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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1节

      请了大夫到府中给罗老夫人看病,大夫开了养身的方子。说罗老夫人年纪大了,身体也是一年不如一年。平日里,尤其是季节变化,昼夜温差相差很大的时候,要格外小心照料罗老夫人。老人家一旦找着凉,那可不是好玩的事情。
    大夫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看着沈静秋。言下之意自然是在提醒沈静秋,要是罗老夫人有个三长两短,那么身为长房承重孙的罗隐,就要守三年大孝。三年过后,那真是黄花菜都凉了,更别想要兵权。
    沈静秋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就算心头厌恶着罗老夫人折腾人,却也得用心派人照料,忍着罗老夫人的唠叨和恶劣的态度。好在,她不需要每时每刻都留在罗老夫人身边,一般情况下,沈静秋都会在早上用过早饭后,前去看望罗老夫人,略微坐个一刻钟,就起身告辞,去忙着内务。忙完内务后,就要忙着炼化药材的事情。
    因为灵力消耗太多,修炼的速度跟不上灵力的消耗,近段时间内沈静秋总有种精力不济,容易疲劳的感觉。有时候累过头了,都觉着头晕晕沉沉的,整个人都快要不好了。
    这个时候,但凡有人来招惹沈静秋,沈静秋都有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对罗老夫人她还会克制着,忍耐自己的脾气。对于别人,沈静秋就根本没了这个耐心。
    小张氏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又和罗二郎闹了起来,整日里在屋里打砸东西,发泄怒火。等到次月月初,猛然发现自己的月例被扣了,屋里的摆设也没添置一件新东西,小张氏先是不明所以。后来派人去账房查问此事,账房告诉小张氏,她摔打的那些摆件中,其中有一半都是公中的物件。账房按照本身价值的五折,算出一个小张氏需要赔偿的数目。早在上月月底的时候,账房就派人给小张氏松了一份账单。至于小张氏为何没见到这份账单,账房概不过问。既然小张氏不肯交钱给账房,账房只好将她名下的用度都给扣了,用以抵债。
    打听消息的丫头添油加醋的将账房的这番解释转告了小张氏。
    小张氏听了这番话后,究竟有多冒火,可想而知。先是带着人去找账房的麻烦,账房的人全都躲着不肯正面交锋。在账房这边铩羽而归,小张氏又去找沈静秋。
    东院上下人等都知道沈静秋最近脾气不太好,谁也不肯放小张氏进门找沈静秋。这一举动又将小张氏气了个倒仰。小张氏令人在东院大门口怒骂,她就不相信这样子沈静秋还能躲着不见人。
    紫竹一看小张氏发疯了,赶紧顶着沈静秋发火的危险去见沈静秋。
    沈静秋狠狠的瞪了眼紫竹,很是不满紫竹的行为。
    紫竹也心虚的很,“二少奶奶在院门外闹的格外厉害,奴婢不好动手赶人,只好来禀报夫人。”
    沈静秋揉揉眉心,“我记得府中的规矩早就说清楚了,难道你没同二少奶奶说清楚吗?”
    紫竹小心翼翼的说道:“奴婢说了。二少奶奶说她摔烂了公中的物件,要赔钱她认了。但是她确确实实没有看到账房送去的账单,事先也不知道此事。二少奶奶还说,账房克扣她的用度,她一定要讨要个说法。”
    沈静秋冷冷一笑,“她想讨要一个说法,什么说法?”
