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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0章

      内心惋惜,张良什么都好,就是喜欢管着她喝酒。不过其实她有时候也并没有那么想喝,只是想看到张良第一时间来劝阻她,她就得知:他的视线是时时刻刻在自己身上的。
    这边怀瑾正在想入非非,那边吴腾声音轻缓下来,道:“我字子旷,阿姮日后可如此唤我。”
    和吴腾没有什么共同话题,气氛一下沉寂起来,半晌,吴腾道:“当日姑娘在颍川行冥婚,我……很是倾佩。虽不知发生何事,但我知晓你对亡夫的深情厚谊,实在叫人动容。”
    他举杯,黯然道:“人心凉薄,自我出生起就见到许多两情相弃的事情,咸阳权贵大多都是三妻四妾,少见忠贞不二之士。自萝子新婚那日自尽起,我便立誓终生不再娶,但……有许多人却因此在背后嘲笑我。”
    怀瑾想起他那场可称为噩梦的婚礼。
    新娘自尽也不愿意嫁给他,人们嘲笑的是这个,而不是他的深情。她道:“子旷对先夫人的情谊深厚,不是旁人能懂的。”
    吴腾木木的脸连连点头:“是,他们都不懂,不过你懂。你也是与我一样忠贞不渝的人,因此,我觉得你能明白。”
    怀瑾恍然大悟,难怪吴腾对她惺惺相惜,当时她在颍川为了张良要死要活,一会儿给他举行葬礼、一会儿冥婚、一会儿在他棺材里自杀,这行为在别人看来,可担得上是情深似海了。
    他一个鳏夫看她这个寡妇,大概是觉得两人同病相怜。
    她郁闷的看了一眼旁边戴面具的那人,想到,都是这个人算计她的心,才让她当时连活都不想活了,多有心机一男人!
    “逝者已去,我们总要继续往下走的,子旷难道真的打定主意做一辈子鳏夫吗?”怀瑾真心实意的劝慰道:“若是先夫人在天有灵,她也肯定希望你能过得幸福。”
    吴腾苦笑一声,板正的脸上似乎通了些人情味,他道:“她心上人并不是我,她宁死也不嫁给我,她在天有灵怎么会想起我呢?情之所钟,眼里又怎么会有其他人?阿姮,就如你对那位公子一样。”
    怀瑾默然,明知对方心里没有你,你还搭上自己的一辈子,她才不会干这么傻缺的事好吗!
    她和张良,那是……
    她偷偷看了那人一眼,心里想,那是两情相悦。
    吴腾板正,再多的话说出口,也只有干巴巴的几句,一顿饭被他影响的愁云惨雾的,怀瑾吃了两口就饱了。
    吴腾最后离开时,好客道:“若阿姮去了颍川尽可来找我,我一定好生款待。”
    怀瑾也客套道:“这是一定的。”
    关上门,她夸张的说:“鳏夫不好当啊。”
    张良坐在廊下,莞尔一笑。
    她又想到一个有点哲学的问题,吴腾这么守着,真的是因为那位小姐吗?还是因为吴腾心里的缺陷?因为他向往一份坚贞不移的爱情,所以他才宁愿这么多年不娶,是为了全自己心里的那份念想。
    她不知是否是她想的这样,只是胡乱猜测着,渐渐的想到了自己,她扪心自问,那么她呢?
    “在想什么?”张良问她。
    怀瑾摇摇头,趁思之不注意在他手心亲了一下:“在想你。”
    郑夫人那边越发不好了,扶苏与这位养母的感情还算不错,看了几回郑夫人后,就在她面前发愁。
    只是生老病死,都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不是凡人可以避开的。
    一日扶苏又来她这里要灵芝人参这些补药,她忍不住提醒:“公子,医师已经开了药,你拿再多补品,又怎么会比得上医师的药呢?再说,万一这些东西和医师开的药有克应怎么办?你可不要胡乱给郑夫人吃东西。”
    她更担心的是,灵芝人参这些东西太补。据医师说郑夫人是脾肾肝肺衰弱,得喝药慢慢调理,她怕扶苏拿过去的那些这些太补,一下把人给补死了。
    听到她这么说,扶苏茫然不已:“可是这些都是母亲问我要的呀。”
    郑夫人被关在宫殿里,这些东西除了问扶苏要,确实也没有别的办法弄到了。
    怀瑾纳闷道:“可你是每天都要一次,这半个月都拿了十多根参过去了,我怕郑夫人补过了头,反倒对身子不好。”
    扶苏也不懂这些,他老老实实说:“每次去看母亲,她都仔细叮嘱一定要我拿这些东西过去,她说没有这些她就会死。”
    这不胡扯呢?怀瑾想了一瞬,命人取来一根灵芝,亲自包上和扶苏一起去看郑夫人了。
    郑夫人的温室殿在咸阳宫有那么十年的时间,都是金贵辉煌的,如今却破落得不像样子了。
    殿门口连守卫都没有,只有一把大锁将殿门死死扣住。扶苏带她到了后面的一个小门,那里有看守的一个宦官,那人见到她和扶苏,立即就让进去了。
    昔日花团锦簇的宫殿里面,如今连一棵稍微茂密点的树都找不出来了,想来没有人打理,花草全部枯萎了下去。
    扶苏带着她走进内殿,见到了郑夫人。
    因为扶苏,郑夫人的待遇并没有很差,殿内除了昏暗一点,其余陈设一如主人没失宠的样子,一个宫女伺候在床前,态度也是十分恭敬。
    只是郑夫人,看着是真的不行了,曾经如娇艳芍药一样饱满的脸已经干瘪下去,柔丽的眼睛没了光泽,她躺在床上看着虚弱得下一刻就要断气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