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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方浣抬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她,偏过身子雍容万千的靠在金丝粟玉制成的软枕之上,眼中精光一闪:“林嫔在宫中一人定也有着犯难的时候,本宫愿助妹妹,尽些绵薄之力。不过妹妹也知道,该如何回报本宫。”
    ——
    从祺华宫出来之际,天已经有些擦黑。
    林鸢收了一直挂在唇边的笑意,面色有些紧绷。跟在她身边的宫女沛儿扶着她,顺着路往长春宫而行。
    “娘娘,如今心愿达成,娘娘为何看着并不高兴。”
    “我高兴啊,我怎么会不高兴。”林鸢望了望越发昏暗的天:“这是我入宫三年一直都在想的事,之前我无依无靠,在宫中没什么出路。如今我攀上了方贤妃这课大树,以后的路自然会好走的多。我为何不高兴。”
    沛儿面露疑惑:“娘娘可是有什么顾虑?”
    林鸢脚步顿了顿,笑容有些冷:“事已至此,没什么可顾虑的。方贤妃既然要我拿出诚意,我尽力就是了。她得了荣宠,我才能顺势在宫中得脸。”
    忽地两人听见一阵小跑声朝着这面而来,林鸢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蓝色内侍服的小太监从前面的宫墙拐了过来,急急跑到她身边跪下:“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是林鸢宫里的小太监陈林。
    林鸢见他跑的这般急,声音都喘了,眼中倏地一亮:“可是陛下今夜召我侍寝?”
    陈林奉承道:“娘娘英明,正是如此。刚刚敬事房的李公公特意过来的,奴才就急忙过来通报了。娘娘大喜,赶紧回宫里准备吧!”
    陛下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召她了,林鸢惊喜万分,激动地声音都有些抖:“快起来,快起来。我.......我这就回去。”
    离开之际,林鸢望了望祺华宫雕梁画栋的宫门,从来没有一刻觉得人生如此的有希望过。
    这三年的落寞,这三年的煎熬,从此,便画上了句号。
    **
    乾元宫西暖阁
    偌大的龙床之上,宋衍琮只着了中衣坐上床边。林鸢踏进屋子,看见床边的身影,心跳的无比的快。
    仿佛是听见了声音,宋衍琮抬眼,正好与她四目相对。林鸢连呼吸都是一滞,脸上骤起绯红。
    宋衍琮脸色温柔,朝她递出手:“鸢儿,过来朕这。”
    鸢儿.......陛下从未这般温柔的唤她的名字。
    林鸢裹着轻纱睡袍,只觉得整个人都深陷于他的温柔之中,走到床边的每一步都像是踏入到了棉花之中一般。
    ——
    第二日一早,林鸢浑身酸痛的醒来,身边已经不见了宋衍琮的身影。
    沁香照例过来伺候:“林充容睡得可好?”
    林鸢身子一僵:“沁香姑娘说笑了,我哪里是充容。”
    “奴婢只是不敢乱说,早起陛下已经下旨,晋林嫔为充容,掌长春宫主位。”
    林鸢怔了怔,半晌说不出来话。沁香一笑:“充容时来运转,当真是可喜可贺。”
    “多谢姑娘吉言。”
    ☆、第46章 干了什么
    第46章干了什么
    此次秀女大选共选出秀女八位,依照大梁选妃的规矩,入选的诸位秀女要在自家接受为期一月的宫中礼仪教习,之后在八月初八进宫成为正式的御妻。届时圣旨下达,诸位御妻的位分以及所住的宫宇也会一一揭晓。
    料想当新人入宫之后,又是另一番光景。此*选中,右相李城家的女儿李澜,左相江涣家的小女儿江韵柔都尽数入选。左相右相在前朝已经不睦已久,这般送女儿入宫也不外乎是为了增加夺权的筹码。
    李澜是京城出了名的美人,而江韵柔年纪虽小,但也是玉雪可爱。两人各有千秋,还不知道到时候谁会更得圣心。
    不过那最快也是一月之后的事了,现下宫中风头正劲,一时无两的人是长春宫新晋的林充容。
    林鸢之前在宫中并不算什么招人眼球的人物,却是在入宫三年之后一下子冒出头来,着实打了六宫妃嫔一个措手不及。自那日林鸢侍寝次日一跃成为充容之后,便连着五日都被招幸,这在宋衍琮即位之后还是头一遭。
    各式各样珍稀古玩流水一般的送入长春宫中,不是没见过陛下宠妃子。之前秦宓在时,陛下也是对她极好,可是却是远没有这次这么厉害。
    祺华宫偏殿
    梦晶偷瞄了一眼自家主子的侧脸,那美艳无方的脸上挂着浅浅笑意,与平日里并无甚差别,却是让她心头惴惴不安。
    “娘娘,您......不生气?”
