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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韩念披着衣服起来,看到她把冷饭全吃完了,沉默的站了一会儿,竟有些怒气。
    怀瑾起身去柜子,发觉仅剩的两坛酒都喝完了。
    “去尉缭府上拿些酒来。”怀瑾对他说。
    韩念看了她一会儿,竟然置之不理的回了房。
    怀瑾也不甚在意,拿了件披风,打着灯笼就往外走。韩念看到她走到门口,气的旋风似的走过去,把她拽回院子,自己打着灯笼去了尉缭府上。
    回来时手上拎了两坛酒,撒气似的甩在桌上,闷闷不乐的交代:“尉缭大人睡下了,这是他府上的下人找的,说是最后的两坛。”
    怀瑾开了一坛,饮下一口,吩咐道:“明日你去跟老尉说,烦请他多找些风阳酒给我,越多越好。”
    说完就回屋了。
    第二日尉缭听到韩念的转述,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倒是一头钻进酒罐子里去了,当年我路经留县,刚喝到这酒也是痴迷了好几天。”
    尉缭言语中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韩念也只好压下了自己的担心。
    一接到怀瑾的要求,尉缭当天进宫时就跟某人提起了,等下朝的时候,一大车酒直接跟着尉缭出了宫。
    尉缭实在是觉得好笑,难得阿姮要什么东西,陛下今日竟高兴成这样。
    一车酒堆到地窖里,怀瑾开始没节制的喝起来,尉缭和扶苏见她的时日越来越少,每日傍晚来她都是在睡觉。等到半夜她酒醒过来,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就又开始喝。
    一日一日的,大家慢慢惊觉出了不对劲,一个月来她几乎没有再出过房间,也没晒过太阳。
    可是无论韩念怎么说,她都是不听的。尉缭有两次守到半夜,等到她醒来,劝慰她不要再喝酒了,她也深知不妥,当即答应下来。
    然而忍了不过半日,又开始喝。
    尉缭下午来,她还是沉浸在酒醉当中。
    可一进去,发觉她在睡梦中还带着浅浅的宁静的笑容,又不忍把她从美梦中唤醒。尉缭知道她也许在酒中填补了空缺,在梦中见到了什么人,所以终日不愿意清醒过来。
    怀瑾开始消瘦下去,她的面色变得苍白,眼睛深深的凹陷下去,越瘦那双眼睛就显得越大,有种病态的美丽。
    长长的黑发她也不再梳理,任由它散着垂在身后,终日穿着一件素色的长衫,只在深夜时如鬼魂一样游荡在地窖里。
    韩念惊觉不能再让她这样下去了,见她取了酒回房,他犹豫了半晌过去。门没锁,他径直进去,见她慵懒的躺在床上,刚刚拿的那壶酒已经见了底。
    她沉沉的睡着,浅浅的笑着,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韩念点亮烛火,仔细的看着她,白日时不能离她这么近,他怜惜的抚过她的眉眼,满是心疼自责。
    忽听她一声呓语:“子房……”
    原来……深情至此吗?他有一阵恍惚,到底是真的情深?还是因为对已死之人的愧疚悔恨,让微小的爱意不断的在发酵壮大呢?
    “为什么……死后才有你这份情真?”他似是叹息,又有些犹豫不决,仿佛有什么事做不了决定一样。
    静默中,他在想,人总是如此的,失去才知万般不舍。
    他是这样,她也是这样。
    怀瑾满足的沉浸在睡梦中,她和张良一起漫步在田园中,天上起了细细绵雨,落在脸上冰冰凉凉。
    “不如我们买几亩地,种点东西吧。”她依偎在张良怀里跟他撒娇。
    张良好看的眉眼如远处雾中的青山,眼里有化不开的温柔:“好啊,不过种什么好呢?”
    “你想嘛,我有些想不到。”
    “不如种桃树吧。”
    “初春时可以赏花,花落了还能吃桃子,子房你怎么这么聪明!”
    “你在我身边,脑子都不肯转一转了。”
    醉梦中她与心爱的人看遍名山大川,甜蜜又美好,然而清醒过来听见宅院中的寂静,就越发怆然。她不敢再清醒,只好拼命的灌醉自己,让自己去梦里再见一见他。
    酗酒太过,她昏迷了三日。
    韩念见她一整日不曾清醒,闯了进去,发觉她气若游丝,立即去了尉缭府上索要醒酒药材。
    她醒时,见到了嬴政。
    “你就这么糟蹋你自己!”见她睁眼,嬴政冷冷的嘲讽道。
    她环视一圈,尉缭和蒙恬都在这里,宫里的莫医师也在。
    她的脑子隐隐作痛,莫医师叫道:“快把药端进来。”
    韩念便端着一碗浓黑发腥的药进来,莫医师让她喝,怀瑾却扭过头。
    嬴政不由分说给她灌了下去,怀瑾咳了两下,退到了墙角,勉强笑了两声:“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几个月没见嬴政,感觉他十分陌生,浑身的冷酷气息让她有些惧怕。
    尉缭拧起眉毛,担忧道:“你差点醉死过去。”
    怀瑾想起自己睡前喝光了五坛酒,确实是有点喝大发了,她轻声道:“以后我会控制着点。”
    “寡人已将酒都砸了。”嬴政生冷的说,语气虽冷,眼睛却不舍从她脸上挪开。她怎么瘦成了这样?他听闻出事后立即赶了过来,然后看到一个即将要枯死过去的怀瑾。
    听到酒都没有了,怀瑾一阵脱力,她茫然无措:“砸了?为什么砸了……”
    “寡人给你酒,不是让你糟践自己身体的。”嬴政沉痛的看着她,恨不能砸开她的脑袋,看她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