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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3节

      “娘,你别插手。”朱子期连头也没回,径自就对母亲大声道了一句,目光仍旧盯在滕媛媛那张俏脸上,“还是不说?嗯?”
    威胁意味十足。
    滕媛媛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她自幼就是众星拱月般长大,这是头一次被人逼到了墙角,心里的惊悚越来越大,她忙飞快地点了点头,生怕朱子期不放开她,又忙道:“是朱子然,表哥,我没有撒谎,你快撒手……”
    朱子期定定看了她半晌,相信她不敢对他说谎,这才把她甩到地上,他可没有多少怜香惜玉的公子哥儿情怀。
    滕媛媛一得了自由,连大气也不敢喘,忙起来藏身到滕侧妃的身后,这表哥现在的面容极其可怕,她吓得浑身还在发抖。
    滕侧妃也面色难看,对这不争气的侄女是又恨又恼,可也没想过要她死,遂忙打和场道:“果然还是容氏母子俩在使坏,我就知道他们二人都不是好东西,期儿,你赶紧去找叶姑娘解释一下,省得她对你产生了恶感,倒向朱子然那伪君子的怀里,这样一来世子之位就会是他的……”
    “娘,这事你别管,我心中有数。”朱子期面色很冷地道。
    随后就匆匆地掀帘走人,在这儿多呆一会儿,他都不保证会不会弄死滕媛媛这个蠢货。
    看到儿子话都没说清就走人了,滕侧妃一阵懊恼,随后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家侄女,少有的冷声道:“你最近就在家闭门不出静思己过,还有,我怕是有段时间不想见到你,你就不要到王府来,你自个儿好自为之吧。”
    “姑姑,我……”滕媛媛看到惹怒了自家姑姑,这时候才知道后怕,忙想要补救一番。
    谁知道滕侧妃大喊一声,“来人,表姑娘要回府了,赶紧去备马车,还有通知门房,最近一段时间不要放表姑娘进府。”
    “是,侧妃。”外头的侍女应声。
    立即有人掀帘子进来拉滕媛媛出去,滕媛媛挣扎着,大喊着:“姑姑,您听我解释……”
    无奈滕侧妃现在正在气头上,哪里会听她解释什么?谁阻拦她儿子的前程,她就与谁拼命,哪怕是娘家的侄女?
    朱子期站在窗前背着双手看着滕媛媛不甘心地被人拉走,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去找叶蔓君解释,为这事解释,他还丢不起那个人。
    一想到要靠与叶蔓君的婚姻才能得到世子之位,他就握紧拳头,一向自视甚高的他根本就不想凭借着裙带关系得到自己想要的,父亲这决断他并不赞成,无奈他的反对无效。
    父亲更是直接道:“你不赞成也可以,那就退出吧,能娶叶家嫡女的不只是你。”
    退出?
    他为汝阳城付出的比死鬼嫡兄要多得多,让他拱手让人,还是让给虚伪至极的朱子然,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二房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其他各房的耳里。
    安侧妃微眯眼轻啖口茶水,“这样也好,还是我儿心计深。”
    “可不是?三爷这么一出手,滕侧妃与娘家的关系必定会紧张,二爷与叶家嫡女又有嫌隙产生,怎么算都是好事。”一旁的亲信狗腿道。
    安侧妃斜睨她一眼,“这可不能出去乱说,现在人人都盯着这世子之位,我们自然不能束手待毙,无论如何要争它一争。”
    她握着茶碗的手顿时一紧,眼神瞬间变得犀利。
    朱陈氏听闻时,人正坐在出府的马车上,白头人送黑头人,她并没有送儿子到墓地去,那样太令她伤心了。
    “狗咬狗骨,好,真好,本王妃好久没有看这么一出精彩的戏了。”她大笑道。
    “王妃,我们是不是要在里面加一把火?”