    方浣只着了一身曳地飞鸟描花红裙,颜色很是张扬夺目。头上环佩除去,只余了一只飞蝶搂银碎花华胜,极是简单的装束却依旧华贵万千。她翻着从敬事房拿来的行房册,只见最近几日都写着林充容之名。
    方浣轻笑一声,把册子放在一旁:“本宫有什么可生气的。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本宫看中她的机灵,却是没想到她有今日的造化。不过这也好,她越得宠,对本宫也越是有好处。”
    “可是娘娘,万一这林充容得势了,就忘了娘娘.......”
    方浣掩着唇笑出了声:“本宫既然能放下心来用她,自然是因为本宫有法子能让她死心塌地的跟着我。林鸢家世不好,又是庶出,就算是一时得宠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她那么会算计,自然是懂得这一点,到头来还是要牢牢地靠着本宫这棵大树。”
    梦晶笑言道:“娘娘睿智,那咱们如今......”
    “既然有人出头,那咱们就好好看戏便好。”方浣敛下眼眸,在梦晶看不到的地方笑容有些苦涩:“没想到有一日,我也要借着其他的女人去争宠了。”
    梦晶默然,轻步退到一侧。
    她是跟着方浣从并州嫁到宫中来的,自家小姐的脾性梦晶算是了解的。方浣虽然是敦敬候唯一的女儿,但是却也身不由己的进了宫。梦晶眼睁睁看着豆蔻年华的方浣褪去稚嫩与怜惜,一步步成为一个为了恩宠不折手段的深宫妇人。
    可是方浣再是不折手段也从未这般借着别的妃嫔的手去争宠,梦晶知道,方浣这是不得已而为之。
    对女人来说,时间最是留不住。任她什么花也终有凋有谢,再是美艳无方的人也终究会有年华老去的一天。新一批的御妻即将入宫,其中不乏李澜等炙手可热之人。方浣深知自己在宫中培养势力才是最要紧,便趁着新人还未入宫及早拉人入账,首先的人选便是林鸢。
    林鸢出身不高,较之旁人更容易掌控。再加上她颇有心计,亦是能巩固方浣在宫中的地位。
    ......
    半晌方浣都没再出声,只静静地坐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梦晶抿了抿唇,也随之沉默。
    窗外,一只白色羽毛的鸟儿飞过,叫声清脆悦耳。它展着双翅,不一会儿便飞出了视线之内。
    蓝天白云,阳光普照,又是一日光景。
    **
    御花园
    吃过午膳之后宋绮罗便到兰梓轩找许追出来散散步,许追已经多日未见到宋绮罗了,正想着好吃了饭消消食,便跟着她一道出来了。
    御湖中莲花开的正好,粉嫩透白,一朵连着一朵开在偌大的莲叶之上,亭亭玉立,出水嫣然。正所谓“接天连日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说的便是此情此景了。
    许追称病已经许久不出来了,今日出来走走觉得整个人像是换了气一般的清爽。再看着开的极美的莲花,舒心的连眉眼都带着笑意。宋绮罗看在眼里不由得笑道:“要不是我叫你出来,还不知道你要在兰梓轩里面躲多久。你也是能忍的,换做是我,定是闷不过三日便要出门的。”
    许追讪讪一笑:“绮罗喜欢热闹,我却是喜欢清静。白日在宫里看看书写写字,黄昏时叫下人搬着竹椅在梨树下看看落日,倒也不会闷着。”
    “你这性子,还真是好。这宫中这么许多妃嫔,皎皎可称得上是最为清闲的了。”
    两人说笑着,走到了御花园的揽月亭坐下。这揽月亭内常备着时新瓜果,夏日里皆是用冰碗冰镇好,每隔半日来人换一次。刚过晌午,这冰碗便是新换的,宋绮罗拿着小签子扎着一块香瓜递给许追,自己又扎了一块送入嘴里。
    “唔,可真甜。走了这么许久,正好渴了。”
    许追咽下口中的香瓜,只觉得通体凉爽,点点头道:“也不知道这法子是谁想出来的,倒是精妙。”
    “是父皇。”宋绮罗接口:“母后在的时候平日里最喜欢的便是四处闲逛,有时候逛得久了就觉得渴的厉害,可是四处又没有水只得忍了。父皇心疼母后,便想了这个法子。”
    先帝对先皇后的宠溺倒是可以载入史册,先皇后是有福的,能得先帝一心一意,宠溺无边。这样的良人,又是这样的身份,不由得让人羡慕。
    许追暗自叹着,又是觉得愧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要提起先帝先皇后的,我........”
