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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节

      迎春不由叹口气。
    凤姐还道是迎春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遂悄悄问道:“我在宫外听说,贤贵妃娘娘这些日子天天把着皇上,不许皇上去别人宫里行走,是真的么?”
    迎春一笑:“这是谁胡说呢,皇上哪有,前儿还去了坤宁宫里探视皇后呢,真的说起来,皇上年后很少到后宫行走倒是真的。”
    凤姐嘘口气:“这就好,我听的心惊肉跳,外人争斗在所难免,咱们自己人可别打起来,让外人看笑话。”
    想起远处你给自己指定的怀子方略,迎春心头讪讪的,元春眼下不会跟自己争宠,至少在自己生下儿子之前,元春应该不会跟自己争宠。遂道:“这话本身就是瞎说,凤姐姐莫要人云亦云,以讹传讹,宫闱之事,关乎社稷宗庙,不是外人可以窥探议论,凤姐姐今后再若听见这话,直管当面质问她,切莫叫人算计了去,替人顶缸。”
    凤姐闻言顿时收敛笑意,正色道:“二妹妹提醒的是,这话我当时听了只觉得蹊跷,以为内人多嘴杂,我也不知道事情真相,故而装作没听见,乎弄过去了。”
    迎春闻言讶异,方才迎春那般说,不过是绕着弯子提醒凤姐罢了,没想到真的是凤姐从别处听来的,蹙眉道:“凤姐姐在哪里听见呢?”
    凤姐道:“正是说话人的身份叫人信服呢,不然我也不会相信了。正是年前,我去北王府给老王妃送琥珀酒,出来的时候老王妃让她娘家侄儿媳妇送我出来,她这般说起来了,她若是只是老王妃的侄儿媳妇,我还不信她,错不过她是徐王妃的妹妹,皇后的堂妹,我这才过了心,这些日子,我一直记挂着,因怕露了口风老祖宗担心,我连你二哥哥也没说过。”
    迎春咬咬唇,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哪儿哪儿都有徐家人。
    无知又下作的东西,这是要挑唆自己跟元春内讧么?
    迎春眼神凛一凛,道:“凤姐姐回去后把那话告诉老祖宗,让老祖宗设法子透露给老王妃,就说这话咱们担不起,诚惶诚恐!求老王妃看在两家世交的份上,帮帮忙,给徐王妃姐妹们解释解释,皇帝实在忙于朝政,并非偏宠偏爱,而是无暇到后宫逗留。”
    凤姐愕然:“这话,这个,好么?老王妃会不会不高兴?”
    迎春冷笑:“老王妃应该感谢咱们才是,若不是咱们府里跟北王府往来密切,北静郡王又是皇上的左臂右膀,十分看重,我必定把这话递到太后跟前去,那时候,徐家丫头就不是抄写女戒,而是脑袋不保的大事情了。”
    凤姐吓一跳,拉住迎春劝道:“这个,还是不要告诉太后娘娘了,北静郡王对跟咱们府里实在不错。”
    迎春额首:“正是知道北静郡王的好处,才给徐家女留给体面,但是,咱们姐妹也不是随便给人茶后饭余磨牙的,她当着凤姐姐的面这般嚼舌,必定有恃无恐。咱们就该给她响亮一个耳光甩回去,叫她后面的人知道知道,徐家只手遮天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翌日,正月十六。
    孙绍祖带领贰仟兵士,押送第一批粮草启程了。
    这日傍晚,锦鲤便收到消息,北静郡王妃被老王妃禁足了,而徐王妃的庶妹,或者说,表妯娌,则被老王妃命人拿了竹板子张嘴二十,打完了便派人将侄儿两夫妻送回陪都的老宅去了。
    第115章
    回头却说乾元帝,第一批粮草发出去之后,并不上下暂时换过一口气来。随后投入到第二波粮草调集之中。
    乾元帝却没有得到喘息之机,就是正月十八这日清晨,乾元帝受到了北静郡王传回密函,密告圣上两件事情。
    第一,是给圣上报喜,平安州战乱已经平定,余下便是如何休养生息的事情。
    第二,忠顺王这次假借安抚灾民之机,招募民夫千余人,并对其招手民夫日夜操练。
    北静郡王大胆猜测,忠顺王这是打着招募民夫的幌子豢养私兵,动机不纯,或有不轨之心,因此问计皇上,要不要强行解散这些私兵。
    乾元帝预览密函,第一个反应便是大怒,私自募兵,什么或有不轨之心,这是明目张胆,图谋不轨。
    随后,乾元帝冷笑三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朕成全你!
