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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安时昌没想到林眠鱼会有此问,愣了会儿,又迟疑片刻,最终说了他知道的实情,他说邹先生考中秀才后当然也上京赶考了,但遇到了一些人和事,丢了半条命,如今身子还是不太好,回了平阳县调养了许久才好了些许,然后他便决定不再赶考,成为了书院先生。
    林眠鱼还是隐隐觉得有问题,他看着安时昌不说话。
    安时昌被看得慌了神,下意识地看向一边出奇安静的夏舟仙。
    夏舟仙拿起腰间的酒葫芦,优哉游哉地喝了口酒,瞧他看过来,笑着道:“看我也不会给你喝。”
    安时昌有些尴尬的走看向林眠鱼,终究无法忍受那好似要将他剥皮一般的目光,颤声问道:“林侠士,您、您如此看我是?”
    “安公子,我与夏舟仙其实并非江湖人士,而是,修仙之人。”林眠鱼直接投下一个重磅炸/弹。
    安时昌怦然一震,蓦地想起昨日夏舟仙说到的修仙之人,他没想到面前这二位侠士居然便是那仙人。
    “安公子,我和舟仙昨夜去了县衙地牢,见到了邹先生。”林眠鱼将邹颜明让他们告知的话和安时昌说了,眼看安时昌从难以置信到期待,再到心如死灰般的颓然。
    “吴家是不会放过先生的……”安时昌喃喃自语着,低下头,他挺直的背脊弯下来,掌心盖住了脸,整个身体震颤,似乎难以接受邹颜明的结局。
    “林哥,你吓坏安小公子了。”夏舟仙开口,脸上的笑意却是幸灾乐祸,他抹了一下嘴角的酒渍,一手提着酒壶,人影一闪,站在安时昌身边,安时昌恍惚地抬起发白的脸,看到突然出现的夏舟仙,瞳孔骤缩。
    夏舟仙不似安慰,更像是看好戏似地拍了拍安时昌的肩膀:“安小公子,我们可以救邹颜明,但他并不想离开那里,或许想在审问时自尽来维持自身尊严?你说该怎么办?尊重他?”
    安时昌脸色越发惨白,嘴皮子颤动,想站起身,夏舟仙稍微施了点力气便让对方死死坐在石椅上。
    最终,安时昌抬起头,眼眶红起来,一
    字一顿,字字铿锵道:“求两位仙长救救邹先生。”
    林眠鱼没有为难安时昌,只道:“想好之后怎么和你先生说吧。”
    安时昌是个聪明人,明白林眠鱼的言外之意,等邹颜明获救后需要他去做那个安抚邹颜明的人。
    “两位道友,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四个熟悉的人影缓步走来,其中马尾松垮搭在肩上的男子出声道。
    另外三人谢秋昭、沈尘箫和余赦儿也很意外,没想到第二日就又见到了他们。
    谢秋昭依然进退有度的先朝着他们点了点头。
    菩澜隐藏了他们的气息,主动现身后,林眠鱼才察觉到他们。一看到这四人,他不想多事,颔首当打了招呼,拉起夏舟仙便要走:“安公子,去藏书阁。”
    看菩澜那样,应该是用俗家身份接近了主角攻受,林眠鱼一点都不想参与进这场情感纠葛里。
    只是做个沾一点边路人甲都觉得头疼。
    然而,万事从来没有想象的美好。
    “夏舟仙、灵……林眠鱼。”沈尘箫却忽然唤道。
    两人很有默契,都没有理会。
    沈尘箫眉头皱成川字,却毫不气馁,又大喊道:“叫你们呢!”
    谢秋昭一把抓住沈尘箫的衣袖:“沈大哥?”他不懂沈尘箫怎么突然如此执着,不明缘由的不安悄然滋生,他轻轻皱眉。
    沈尘箫却轻轻拍了拍谢秋昭的手背,似是安抚。
    余赦儿先看不过去了,指着两人骂道:“你这妖修真是无理,先前自称什么柳仙菩萨,脸大得很,你就这蛇妖,进了人堆也成不了人。”余赦儿大概觉得有菩澜这样的大能撑腰,连带着语气都嚣张起来。
    再看菩澜一副坐上观的姿态,听到“妖修”一词也没有任何惊讶,似乎已经从谢秋昭他们那里打听过林眠鱼的身份了,甚是悠闲地坐在石椅上,就差手里拿个佛珠盘起来了。
    两拨人站在凉亭下,颇有一种分庭抗礼之势。
    这么久没见,夏舟仙还是看沈尘箫不爽,但此刻余赦儿比沈尘箫还要让他不爽。他笑容越灿烂,眼神的阴鸷便更深:“小师侄,好歹我也算是你的师叔,邈真人是没教你规矩吗?”
    邈真人是余赦儿的师父,在天殊宗比重延真人要低一头。这余赦儿许是上次在狐狸洞时就憋着气,却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就大呼小叫的,这么无礼。
    余赦儿被夏舟仙的气势震慑,硬挺着腰杆,抬起下巴,就算被谢秋昭阻止却还是拂袖,傲然道:“夏师叔,我尊称你一声师叔已是看在重延真人的面上。你和妖修为伍,且关系匪浅,有何脸面面对天殊宗?若是被宗主知晓……”
    夏舟仙一听到天殊宗便笑起来,抬起两人交握的手,打断道:“我俩两情相悦,恰巧我也想分享这份喜悦,乐见其成哦。”
    余赦儿敢怒却又不知如何言,搜肠刮肚时,恰好与看过来的林眠鱼视线对上,忽然看到了一道转瞬即逝的金芒。
    林眠鱼语气冷漠,冷到人心里:“余小道友,我是不可能成人了,但你有办法变成蛇。”
    一瞬间,余赦儿的神情从无所畏惧变得愣怔。
    谢秋昭已经习惯了余赦儿每次拉仇恨的性格,他冷眼旁观,没有再劝阻,便见余赦儿突然瘫软在地,然后像条没了骨头的蛇一般在地上爬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