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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太子的很快倒台,就是出自他的手笔,并且除了他参与的计划,还与各方势力都在背后做推手不无关系。
    经历了“市益”和“圈地”的风波,建武帝对太子已经有恶感了。促使他最终下定决心废太子,还是因为太子□□后宫和意图谋反的丑闻。
    建武帝已经两年不进后宫了,平时都是偶尔招几个熟悉的妃子过去景元殿伴驾。在这样的背景下,有一天后宫的吕才女突然晕倒,经御医看诊,爆出了她怀孕的消息。
    时间对不上,怀的肯定不是建武帝的种了,经过审问和吕采女自己的交代,与她私通的人正是太子。
    并且在上个月宫里的宴会上,太子确实出去过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能做很多事情了。太子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就惹人遐思了。
    在几乎各方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吕才女被赐死,为了保证皇家体面,这件事被建武帝压了下去。
    接着又有人说起,建武帝病时,太子最后一个到不说,还面有笑意。甚至还有人举报,太子连同骁骑参领罗诚豪预备谋反,并有关键证据——书信一封。
    众多证据下,建武帝不想继续留着这么一个满身污点的儿子做太子了,在太子几乎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下诏将人废了。
    多年来,朝中各方都为了各自的利益,致力于把太子拉下马。这次能进展迅速,也全都是大家一起行动,相互联合的结果。
    在完成最终目的以后,众人就又脱离了团结状态,开始互相为了争夺利益,捧自己这一方的皇子上位。
    并且,对于大家每天都上奏提名新太子人选,建武帝一直沉默。
    建武帝年轻时也是个心志坚毅的帝王,从争储的腥风血雨里走出来的。刘恒可不会因为如今他年迈衰老,久病缠身就小看他。
    在现在局面热的过火的时候,他就敏感的嗅出了异常,主动退出了战局,表现的光风霁月,淡泊名利。
    但实际上,他一直都在等待机会。
    果然,过了五月,建武帝下旨将蹦的最高的鲁阳王和刘阳王都降爵了,变成了鲁阳公和刘阳公。
    鲁阳王的舅舅柳阁老,也因病致仕了,新继任的阁老,是以前教过刘恒的老师,陈禹之。
    六月,刘恒又开始忙了起来。
    ☆、第41章 鬼火
    经过了连续几年干旱后,建武四十年,天象更加异常,开始频繁降雨。
    齐河也进入了汛期,五月中旬,河口决堤,大水冲毁了下游的村庄和农田。
    水患中,更多的百姓流离失所,流民人数也大为增多。六月,大水过后随之引发了瘟疫。
    这使本就内忧外患,地方豪强佣兵作乱的大秦,更加风雨飘摇起来。
    在朝堂上,诸臣对于齐河决堤和造成的疫情都无建言,反而借此机会又劝起建武帝立太子了。
    “此乃异常之事,非国休福,还请陛下早立太子,以稳国祚民心。”
    早朝上,听到通政使司副使郭淮清又在奏请立太子,建武帝大怒,唾沫四溅骂道。
    “朕每年都使国库专门拨款以修筑河堤,为什么连春汛都顶不住,这些人拿了钱都干了什么!现在出了事情,众卿不但没有安国之策,还把心思都放在立嗣上,如此不堪大用,让你们留在朝中是干领俸禄的么!”