    宋绮罗轻笑一声,挥挥手打断了她:“没事没事,提起也无所谓,反正他们也没.......”宋绮罗差点说露嘴,见许追依旧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眨眨眼又道:“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一宗好笑的事。这冰碗每半日就要换一次,冰在夏日里又是极其难得的东西,因此那时朝中很多大臣纷纷上书让父皇取消这一举措。”
    许追正听到兴头上,宋绮罗却是停了下来,视线一转。许追有些心急:“然后怎么了?”
    “然后父皇便说道:‘朕后宫只有皇后一人,现在如是,将来亦如是。朕在这一项上已经为国库剩下一大笔的开销,用这十分之一都不及的钱财为了皇后做些事又有什么可容你们置喙的?’”
    清冷的男声自身后响起,许追脊背一僵,急忙站起来回身行礼:“臣妾给陛下请安。”
    宋衍琮瞧了她一眼:“平身吧!”
    许追直起身子,瞧见宋衍琮身边还有一人,眼眸微微上挑,手中拿着一把面扇,正是近日来极是得宠的林鸢。
    许追眼神一滞,徐徐施了一礼:“嫔妾见过林充容。”
    这是许追自林鸢晋封之后头一遭看见她,礼数自然是少不了的。
    “我有许久没见许充媛了呢!贤妃宫中每三日的请安许充媛都不曾到,却在这御花园碰上了,这么一瞧倒是亲切的很。”
    许追柳眉一皱,暗道了一声麻烦。
    宋绮罗依旧坐着,看着许追依旧在弓着身子行礼很是难受。她对林鸢一直以来都没什么好感,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子心计,如今居然把这心眼儿耍到她面前了,简直不能忍。
    “你.......”宋绮罗正要拍桌而起力挽狂澜之际,许追却是直起了身子,朝着林鸢道:“嫔妾前些日子伤了腿,不能长久的屈膝。林充容宽厚待人,想来定是不会怪罪嫔妾的,嫔妾便自作主张起身了。”
    林鸢歪着头似是不相信:“许充媛何时伤了腿?我怎么不知。”
    许追默了默,宽大的袖子里双手食指搅了搅,微微侧过身子朝向宋衍琮。她大着胆子看着他,杏眸清澈,无波无澜。像是万千青山环绕之下那一汪平静的潭水,没有海水那般波澜壮阔,没有溪水那般欢快洒脱,就只那么静静的安居一隅,却让人没来由的心神激荡。
    宋衍琮被她这般的目光看的喉头一紧,就听见她说道:“那日臣妾在暖熙阁伤到的时候碰巧陛下也在一旁,陛下可还记得吗?”
    暖熙阁对应了许府,腿对应了屁股........
    宋衍琮回想起那日在许府的种种,她缠在他身上的双臂,她贴在他额头上的唇.......发紧的喉咙突地像是被大水冲了一般,又能愉快的说话了。
    “朕当然记得,朕还记得当时许充媛腿上筋错了位,事出紧急,朕便亲自给许充媛正了筋。”
    许追:“.......”
    宋绮罗自是知道七夕那晚宋衍琮带着许追出了宫,过后宋衍琮也知会了她,对外便说许追那晚在暖熙阁住的,圆上这个谎儿。可她却是不知这两人到底是去了哪儿,明泉这次一改常态死咬着不肯松口,宋绮罗哀叹,明知道秘密就在眼前却不知道的滋味真是不好啊!
    ☆、第47章 秀秀恩爱
    第47章秀秀恩爱
    宋衍琮看着状似无言以对的许追,高深莫测的勾唇一笑:“许充媛怎么愣住了?可是对朕所说的有什么异议?”
    许追:“......臣妾不敢。陛下所说,都是事实。”
    “那便好。”宋衍琮点点头,并未再多说什么,而是伸手递到林鸢的面前,目光温柔道:“站得久了当心腿疼,随朕坐吧!”
    林鸢闻言收回还放在许追身上的目光,纤纤玉手搭上,被宋衍琮握住。两人目光相接,林鸢娇笑着:“多谢陛下。”
    那两人坐下,许追还抿着唇站在原地。宋绮罗柳眉竖起看着宋衍琮百般宠溺的喂着林鸢水果,林鸢亦是如此这般。两人一脸笑意的互相喂着,完全忽略了其他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