    “二少奶奶要求严惩账房的人。”
    沈静秋再次冷笑,“去将账房的人叫来,问清楚他他们将账单交给了哪个丫头。然后将那个丫头找出来,让二少奶奶同丫头对质。等找到人了后,你再来叫我,届时我再出去同她见面。不过任由二少奶奶在院门外吵闹也不是个事,你将人请到花厅去,奉上香茗点心,就说我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就去见她。”
    “奴婢遵命。”
    沈静秋已经没心思继续炼化药材,将手头上的事情丢在一边,干脆让人泡了杯茶慢慢喝。
    等到紫竹都来催了三次,沈静秋才慢悠悠的起身去见小张氏。
    小张氏等了这么久,就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子,更何况是小张氏还不是泥人。一见了沈静秋,腾的就站了起来,火冒三丈,张嘴就想怒骂。话即将出口的时候,小张氏突然意识到这样做会将事情搞糟,这才不得不忍住自己的脾气,嘴角抽抽,阴阳怪气的说道:“哟,五弟妹总算有空来见我。”
    沈静秋一脸笑意,“本来是没空的,听说二嫂执意要见我,还要讨要个说法,不得已只好放下手中的事情来见二嫂。”
    小张氏气了个半死,“五弟妹说这话,是成心来气人的吧。”
    沈静秋呵呵一笑,“二嫂误会了,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二嫂想来等久了,茶水也喝够了,那干脆省略了寒暄的步骤,直接说正事吧。下面的丫头已经对我说了事情的经过,在我看来这些都是误会。这样吧,二嫂先拿钱出来将账目平了,然后我吩咐账房的人,将这个月的用度给二嫂送去。你看怎么样?”
    小张氏冷哼一声,“说的轻巧。账房的人拿着鸡毛当令箭,此事五弟妹不打算管吗?”
    沈静秋笑了笑,“据我所知,账房的人是尽到了本分,早在上月月底的时候就将账单送了过去。”
    “我没收到。”小张氏一脸怒意,“五弟妹听清楚了,我没收到。谁知道账房的人是不是为了推脱责任,胡编乱造。”
    沈静秋嘲讽一笑,心道小张氏有时候真的很蠢,沈静秋都不爱同她说话,简直是浪费时间。沈静秋拍拍手,很快一个丫头被婆子们带了进来,跟着进来的人还有账房小厮。沈静秋对小张氏说道:“这个小厮在账房当差五年,从无差错,人品也信得过。据小厮交代,他是在二十九这一天,将账单交到了这位名叫冬至的丫头手里,这位冬至是二嫂的陪房丫头。至于二嫂为什么没能收到账单,就该问问你的好丫头,而不是找我质问。”
    小张氏板着一张脸,怒气横生,“胡说八道。冬至做事最细心,她要是收到了账单,岂会不告诉我。”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小张氏,又示意小厮开口说话。
    小厮小心翼翼的说道:“小的记得很清楚,那天是在午时三刻到了二房的院门,遇到这位冬至姐姐。她戴着一对玉兰花色的金耳环,手上还戴着一个白玉镯子,手里拿着的手绢,上面绣着丁香花,头上还插着一根赤金牡丹花簪。冬至姐姐得知我是送账单的,就让我将账单交给她。她亲口说了,会将账单转交给二少奶奶。至于二少奶奶为什么没收到,小的一无所知。”
    小张氏双手抓着椅子的扶手,朝冬至看去,眼神格外的吓人。
    沈静秋笑道:“未免二嫂多心,我又派人去搜了冬至姑娘的房舍,果然从里面找到了一张账单。”
    紫竹双手送上账单,沈静秋淡漠一笑,“这账单上面还有花香味,挺好闻的。同冬至丫头用的胭脂味道差不多。”
    冬至瑟瑟发抖,想也没想就先给小张氏跪了下来。“奴婢该死,奴婢忙得忘了此事,还请少奶奶责罚。”
    小张氏起身,几步走到冬至跟前,一脚就踢在了冬至的心窝上,将冬至踢翻在地。小张氏怒到了极点,就因为这个丫头的疏忽大意,害得她在沈静秋面前丢尽了脸面,实在是可恶至极。小张氏回头同沈静秋说道:“今儿叨唠了五弟妹,还请五弟妹见谅。至于这个丫头,我会好好教训,以后没人再敢如此疏忽大意。”