    “那是必须的,这叶蔓君休想嫁给别人,我的儿子还尸骨未寒。”
    朱陈氏一脸的厉容,她是无论如何不会让朱翌达成心愿。
    因为手紧握,青青的手筋都凸了出来,她的面容瞬间变得狞狰。
    马车驶进一条小胡同,护卫也紧密监视着,看看可有人跟踪,最终马车停在一处不起眼的居所。
    朱陈氏被嬷嬷扶下马车,把斗蓬戴好,这才悄然上前,着人轻轻敲门。
    门“咿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拉开,看到是她,那开门之人忙恭敬地行礼。
    朱陈氏当即昂着头走进去,跟在带路人的后面,进到这别有洞天的后花园内。
    看到那束着紫金冠穿着一身华贵紫衣正在自个儿对弈的男子,这男子的面容她既不熟悉也不特别陌生,只见她上前将斗蓬轻轻地脱下,朝男子微微晗首,“九王爷。”
    九王爷放下手中的黑子,抬起头露出那张俊容,嘴角弯起一道弧线,手往对面的圈椅一指,“汝阳王妃,请坐。”
    朱陈氏没有推辞当即坐下,她当了这么多年的汝阳王府,早就养出了王族的气派来,就算面对的是当今天子的亲弟,她也是半点下风也不落。
    “九王爷,你知道我求的是什么?”她开门见山地道。
    “王妃,我可以帮你达到,不过我可不是分文回报也不收的性子,相对的,你必须要有所付出。”
    “那是当然。”朱陈氏朗声应道。
    她找过机会下手要害叶蔓君,却时无功而返,所以在九王爷找上门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要与他合作,至于以后是个什么情形,那又与她何干?
    九王爷看了眼她那魔怔的表情,当即微微一笑,这局面于他甚好。
    心怀鬼胎的两人这会儿正在密谋着。
    京城,襄阳侯府。
    林珑侍候了叶钟氏用了药,给她按摩一下手脚,径自道:“我那天瞅了瞅,这小太子长得真俊,圣上怕是欢喜坏了。”
    “毕竟是嫡子,哪有不欢喜的?”叶钟氏道,“要不然也不会在宫里点上长明灯祈福,还大赦天下为小太子祈福,这搁以前是根本就不会有的事情,皇后娘娘也算是苦尽甘来。”
    她是知道皇后的子嗣缘极薄,现在她再度喜得贵子,她也替她高兴。
    林珑自然也是笑眯眯的,苏梓瑜生了个太子,算是这段时间最大的喜事。
    “对了,昨儿你去参加你表姐的喜宴,可有什么趣事?”叶钟氏问道。
    ☆、第一百八十九章拒绝
    一听到自家婆母问起这件事,林珑的眉尖略有皱折。
    权英姿终于出阁了,而她也赶上了她的喜宴,这本来是好事。无奈在喜宴上永远都少不了碎嘴的人,有些传闻并不是你不想听它就不存在。
    她没去参加沈之良的婚礼,对这个人她现在是浑然不在意,又何必去关注他的消息?沈之良娶的是一个四品官的嫡女,原本是喜事一桩,结果因为鲁将军的女儿鲁慕青而成了悲剧。
    鲁慕青不甘心就此退婚,纠缠久矣,居然在成亲那天潜进沈家,将那新娘子当场就捅死了。
    她还记得当时有人形容道:“你没亲眼看到那场景?吓死个人,这鲁姑娘人姓鲁,性子也鲁就罢了,还心思歹毒成这样。听说捅死人的匕首还是鲁将军送给爱女的,锋利得很,血水和肠子啊流了一地,把新房都染红了,人们冲进去的时候,结果你猜看到什么?”