    众人都低头不语,暗道,还不是陛下你拖着不立太子,让他们各自都留着一线希望,没定下来下一任的国主是谁前,他们哪有动力干活。
    其实为什么水患,大家都心知肚明。每年的专项拨款,经过层层盘剥孝敬,真正用在河道上的就寥寥无几了。
    而且经年干旱,河道都干裂淤泥,大家更是放松警惕,齐河所在郡县,陈留的府丞,这两年就没有在这方面用过一点心思,也没有做什么防御措施。
    因此一进汛期,整个河堤脆弱的不堪一击,被大水一冲即垮。
    由于私吞拨款的事牵连甚广,如果真要查起来,半个早朝上的人都脱不了干系。没人愿意趟这趟浑水,所以河口决堤后,众臣都自动略过这个话题。
    就是建武帝自己说起来,也没人上奏附和,都在害怕沾上这事,就会被拖到泥坑里。
    当朝吏治*,可见一斑。
    建武帝对此也明白,所以更是愤怒。怒了一通后,心底也掩不住的疲惫。
    自从太子废后,他的压力更大了,几乎夜夜没法合眼,身体每况愈下。想着他的那些儿子,建武帝也在心里翻来覆去的考量。
    下朝后,早就考虑了几天的刘恒在书房觐见了建武帝,表明自己愿意去陈留查案,并且治理水患和瘟疫。
    虽然任务艰巨,但是刘恒多年准备,也还是有信心的。而且一旦成功的完成差事,那么在朝中和民间,他的威望都能达到最高点。
    刘恒明白,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建武帝一定在左右衡量。要出头,就要做出成绩来,现在正式机会。
    而且对于当朝官员考核松垮,吏治混乱*,刘恒早就多有不满,也想了很多针对问题的改革措施,尽管暂时都用不到,但是他迈开的第一步,就准备先拿陈留的府丞开刀。
    在得到建武帝的许可,领了正式交代的旨意后,刘恒就风尘仆仆的赶去了陈留,后院里大家也都陷入了沉寂。
    百里氏像是没有经过之前的尴尬一样,依旧亲亲热热,照样时常来找林喻乔说话。
    这天下午,她无意间向林喻乔透漏了一消息,“王妃院里新进了一个人来,长的水灵秀美,虽然不及侧妃你的美貌,可也十分出彩,怕是王妃,要有动作了。”
    “哦?姐姐消息倒是灵巧。”
    放下手里吃了一半的如意糕,林喻乔十分感兴趣的看着百里氏。
    “前日我去王妃院里探病时撞见的。我不像侧妃这样年轻又受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我也没个孩子傍身,只能多去王妃那里讨个好,望着日子不至于过的太艰难罢了。”
    说起孩子,百里氏眼里遮不住的黯然。
    如果她那个早夭的儿子活着,这会儿怕是已经要开蒙了,她也就早能晋了侧妃,不至于现在一点指望也没有。
    想到这里,她就要恨王妃,平时处处装的跟个贤惠人一样,可是一点也没有开口替她说句话,提她的位份。
    抿了一口茶,百里氏望了眼若有所思的林喻乔,心口有噬骨的冷意。
    她也恨林喻乔,如果不是林喻乔嫁进来占了侧妃的位子,说不定她再熬一熬,也还是有个机会进位。
    想到去年她辛苦帮林喻乔争取去原武城,结果她路上一点事都没出不说,回来还因此更受宠了,百里氏就愤恨不已。
    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着实让人呕得慌。
    “我只与你亲近,才提醒你的。说句逾越的话,王妃的心思已经昭然若见了,侧妃还是要早有对策啊。虽然成了也不过是多一个通房,越不过侧妃去,但总是要被她占几分便宜去,我想想都觉得替侧妃不好受呢。”
    说完这话,百里氏叹了口气,有些怜意的看着林喻乔,仿佛她已经被分了宠一样。
    “多谢姐姐提醒呢,唉,可能是因为三公子的事,到底王妃是厌了我。”
    压下心底的不舒服,林喻乔装模作样的执着百里氏的手,和她靠的更近些,在她耳边轻道。
    听林喻乔主动说起三公子的事,百里氏明显来了精神。对于这件事,刘恒一直没公开过,府里之前各种流言都有,百里氏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着百里氏好奇的看过来,林喻乔小声说,“这事儿啊,总之我是被陷害的。想想姐姐也就明白,我连个孩子都没有,没好处的事儿,我图什么做这个孽。“
    这隐隐约约的话,让百里氏听的云里雾里的,心里更是猫抓一样,急切的想知道经过。
    可是不管她怎么引诱套话,林喻乔都没再说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
    最后直到天色晚了,百里氏才有些遗憾的走了。路上还在猜测,刘封那件事,到底是谁做的。
    若说这事真正的获益人,必然是江侧妃无疑了,难道是她?