    乾元帝一挥而就,写下密函:欲要取之,必先予之!
    随后,乾元帝秘密召回驻扎在西山的锐健营的一般兵力回房京都,然后,派遣了御前侍卫副统领为九门提督,并下密函给彭凯,京都内外驻防部队不得随意调动,一旦有军队意图进京,当即以谋反拿下,若有军官不服谕令硬闯九门者,无论身份地位如何尊贵,一律先斩后奏!
    正月十八,宁寿宫。
    却说皇后被圈禁,每日有顾太医守着她,不许她死,也不许她好,每日睡在床上吃喝拉撒。乾元帝还会每日把朝廷邸报给坤宁宫一份,让顾太医读给皇后听。皇后绝望之下,正月初十开始绝食,希望乾元帝在自己死后放过自己娘家。
    顾太医吓破胆,皇后生死牵连着顾太医一家人性命,采取强制灌食,结果皇后咬破嘴唇也不肯吞咽一口米汤。顾太医吓得半死,也不敢去乾清宫求助皇上,只得跑去跪了承乾宫。
    元春出身坤宁宫,就是将来做了皇后,脑袋上也打着坤宁宫的烙印,她很想皇后马上就死,表面上却做出悲痛的模样,声音沉痛的将皇后求死之心告诉了乾元帝。
    结果,乾元帝没有丝毫同情,发誓厌恶的紧,狠戾的言道:“去告诉她,朕没叫她死,她就的给朕受着,她若胆敢自戕,朕即刻便以犯罪,诛灭她九族!”
    皇后而今已经老实了,每日大口大口吞咽饭食,只求不要株连自己娘家。
    随后,元春装作无意,跟乾元帝提出:“正旦日,臣妾前往坤宁宫探视皇后,皇后娘娘曾经跟臣妾提过一件事情,想让杨瑾瑜附宫,杨采女自己也乐意,臣妾当时碍于太后娘娘没敢答应,初八那日,臣妾跟太后娘娘提了一句,太后娘娘却说,这事儿是后宫的事情,有臣妾做主,臣妾这些日子一直犹豫着,不想昨日杨采女竟然托人跟延禧宫求情,说是乐意附宫坤宁宫,承担照顾皇后的责任。”
    如今元春全面掌控了后宫,迎春正在宁寿宫陪着太后娘娘吃点心品茶闲磕牙,忽听北静王太妃来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娘娘闻言,面色蓦地一变:“只有老太妃一个人?”
    徐王妃被拒绝探亲后,曾经试图收买坤宁宫侍卫,这事儿被冯紫英拦住了,太后娘娘闻讯,看在北静王面上没有派人申饬,只是把出面太监投进了慎刑司以示警惕。
    北静王太妃虽然一贯识大体顾大局,曾经帮助过当今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希望她这份清醒能够保持下去,太后娘娘也不吝惜做个慈善的婶娘,否则,却别怪帝王之家无私情。
    太后娘娘命人将吃残了坚果收拾干净,又替迎春扫扫嘴角,这才正坐,淡笑一声:“快快请进来!”
    一时,北静王太妃进来,先给太后娘娘行礼请安,再给迎春请安,迎春离座还礼,双方落座。
    北王妃落座之后,关切问道:“上元节那日侄儿媳妇瞧着太后娘娘面露倦色,不知道这几日可好些了?”
    然后细无巨细问一遍,先问了太后娘娘这几日睡得可好,用饭可香。眸中关切不似伪装,整个就是孝顺的侄儿媳妇。
    太后娘娘跟北王妃有患难之情,听得十分顺耳,笑着言道:“昨晚有些偏头疼,亏得德妃替我推拿一番,今日清爽多了。”
    北王妃心中对迎春怀着一份感激,虽然是徐家女不懂事儿,却是自己儿媳跟侄儿媳妇,迎春没有直接向太后娘娘告状,也没有私下嫉恨使坏,把主动权利交给自己手里,虽然是里子里有些内伤,面子却是保住了。
    北王妃逮住机会,忙着表白自己态度,狠狠把迎春夸赞一通:“德妃娘娘真是孝顺,侄儿媳妇可要恭喜太后娘娘了,得了个贤德的媳妇儿。”
    迎春闻言忙着起身:“王妃过誉,臣妾做什么都是该当,媳妇二字,臣妾愧不敢当!”
