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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可是他又丝毫让人看不出他在生气,他只是唇边那抹常挂着的笑不见了。
    沈瑾萱把事情的始末三句两句跟他说完,看着他的唇线越绷越直,她实在没忍住,抬手捏住他的衣袖轻轻扯了扯。
    “无妨。”
    穆琰感受到她的小动作,忽然勾起一抹笑,而后大手反握住她的手,还用力捏了捏,以示他没事,让她放心。
    由明燕带路,他们五个人径直走到小太监蹲守着的门前。
    “陛……下?!”
    那小太监可真是吓了一跳,“他”远远看到有人走过来,正在心中想要怎么把人支开的措辞呢,哪知再仔细一瞅,才瞅清楚来人中有一人正是皇帝穆琰,那副阴沉沉的面容吓得“他”登时跌在地上往后仰去——
    “他”一直蹲守在门前好借着月色掩住身形,现在往后一跌便直接倒在了屋中,“他”也顾不得疼痛,立刻滚起来跪在一边磕头。
    小太监发出声音后才让众人恍然大悟想到:原来这个身形娇小的太监才是真正的宫女。
    叶芬仪扯住看见门开就要往屋里钻的沈瑾萱,在她不解的望过来之后朝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进去,免得看到污了眼睛不该看的什么。
    沈瑾萱了解她的意思,报以微微一笑,乖乖退回叶芬仪身边,在门外与她一起候着。
    只有穆琰一个人,他几步跨进屋内。
    就见屋内的平板床上,耿贵人他们刚好完事儿,她还窝在他的怀里不愿意起床放他离开呢,两个人正低言低语说着悄悄话,听到门开的声音双双看了过来,迎上了穆琰的目光。
    他越过跪在门边儿的假太监,冷冷扫了床上一眼,眼如利箭,却听他道:“怎么,见了朕还不下床行礼?”
    耿贵人明显地瑟缩一下,满脸不可置信,她原本双颊通红的脸就在看到穆琰后刷白一片,她连肚兜都没穿,怎么能……怎么能下床行礼?
    感受到怀里心上人的惧意,黝黑男人突然不怕了,他先是扯过被子将两个人都盖住,然后一针窸窣后他下了床,跪在地上:“卑职参见陛下,陛下圣安。”
    穆琰看了一眼光着膀子跪在床前向他行礼的男人,原来是皇宫里的侍卫。
    他想着,眼睛扫到他背上,眼力上佳的他在男人光·裸的背上看到了几条浅红色抓痕,他的眼睛眯了眯,更添几分深邃,就像一眼望不到底的井口,令人难以捉摸,渐渐,凝起了两道让人无法直视的凌厉目光。
    他站着,他跪着,他居高临下,他匍匐在地,他气宇磅礴,他暗自不服。
    让穆琰没想到的是,这个男人居然还朝他冲了过来,看着男人忽然爆发出的骇人杀气,他忽然觉得简直有趣儿极了。
    一时之间,两道人影缠斗在一起。
    耿贵人早就草草穿好衣裙,见他们打起来腿一软跌倒在地,无助慌乱后悔……多种情绪错综复杂,唯有哭泣才能得以抒发。
    她不该冒险,不该让方宇来的……
    外头沈瑾萱看屋子里都打起来了,再也顾不得许多,让明燕舫焫燃着灯笼便提裙跑了进去,叶芬仪自是跟上。
    下人的房间不大,却是除了一张单人木板床,一张小圆桌以外什么都没有,倒也是空阔,但是穆琰根本无意与之动手,他眯着眼睛不急不躁闪躲两下然后瞅准了就是反手狠狠一掌击过去,便将那人“咚”一声打飞到床边、耿贵人的面前。
    耿贵人见状呜咽着向前爬去,将人从地上抱到她的腿上,小手胡乱为他擦拭嘴角溢出来的鲜血:“方宇?呜呜……方宇你还好吗、方宇……”
    这样就更有趣了。
    穆琰冷眼看着一切。
    沈瑾萱跑进屋里时他已经站在起初站着的位置,她见他平安无事毫发没损,不由觉得胸口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再看耿贵人,她一直哭着喊“方宇,求他醒过来”,丝毫不顾他们还在场。
    直到方宇睁开眼睛,费力握住她的手,耿贵人才不喊了,她将他平躺放好后,一连磕了三个响头,再抬头看人时,额上已渗出丝丝血迹,她只哭着哀求道:“求陛下放过方宇,所有罪责臣妾愿一人承担!”
    “咳、咳……蔓阳你……不要、胡说!”方宇捂住胸口,手肘撑地,看着耿贵人的背影目光灼灼,他又咽下喉中一股腥甜,方能继续说话,“陛、下……是卑职强、迫……咳咳…咳…”
    两个人都试图维护对方全面,这情景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怪异,好像做错的不是耿贵人和方宇,而是穆琰要活生生拆散他们这对儿相亲相爱的恋人似的,这让沈瑾萱觉得很不是滋味儿。
    穆琰则是不然,他就连生气都是出于一个帝王的本能,而并非是以丈夫的身份。
    他的妃子就只是妃子,他断然不会为了一个妃子的出墙而感到如何如何,更何况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这里面貌似还挺有故事的,肯定不是单纯的长夜漫漫耿贵人感到深闺寂寞才与侍卫私通的。
    若不是这个叫方宇的侍卫试图弑君,他根本连碰不都会碰他们。
    呵……倒是个有胆量的。
    穆琰面无表情看着地上的两个人,一湖幽深心水早已恢复风平浪静。
    看样子他们两个似乎打定了主意他会杀他们,或者只杀他们其中的一个,所以不是说要一起死,就是说要‘你活着我去死’之类的话。
    情爱么……
    穆琰把视线转放到沈瑾萱的身上,她总是格外怕冷,四月末的天气,若是出太阳也是温暖微热的,她却还穿得这样厚实。
    他想到宫里的妃嫔们早在四月中旬开始就穿得尽量又薄又少,将她们前·凸·后·翘的身段显露出来,时不时在御花园或者其他宫道上跟他来个“偶然相遇”,而他看着觉得美则美矣,偏都不能与她相提并论。
    他也曾跟着某个妃嫔去到那妃嫔的宫里,然而摸摸揉揉过后却始终觉得不能挑起他的欲·望,似乎他的胃口被这个小人儿在不知不觉间养刁了,他的手感也只有她才能完全满足,他似乎对她的味道,上瘾了。
    穆琰一直都喜欢长时间宠一个妃子,等腻歪了再换别人继续宠,他一直都是这样的,这一次,他觉得这个小人儿跟他往常宠爱过的那些妃子们没有什么区别,同时却又觉得区别好像很大。
    他出生帝王家,自小就被教导女人的美色再美也是虚无,而女人再美也只能视作玩物。
    情爱……
    情爱会让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抛家舍命?
    明明他们之间只有情爱。
    难道……这就是情爱?
    穆琰挑了挑眉,他自顾自沉思纳闷,耿贵人和方宇求他求得煎熬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