斤在这山路上一趟一趟地跑？我是个狙击手，我是去参加国际狙击比赛的，不是去参加特种兵比赛的。”
    庄严不说话，只是用双眼去打量钟睿。
    这个兵，的确是个素质不错的兵。
    能在血狼旅里提干的老特，真不会差。
    可是，他就是钻了死胡同。
    人最怕就是钻死胡同，老特也一样。
    这一点庄严清楚，老特钻了死胡同，特战生涯都会由此而结束。
    过不了心理关，钟睿的狙击生涯就会走到尽头，甚至他连特种兵都没法当下去了。
    “按照你这个说法，狙击手就只能在靶场上练枪，不用练体能了？你是个排长，就这种训练思维？”
    庄严的一句话，又把钟睿问哑巴了。
    庄严又道：“你是狙击手，但也是血狼旅的老兵，跑个二十公里咋了？跑两天又咋了？当年我出国比赛之前天天都像你这样跑，我也没找我的队长抗议不是？”
    钟睿被庄严反问，一时之间竟无法反驳，只能勾着头在那里闷站着。
    庄严说：“我现在让你回靶场，以你的这种心理状况，你能打出什么成绩来？”
    “还有，你是一个老兵了，这么多年的狙击生涯，居然没学会自我调节？是你赢得太多，忘了自己，还是把自己架得太高下不来了？”
    他手一指，指向教导队的方向。
    “别人练枪你就要练枪？作为领队，作为指导，我有没有权力让你跑越野？你心中那点儿傲气让你居然忘乎所以，敢质问我为什么让你跑步？你忘了军人的原则了？服从命令是天职！告诉我，你还记得吗？！”
    最后的几个字，庄严的声音加重了，如同天空中忽然划过一道霹雳，震得钟睿浑身一颤。
    十几米外，中年道士本来端着一杯茶坐在小马扎上看热闹，差点被庄严的怒喝吓出魂魄来，茶杯没握稳，抖了一下，溅出滚烫的茶水，烫得他呲了呲牙。
    这是啥啊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