    太后娘娘含笑挥手:“迎丫头坐下,与你不相干,甭理她,她老背晦了!”
    北王妃一瞧太后并未生气,可见是十分宠爱这个德妃娘娘了,心里顿时有了底了,笑吟吟起身,拉着太后娘娘胳膊,故座委屈嗔怪道:“什么老背晦哟,婶娘这话侄儿媳妇可不认,古话不是说了,皇帝有八十一御妻,皇帝御妻岂非是太后娘娘儿媳妇呢,侄儿媳妇那里错了呢!”
    太后娘娘对北王妃与其他宗亲情分不同,也笑了:“瞧你,几十岁了,儿媳妇也有了,到要跟我撒娇,叫人家见了,还不笑话你。”
    北王妃笑道:“八十岁的孙子,十八岁的公公,辈分撑着呢,侄儿媳妇莫说不老迈,就是老迈了,也是婶娘的小辈儿,见了您的面儿,照样有资格撒娇要糖吃。”
    太后娘娘撑不住就笑了。
    迎春也笑了,她自问还不敢太后娘娘这般皮实,这个北王妃,实在不简单,也很可爱。她这般老不知羞的一番作为,看似不经意,实则却在告诉自己,她跟太后娘娘的关系匪浅,她对太后娘娘的影响力也不可小觑。
    却不知道,迎春之所以采取迂回策略,除了北王妃跟荣府老关系,也是知道她跟太后娘娘关系,北静郡王得宠与皇上所致。自己眼下卖给面子与北王府,聪明人自然会领情。他日北王府纵然不替自己说好话,不说坏话也就是了。
    反之,她若是不领情,要跟自己做对头,这件事情也是试金石,北王府若是一味护犊子,那今后自己自有另外法子应对。
    如今看来,北王妃没有跟荣府撕破脸的意思,这倒是省了许多麻烦。否则,北王府婆媳一心给与荣府为敌,给自己姐妹们找麻烦,就麻烦了。
    北静郡王可是乾元帝最宠爱的臣子与兄弟,与之为敌,那麻烦就大了。
    如今这一来,即便北静郡王疼爱娇妻,也不会公然对付荣府,毕竟,徐家倒台在即,往后局面,就是实权宠王也得掂量掂量。毕竟,眼下元春是宫中位份最高的嫔妃,又是宠妃,元春也年轻,一旦生下皇子,那边是又一轮的牌局。
    这日傍晚,北王府派人送了一车的贵重药材与补品进宫,其中有三份礼盒,是特特指明了给迎春补身之用。
    杜若瞅着礼盒只是发愣:“娘娘,这支山参在五十年以上,这田七当归都是极品,还有这血燕也是上品,奴奴估算一下,这三宗合起来有千金之数了,咱们跟北王府没有多大交情,无功不受禄,这礼物太贵重了!”
    迎春微笑摆手:“不妨事,这雪雁最是补身,我用不着,等下给太后娘娘送去,这当归田七登记入库,按照老办法托运处共寄卖,免得生虫子就不好了。”
    杜若叹气:“咱们也不差这些东西,奴家总觉得拿人手短,”
    迎春一笑:“没事,她媳妇得罪二奶奶,我替她们说和了,这是北王府的谢仪,我受之无愧!”