    立即有人就好奇地追问,“看到了什么?你倒是快说啊,说一半留一半,这不是在吊人的瘾吗?快快道来,好让我等解惑。”
    那会儿围着听这八卦的人就有不少,人人都伸长脖子想知道后续,她自个儿就坐在主家席上,耳朵自然少不得听进去这等人间惨案。
    “还能看到什么?不就是那鲁家姑娘执着还滴血的匕首站在血泊中,脸上还溅了几滴新娘子的血,那鲁姑娘非但没有后悔,还微微一笑地朝赶过来的新郎道:‘她死了,这下子好了,你只能娶我,之良,只有我才是你的元配,她们都是贱蹄子不配。’”
    那学舌之人把这段话学得惟妙惟肖,林珑是见过鲁慕青的,当时因为沈之良,两人还起了冲突,这鲁姑娘行事确实无脑又冲动,只是她千想万想也想不到她会做下这样惨无人道的事情。
    不止她,抽气声当时响遍了整个宴客厅,京城很少出这样耸人听闻之事。
    “那新郎是个什么反应?”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想知道后续发展。
    “还能是个什么反应?着人将这得了癔症的女子拖出去交回给鲁家带回去,可怜那沈家主母当场就吓晕了过去,这一下子就病倒了,至今仍缠绵病榻,更不用说女方家怕是不肯善罢甘休,谁家养大个女儿容易的?还是金贵的嫡女,这后面的事情麻烦着呢,搞不好沈浩的官位还会丢了也难说。”
    听闻这后续,人人都唏嘘,直叹这沈家真真倒了大霉。
    不过还有人记得林珑与沈家的婚约,立即就有人看向她,讨好地笑道:“还是侯夫人好命,早早就摆脱了沈家,这沈家谁进去谁倒霉”
    这样的话听来极其不顺耳,她并不喜欢,当时她笑饮了一杯水酒,朝那人冷笑道:“我夫家姓叶,与姓沈的可不相干,他家发生什么惨事又与我何干?夫人还是多吃菜少说话为妙。再者这可是我家表姐的喜宴,神武侯府与淮阴子爵府联姻,这可是喜事,在人家的喜宴上说这些个惨案,是不是要触两家的楣头?”
    那人碰了她的一鼻子灰,又被她这么一顿指责,当场灰溜溜地就溜了,其他的人更是没有人敢再朝她碎嘴。估计是忌惮她的话中之意,接下来没人再讨论沈家婚宴上的惨案,气氛方才恢复一些。
    只是有这段插曲在,她喝喜酒的心情都灰了不少,这沈之良真是阴魂不散扰人不已。
    现在听到叶钟氏问话,她当即想起这桩插曲来,不过这涉及到她自己的前未婚家,拿来碎嘴不太好,遂笑道:“能有什么趣事?那场合能说的都是恭喜的话,为俩新人祝福庆贺。”
    “那倒也是,本来我亲自去才是道理,可就这身子不听使唤。”叶钟氏发愁地道,这一场病表面看来她没受到多少损害,可是养起来却是不容易,至今她仍觉得精神不振。
    “钟家大舅母都明白的,她还嘱我回来与您说,一定要养好身子才是正道,其他的事情不要操心太多,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家君姐儿是个有福的人。”
    叶钟氏闻言,嘴角扯了扯微微一笑,“但愿如此。”
    林珑看到叶钟氏的心情大有好转,对她痊愈一事更有信心。
    陪婆母说了一会儿话,看到叶钟氏精神头略有不振,显然是药性发作了打困,这才侍候她睡下,起身转出去处理家事。
    哪知刚出了叶钟氏的病房,就被前来侍疾的凌姨娘拉住。
    两人到一边去说话,只见凌姨娘道:“大奶奶,您看太太的身子这一时半会儿也好不起来,这一年又将过去了,三姑娘的婚事可不能再拖了,等明年又大了一岁,这婚事更不好谈,大奶奶,您是长嫂,可不能撂下我们三姑娘不管?”
