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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方远不及多想,匆匆地和领队的教授告了假,拔腿就追了过去。方远有大半年都没有陶姜的音信了,最后一次通信还是四月份的时候,陶姜在信里意气风发地提到他要到外地去炒国库券……之后,方远又寄出了几封信,全都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他担心陶姜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不然,这两个本不该出现在省城的人,还有尤晓莺,她是不是也跟着他俩来了省城?
    找到两人是在建筑街的一家钢材仓库,果然是陶姜和冯露。
    见陶姜他俩正和个钢材贩子讨论什么。方远不好上前打搅,在一旁隐约听了几句陶姜看样子是想和人搭上线,做建材生意,他心下更是疑惑他们仨不是在在安县风生水起的做着香烟生意吗?
    见那钢材贩子和陶姜聊完离开后,方远才走出来和人打招呼。
    街上嘈杂,不是叙旧的地方,三人找了家小饭馆边吃边聊。刚坐下方远就问:“你俩什么时候来省城的呀!”
    冯露静静地吃菜,倒是陶姜见气氛僵硬连忙答道:“上个月就到了,反正是一言难尽!”
    方远纳罕:他和冯露也就是同窗情谊,对她的了解更多的是从陶姜的描述中建立起来的,但和印象里的出入也太大了。眼前的冯露穿着简单,甚至称得上是朴素,一直安安静静的坐着,没有记忆中的高中时期学校里出了名的校花,那种性格张扬,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样子,完全像变了个人。
    “我和冯露惹了麻烦,在安县城待不下去了,就只好到省城避避风头!”
    “你们不是还合伙开了烟店吗?”仔细打量了下两人,除了神情疲倦,人还是好好的,方远心下微定,打听起尤晓莺的近况,“你们俩走了,店里岂不是只有尤晓莺一个人撑着了,她忙得过来不。”
    陶姜面带羞愧,苦笑道:“别提了,开烟店那都是老黄历了。九月初店就被人砸了,生意实在做不下去,那帮孙子又逼得紧,我和冯露怕出事,不得才已出来的。走之前把店里的事都交给尤晓莺去处理了。”
    啪一声,方远放下了筷子,明明陶姜和冯露招惹上麻烦,一出事他俩怕被报复,拍拍屁股走人把烂摊子全交给尤晓莺个姑娘,这是朋友该做的事吗?
    大妹方茹在安县中学读书时,方远偶尔还能从家里寄给他的平安信里母亲的只言片语中尤晓莺的近况,自从她八月被师范录取后,他就和家里断了书信。现在都十一月底了,近两个月的时间都过去了,该发生的也都发生了,也不知道尤晓莺应付得过去不!
    方远努力抑制住心中的怒意,声音里多少还是夹带了些火气:“陶姜,这叫什么事,是个大老爷们该干的吗?自己闯了祸,推个姑娘出来顶着。你们出来后和她联系过没,情况怎么样?”
    陶姜还是第一次见方远发火,记忆里方远一贯神色冷淡,他没想到这个稳重的人会因为尤晓莺而突然发怒。
    其实在陶姜心里他也是过意不去的,毕竟把烂摊子丢给尤晓莺是自己的欠考虑,不负责任。被方远一提醒,他才惊觉自己眼里的尤晓莺有眼光,有主意,能力极强,敢想敢干,也吃得了苦,更多时候他会下意识把她当作同性的合作伙伴,而忘记了她和冯露一样也是一个娇滴滴的的女孩子,面对地痞流氓同样会慌张失措。
    冯露经历由她自己引起的一系列变故后,人也少了些往日的浮躁,沉稳了许多。原先一直沉默着的她,红着眼眶发言:“上个星期,我和晓莺通过电话了,她把烟店转手了,之前到店里找麻烦的人,最近也没再出现……”
    “晓莺,大概怕事情还没了结,最近她家盖房子,就天天往工地上跑,她还安慰我说,工地上人多出不了事!”
    方远舒了口气,他是典型担心则乱,一时间难免有些控制不住脾气,听说尤晓莺生活安然,也熄了火气。方远见场面有些凝重,就缓和开口:“那你们在省城住哪呢?怎么不来找我?”
    陶姜摸摸鼻子,语气里有些不自然:“省城这么大哪会找不到地方住,一安顿好我就去x大找过你,就按和你通讯的地址找到了宿舍,等了一天都没见着你,我还留字条请你室友帮忙转达来着……”
    有些话陶姜没说出口,他等了几天也没见方远出现,便灰了心,以为方远是从留言的信息里知道自己惹了麻烦,刻意和他们疏远了。
    不怪陶姜把方远想象得凉薄,最近的遭遇让他对人性有了新的认识,连血脉至亲的父母都能在麻烦找上门的时候,狠心将他扫地出门,这世道里又有几个人是靠得住的!