    果然会叫的狗不咬人啊,她就知道江侧妃不是个真正老实的。
    百里氏被林喻乔的思路带偏了,一心以为江侧妃能耐这么大。那她至今还安安生生的,没被论罪,恐怕就是没有留下证据,可见江侧妃确实有几分手段。
    知道了是江侧妃做的,百里氏就有些遗憾,要是江侧妃因此获罪被撸了下来,她也就可以有个晋升的盼头了。
    被打开了新思路,随即百里氏心里又活泛起来了。
    屋里,林喻乔倚在榻上随意翻着话本,手里还端着一杯温热的奶茶。
    “侧妃,你说王妃真的要扶持通房分宠么?”
    江嬷嬷在一旁全程听了百里氏的话,心里有些担忧。
    “估计是吧,王妃这一病,到今还没好,形容枯瘦蜡黄,做其他打算也是必然的。”
    林喻乔觉得百里氏的话,应该是真的。而且王妃的心思,也不难猜。
    “那侧妃,咱们如何是好?等以后王爷回来,侧妃要是有了身子,可不便宜了别人?”
    比起林喻乔来,江嬷嬷想的更加深远些。林喻乔身体健康,有孩子是早晚的事。到时候怀孕的那一年,可不就空下来了。
    没想到江嬷嬷思路那么广阔,经她提醒,林喻乔才想到了这一层。
    不过,目前她还是信任刘恒的。毕竟他之前,许给她一个承诺。
    刘恒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他说了,那就必然能做到,而且除了让她背过黑锅,也还没有别的黑历史。
    “到时候再说吧,王爷也不是重色的人,只能等着看了。而且我们就是担心,也没用啊。别说咱们伸不进王妃院里,就是使得了手段,美女那么多,这一个不好用了,王妃也可能换别的人。”
    示意江嬷嬷再给她倒一杯奶茶,林喻乔又翻起来话本。当然,她的心里,没有表面上轻松自在。
    对于刘恒,她始终是被动的,无力的,这让她一直觉得很不好受。
    除了寄希望与他会坚守承诺,她也做不了其他的。就是他违背了承诺,她也不能如何,还得依着他,靠着他。
    横竖,她能把握的只有自己而已。分给他的感情是一定分量的,真的消耗光了,也就没了。
    到那时候,她也有了孩子,还有这么久以来的感情基础,许是,不走心,也能好好过下去。
    只是,大概会很不容易吧。
    回去以后,百里氏就在等林喻乔有什么行动。她现在是没指望了,就恨不得所有看不过眼的人都倒霉。
    自己没法动手,百里氏就希望林喻乔和王妃对上。她们哪个输了,她都高兴,更是盼着自己能从中得到几分好处。
    可是没等百里氏等到林喻乔有什么行动,就听说江侧妃生的二公子,刘彦,出水痘的消息。
    自从刘封去后,江侧妃督促刘彦越发上进,趁着现在还没有别的孩子牵住刘恒的视线,想让刘彦多加表现。
    到底刘彦还是小孩子,自己也是个心思重的,压力和学业兼重的情况下,身体承受不了,发起了热。
    有了刘封的意外在前,对于发热,众人都有了心理阴影。
    江侧妃急慌慌的招了大夫,一经诊断,听说是“见了喜”,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索性刘彦一直身体健康,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是症状平顺,并不危险。
    刘彦出痘算个大事了,刘恒又不在府里。王妃也不能继续养病,必须出来主持大局。
    拖着久病虚弱的身体,王妃交代人准备下桑虫猪尾,打扫各处房屋,并且在全府忌煎炒等物,还和江侧妃一起,供起了痘疹娘娘。
    就刘彦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江侧妃自然是最心焦的那个。
    她没出过痘,也不能近身照顾,除了供奉痘疹娘娘祈求平安外,又拿大红尺头与婆子丫头等院里的亲近人等裁衣,盼着娘娘看在诚心的份上,安生离开。
    远在陈留的刘恒知道刘彦出痘的消息,也十分担心。经过刘封的那场事故后,他对后宅的控制力度又加强了很多。
    直到听留在府里的人排查过,刘彦不是因为有人用了私下的手段生病的,刘恒才放下心来。并特意给王妃去信,交代了很多注意事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