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概不会随随便便就原谅一个人, 尤其是在对方没有想明白的情况下。”
    林宜想了会儿, 明白了梁鸟的意思：“但是小姐已经改很多了，她真的很珍惜程小姐。”
    “两个萍水相逢的人，一个追一个，尚且要费尽心思，何况一个已经被切实伤害过的人，一般都弥补手段怕是不好用。听你说，你家林总怕是还对此一知半解。啧，真是好，她谈过那么多人，居然还像白纸一样，真是令人羡慕。”
    林宜听出来她不是真心“羡慕”，知道她没说什么好话，于是默不作声。
    “没事了。”梁鸟的语气有些幸灾乐祸：“稍微等等，林助理也许还有的忙。”
    林宜想，不会吧。
    林总和程小姐今天，神态已经很亲密了，程小姐还柔声跟她说了话。
    按着上几周那种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如今能重新待在一个卧室，难道不是已经扭转乾坤了么？
    她当然没有等多久，翌日早上九点林雾就有会，林宜去接她时，她神色看上去不太好，挂着大黑眼圈。
    晚上休息不好，也有可能是另一方面的原因。但她看上去的确和开心不沾边。
    而且，她又让林宜重排日程表了。
    林宜有些不合时宜地想，外婆说过，物以类聚，臭味相投。一个人的磁场往往会吸引和她性格三观相近的人。
    她是说，看看程若晚和梁鸟，一个比一个聪明，理性，懂道理，知进退，该顶上的时候八面玲珑，该守底线的时候一点缝隙都不给。
    再看看她和林雾。
    似乎怎么看都觉得缺了点什么东西。
    这是林宜第一次发自内心地觉得林雾也许真的在感情这种事上有所欠缺，导致她日常出力不讨好，把她，把自己，都累的够呛，人家程小姐也一点都不高兴。
    是该给她找个恋爱高手教一教了，林宜暗自记在心里。
    林雾果真又被“打入冷宫”，自那天起，她找程若晚没有一次成功过。
    于是林雾也不找了，继续工作，上班下班，工作本就忙碌，她似乎还有其他事情要忙，每天晚上回家就钻进书房，很晚很晚才累得睡过去。
    林宜没忍住，问她为什么现在不再去找程小姐了，是放弃了么。
    林雾：“上次我不找她，她就很想我，这次我也不找她，我看她会不会想我。”
    林宜：……
    是人工ai 都觉得她离谱的程度。
    林雾等了一周，程若晚真就一次也没找过她。
    她问阮南，阮南吞吞吐吐，说程小姐对她发了脾气，再有一次随便放人进来，她就不需要她了，阮南虽然也不是非这份工作不可，但她也是个死脑筋，觉得自己既然是负责程小姐的安全，那就应该听她的，对她忠诚，为她负责。
    “林总您说对吧。”阮南热情地向林雾求证。
    林宜想，阮南倒是个缺心眼的，但她有什么话就讲什么，也比她和林雾两个奇怪的闷葫芦要强得多。
    总之，林雾亲手把自己已经看见春天的感情之路又堵得严丝合缝，她经常对着墙壁发呆，要么就是在本子上写很多东西——她一直保留着手写东西的习惯，在林宜看来，林雾写了多少页，也是皱着眉头，看上去并没有任何用处。
    于是林宜这天就问：“林总，您想不想去看一下心理医生。”
    林雾看向她的眼神像是看什么奇怪的生物。
    “我觉得，您可能是太不会谈恋爱了。”林宜的ai还体现在她毫不避讳的直白上。
    “不会就不会，和心理医生有什么关系。”
    “我也想求助于您的朋友们，但杨屿是无性恋，不谈恋爱，肖恩说她谈过几段全分手了，不停地受情伤，这两个人似乎没有什么参考价值。除了她们之外，我相信您也不想要把自己的事说给其他人。小姐，您可用的朋友并不多。”
    林雾：……
    “其实还有一个人最合适，梁鸟，但她是程小姐那一伙的，而且十分精明，她本人都不见得支持你们的感情，我怕她给你彻底搅黄了。”
    林雾：……
    “所以，您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我有。”林雾合上本子，语气不好：“我这么大人了，连谈恋爱都不会？怎么可能！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再给你加点其他工作，我看你还是不够忙。”
    林宜被林雾理直气壮地怼走了。
    但夜深人静时，林雾坐在书桌再怎么忙，脑子里也都是程若晚。
    她知道她很多事情做的不对，其实她在当初做的时候，就知道不对，但那时是故意的，为了折磨报复程若晚，后来时过境迁，她后悔，难受，想尽办法弥补，一直到那天夜里，程若晚开始哭泣，到她被赶出家门，她才意识到她就算已经认识到一些错误，也只是做到了皮毛，而程若晚生气的原因她大抵清楚，但真要问她该怎么做，她似乎只能说出一句“你想要我怎样”这样渣的话来表达自己的心态。
    她知道她错得离谱。
    但她不知道该怎么让程若晚原谅她。
    她挠着发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把事情放一边，先继续写东西。
    这一写，又写到快天亮。
    关上电脑的时候，林雾自嘲地想，她折磨人的手段倒是与生俱来，不光会折磨程若晚，还擅长折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