    杜若一笑:“这样子奴奴就放心了,咱们如今是在不用为这些东西前任情分。”
    杜若因为立志终身不嫁,故而,迎春已经有一让她参与綉橘司棋两人,一起掌管迎春的生意,因为迎春预备司棋年满二十之后就放她出宫嫁人,所以,杜若现在成了延禧宫的大掌事,迎春财产每年结算工作就有杜若负责。
    四年间,迎春已经升级为百万级别的富婆了,且土地资产还在持续壮大中,所以,杜若这个管家婆的品味也在日渐拔高中,等闲几个银子不在她眼里了。
    回头却说乾元帝调动兵马的事情很快被锦鲤探听到了,却是乾元帝对忠顺王的戒备。因为忠顺王原本手里只有三千兵马。如今在平安州一仗下来已经悄悄壮大至五千人马了。
    乾元帝之所以如此戒备,是怕忠顺王回马一枪,杀回京都。
    迎春却知道,忠顺王没有这般愚蠢,不说宫中自有锦衣卫,西山还驻扎着三万卫戍部队,密云也有三万人马,可以随时驰援京都。且西山的头领是冯紫英的父亲冯老将军,是北静郡王死忠部队,这支人马,除了皇上,只有北静郡王可以调动。
    忠顺王除非作死,否则绝对不会拿着鸡蛋碰石头。
    皇上戒备在二月初得到了缓解,北静郡王返回了京都坐镇,而忠顺王这个反骨却带领五千兵马去了海疆督战。
    北静郡王似乎是乾元帝的主心骨一般,北静郡王回京之后,乾元帝整个人都松懈下来。
    二月初开始,乾元帝恢复了在后宫走动,内务府开始正式排列绿头牌。只是皇帝似乎尚未从皇后的绿云罩顶事件之中解脱出来,二月上旬,进后宫三日,全部歇在承乾宫里。
    乾元帝对迎春也很给面子,虽然没翻迎春的牌子,却是每次在承乾宫留宿之前,会找了迎春过去坐一坐,手谈一局。
    迎春却只待乾元帝为何每每找自己前去,为的是迎春亲手炮制的茶水。
    宫中嫔妃顿时怨声四起,大家都干涸一年了,等着皇上滋润呢,现在好容易皇帝悠闲下来,乐意在后宫行走了,却都被贤贵妃独占圣恩,叫她们这些嫩生生的美人儿一边凉快。
    只是元春如今位高权重,又宠冠后宫,谁也不敢当面龇牙。
    不知何故,这些嫔妃以为迎春可以解救她们,或者以为迎春可以打破僵局,因为皇帝偶尔也会到延禧宫坐一坐,这便是机会啊,既然迎春自己抓不住,她们可以来蹭蹭运气啊。
    所以,二月份开始,迎春的延禧宫一下子热闹起来,东西六宫的娘娘们。一拨拨的到延禧宫来窜门子了。延禧宫上下的宫女嬷嬷太监地位一下子突兀起来,一个个成了香饽饽了,天天有人请吃送礼。
    二月初,宁寿宫花园子已经繁花似锦,太后娘娘这些日子爱上了逛园子,遂乘着春日召集王公贵族进宫赐宴赏春。
    这日正是二月十一,百花节的头一日。
    元春跟迎春二人派人给黛玉赐了寿礼,元春特特给黛玉一只墨玉打造的玉兔,另外赏赐宫缎十二匹,珊瑚珠子十二挂,南珠一对,余者赏赐四盒子上等宣纸,一对湖笔。
    迎春想着黛玉没有母亲张罗,遂让御膳房给黛玉做了三十六个寿桃,再有各色宫廷小吃三十六品送了去,再又把宫中珍藏的上等女儿红赏赐十二瓶,琥珀酒十二瓶,上等山西米醋十二瓶。又想起黛玉喜欢吃绿茶,又把空间出产的茶叶冒充明前龙井,用个绿色的竹筒茶罐装了满满两罐子。然后又把自己烧制的水点桃花的餐具送了黛玉一全套,七七八八竟然装满一大车。
    迎春知道黛玉是个富婆,不差钱,这些东西希望能够让黛玉体会到姐妹们对她的关爱。
    翌日,百花节。
    太后娘娘这日着急几位清贵人家的老诰命进宫赏春,其中就有北静王府老王妃。
    迎春这些日子有些春困,太后娘娘等闲不叫迎春随行,百花节这日却特特叫了迎春随行。
    原来今日之行,并非寻常赏春。
    北静郡王妃徐氏进府四年无所出,北王妃不想让自己的孙子孙女从侍妾肚子里爬出来,故而请求太后娘娘替北静郡王挑选两名清贵出身侧妃进府,以求子嗣。
    第116章
    这一日进宫的四位老诰命,均出自书香门第的清贵之家,而她们携带进宫孙女儿,则是北王妃暗暗看中的侧妃人选。
    只因为裁夺不定,故而特特送进宫来让太后娘娘长眼来了。
    太后娘娘呢,则以为迎春的人品雅致,品行纯良,且之前北王妃总是夸赞迎春,太后娘娘以为,物以类聚,合了迎春眼缘的姑娘,品格必定不差。
    这便是迎春被邀请列席的原因。
    北静郡王水溶,在京都闺秀之中属于乘龙快婿首选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