    沈静秋轻声一笑,“二嫂客气了。能替二嫂解忧,我很荣幸。二嫂回去后,不妨让人查一查那段时间,冬至姑娘究竟是做什么去了,以至于竟然忘了账单的事情,害的二嫂着急上火的。”
    小张氏气的脸色涨红,冷声说道:“多谢五弟妹提醒,我会将此事调查清楚。总之,稍晚的时候我会派人将银两送来。”
    “既然如此,那我就让账房赶紧将二嫂这个月的用度送去。免得二嫂又要着急上火,对身体不好。”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小张氏。
    小张氏甩袖离去,先是吩咐下人将银两送到账房,接着就开始调查冬至的行踪。不查不知道,这一查又将小张氏气了个半死。冬至这死丫头,竟然背着她偷偷的同罗二郎勾搭上了。二十九那天冬至之所以忘记了账单的事情,就是因为冬至的心思全都扑到了罗二郎身上。欢愉过后,只记得要遮掩痕迹,哪里还想的到账单的事情。
    自己的陪房丫头,背着自己同相公好上。这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一种耻辱,极为难堪的事情。小张氏当即命人将冬至捆了,绑在条凳上,让婆子往死里打,打死为止。而且还让婆子用臭袜子堵住冬至的嘴,免得听到死丫头的声音。
    二十板子打下去,冬至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小张氏命人将冬至丢到柴房去,只准给水喝,不准请医延药。小张氏就是想要冬至活生生的煎熬而死。下人们也都明白,冬至这个情况没有大夫没有伤药,最多只能熬两天。两天后,就是暴病而亡的下场。
    虽然有人觉着冬至可怜,罪不至死,可是没人愿意冒着触怒小张氏的风险站出来替冬至求情。当然,更多的人则是幸灾乐祸,谁让冬至勾引二少爷,被打死也是活该。人心就是如此的冷漠残忍。
    冬至被丢到柴房自生自灭,果然没人来看望她,更没有人为她请医延药。
    罗二郎到了傍晚的时候才回来,从姨娘口中得知了冬至的事情。罗二郎微微蹙眉,小张氏也忒残暴了一些,对待自己的陪嫁丫头也能下此狠手,这个女人果然是个毒妇。心头虽然这么想,可是罗二郎却没有要救下冬至的心思。听过此事后,转眼就丢到了脑后,自始至终都没有过问一句。
    弄得偷偷告状的姨娘失望不已,还以为罗二郎会替冬至出头,找小张氏闹一场,结果风平浪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姨娘感觉自己真是枉做了小人。又浑身哆嗦了一下,深觉罗二郎性子太过凉薄。那冬至好歹也伺候过他,怎么能够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罗二郎没有过问冬至的事情,小张氏一边觉着高兴,一边又有些不满。罗二郎对待冬至如此冷漠,是不是意味着罗二郎身边有很多这样偷偷摸摸的丫头。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小张氏再也高兴不起来,也没法淡定。
    派人去请罗二郎过来说话,结果罗二郎不肯来,还说已经在姨娘那处歇息了。小张氏怒火中烧,差一点就冲动的冲到姨娘院子里,找罗二郎问清楚。
    小张氏疲惫的坐在椅子上,明明年纪不大,可是她的眼神早已多了沧桑和时间的痕迹。小张氏有时候也会怀疑,当初执意嫁给罗二郎真的是一件对的事情吗?如果嫁给了别的男人,会不会一切都会不同,还是说同现在没什么两样,依旧是小妾姨娘,男人喜新厌旧。
    小张氏自嘲一笑,既然都已经知道了男人的性子,为何还要一个劲的追着不放,惹人讨厌?就不能大大方方的让他去胡混,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吗?小张氏摇头,她做不到。只因为她心中还有罗二郎,她对罗二郎的感情太深厚,岁月的磋磨还没有彻底抹掉她的情感。小张氏捂住脸,她都不知道该感到庆幸还是该感到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