    林珑仔细看了一眼这个老姨娘,哪怕每天吃斋念佛,也还是少不了人间烟火的气息,难怪会前来侍疾,打的是就是这主意,“太太的病情你是知道的,君姐儿的事情你也听说了,这会儿太太怕是没有心思理会这等事情,你且等等,迟些日子我必会与太太提这桩事。”
    凌姨娘一听还要拖,心里老大不满意,可又不敢表现出来,这大奶奶现在位高权重,今昔不同往日,“既然大奶奶这么说,那自然是以奶奶的意见为重,只是还请大奶奶怜惜一下三姑娘。这庶出也不是她愿意的,婢妾这辈子都亏欠了她,不能让好连桩好婚事也谈不上,那婢妾就罪该万死了。”
    林珑看了眼凌姨娘抹泪的样子,到底也是颗慈母心,少不得说了几句安抚一下对方急躁的心。
    正在这会儿,叶蔓安匆匆走过来拉住凌姨娘,“姨娘,你胡言乱语什么?我还不急着出阁,现在当以母亲的身体为重,以大姐为重。”忙又看向林珑,“大嫂,您别听我姨娘瞎嚷嚷,她的话当不得准,眼下正是多事之秋,我也不好给大嫂与母亲添乱。”
    “添乱称不上,三姑子静心等待一些时日便是,等缓过来了,大嫂必会给你找户好人家嫁了。”林珑对叶蔓安的印象不错,哪怕当日行事略有差池,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叶蔓安的脸上娇羞一片,说到婚事有哪个姑娘能大咧咧地讨论,不然就是不知羞了,“麻烦大嫂了。”思忖一会儿,“我想着明儿是十五,有庵堂开坛作法,我正打算请示一下母亲和大嫂,想着最近家里诸事不太顺,大姐又遇上那样的事情,正好去祈福去去晦气,不知大嫂意下如何?”
    林珑并不打算阻止她出府透透气,最近府里的气氛确是太过于低迷,但是,“太太正病着,我也不好陪你去,你一个姑娘家出府不妥……”
    “大奶奶,婢妾可以陪三姑娘去。”凌姨娘忙道。
    林珑看了眼这对母女,由个侍妾陪同出府不太妥当,可想着也不用如此迂腐行事,遂还是轻点了一下头,“不过我得丑话说在前头,这临近傍晚必须回府,不得在外过夜,还有凌姨娘,你可得好好地陪着三姑子,万一出了差池,我可饶你不得。”
    “大奶奶放心,婢妾不会坏事的。”凌姨娘欣喜道。
    叶蔓安听到可以出府转转,当即脸上泛起一抹笑容,方才拉着自家姨娘离去。在掀帘子进来的叶蔓籽差点撞了个满怀,叶蔓籽看了眼脸上略有喜意的庶出三姐,看她微点头致意出去,她还狐疑着。
    “小姑,你站在门口处做甚?还不赶紧进来。”林珑催促道。
    叶蔓籽这才三两步跑到她身边,“那对母女过来有何事?”
    林珑不以为意地将叶蔓安的请求说出来,叶蔓籽听闻,撇撇嘴道:“假惺惺。”
    与叶蔓君的温柔贤淑不同,叶蔓籽行事有时候会偏离正道,林珑听闻她略有嘲讽的话只是笑了笑,这嫡庶之间有条天然鸿沟,轻易跨越不得。
    本来以为忙得七七八八了,就能回南园抱儿子乐呵乐呵,哪里知道接下来是一拨又一拨的人找上门来。
    最先到来的是林家三房的林余氏和林玫,这母女俩一看到她就急得哭了出来,林余氏更是拉着她道,“珑姐儿,你可不能见死不救,琳姐儿她好歹也是你堂姐,她现在被人拘在官衙里面等待押回苏州侯审,这可是有去无回,你现在是侯夫人,横竖不过是一句话,你们俩再怎样也是一个祖宗生出来的。”
    林珑轻推开林余氏的手,同样是慈母泪,惟独这林余氏引不起她丝毫的共鸣,她径自走到主位坐下,原本不打算见她的,可有些话还是当面说清楚为好,省得日后再横生枝节。
    “三婶母坐下吧。”
    林余氏在林珑推开她的手时怔了怔,现在听到林珑的话,她忙“哎哎”地应声,由女儿林玫扶着坐到林珑的下首位来,脸上还是一片急意。就算除了宗,林琳也还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以前没到生死关头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不去管她的死活,可现在面临死亡,她无论如何也坐不住,除了来求林珑,她也无人可求。
    林玫端坐在母亲身边的椅子里,眼睛一直骨噜噜地转,打量着这厅堂的奢华与雅致,再去看林珑那身素淡却又不失华贵的衣装,心里略感不是滋味,对于这桩富贵姻缘,哪怕早已尘埃落定,她还是略有些不甘心,本来她也可以这般端坐在主位傲视群雄。
    至于长姐林琳的生死,她根本就不在乎,会陪这亲娘走这一趟,无非就是想要进这襄阳侯府来,看看还有没有她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