    但现在就方远在街上和自己打个照面,就能一路追着找上自己来看,方远不是这样的势利小人,可能是他室友忘记转达了吧!
    方远抿嘴回忆,上个月他确实有段时间早出晚归,回宿舍室友的睡了,他和寝室的同学关系一般,不知道是谁接了纸条,转头就忘了交给他。
    这些都是小事情,方远更关心的是陶姜和冯露的未来,他俩在省城人生地不熟的,作为朋友,他在省城也待了小几年,还是有些事他能搭把手、帮上忙的。
    “你们现在在省城准备做什么营生呢?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我才不会和你客气。”陶姜也放开心胸,“我和冯露在省城这一个月,发现这到处都是热火朝天的工地,就想着用手头的钱做点建材生意,你这个大学生们帮我拿拿主意,看这事行不行的通?”
    不得不说陶姜的眼光很好,指导方远的教授在省建设院挂职,据他说现在各单位盖集资房的规划申请都堆满了一桌子,画图什么的忙都忙不过来,想从学校上抽些学生去帮忙,像这种长见识的历练机会,和他们本科生是关系不大,不过系里好多研究生的师兄师姐都挣破头……
    建筑行业从长远角度,是永远不会被淘汰的行业,因为房屋的更新和建设,以及随着生活质量的提高,人们对配套设施的要求的提高,都推动着建筑行业的延续和发展。
    思忖片刻后,方远道:“现在这种各地大兴土木的热闹场景,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能形成趋势。”
    得到方远的赞同,陶姜与冯露对望一眼,从彼此的眼睛里看见了喜意。
    “不过螺纹钢这类中型以上建筑构件必用钢材,属于计划内物资,现在国家对交易控制得很严,你们想从钢材入手怕是不易呀!
    “像是省城x钢这样的产钢大厂,一年的产钢量早就被计量局这些单位定额了的,没有批文你再有钱,也买不到半吨钢材。好多人一层层行政审批跑下来,都不见得能进到钢材……”
    陶姜一拍大腿,马上又反应过来不对,压低声音,一脸神秘道:“这个我有门路,我开始和你想得一样,没有公文什么都是白瞎!可在这建材街里转悠了几天,我就纳闷了,这里好些批发钢材的,他们的钢材从哪进的货。”
    “跟了几天我就发现,他们通过那些有门路、有背景的人‘走后门’、‘批条子’,这双轨制刚形成的时候,计划内价格七百多元每吨,这两年涨高了点一吨八百五左右,可现在黑市上的价格都炒上一千二了,还是供不应求,你说这里面的水有多深,利润有多大!”
    方远听得呼吸都急促了,“倒爷”的名头他是听说过的,在价格双轨制时代,一些人利用计划内商品和计划外商品的价格差别,在市场上倒买倒卖进行牟利,其中最可恨的就是那些有门路背景的“官倒”,简直是社会蛀虫一样的存在。
    “陶姜,你是想搭上门路,也跟着那些二道贩子一样倒买倒卖?”方远神情凝重,陶姜一向大胆,他不想眼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被利益冲昏了头脑,成为倒卖集体财产牟取暴利、触犯法律的一员。
    “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呀,我就和刚才那钢材贩子搭上话,从他那进货的话,按进价再加三成的价格卖给我,我就打算做个中间商罢了!
    陶姜的算盘里有他自己的小精明,这直接弄批文的巨大利益,要是他孤家寡人的话,说不定还真就干了。可今时不同往日,他身边有了冯露,明年他就到法定年龄,可以成家了,自己的每一个决定都得为两人的将来考量。他一没门路,二又不想担风险,安安分分在这条利益链的下游捞点油水就够了。
    “反正,你心里有数就好!”
    方远见陶姜神情笃定,也放下担忧,默默地听着满面红光的陶姜在那勾勒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坐在方远对面的冯露也神情专注的听着陶姜的描述。
    一时间,饭桌上就只能听见陶姜滔滔不绝的声音……
    ☆、第38章 实习
    方远算是见识过了,加上今天,他和陶姜统共喝过两次酒,就让他得出了一个结论:陶姜是那种兴头来了,再多喝点酒,话多得嘴堵都堵不住的人。
    他和冯露在饭馆里从中午坐到天黑,就听陶姜一个人在那东拉西扯。最后还是陶姜酒意上来了,趴在饭桌上呼呼大睡,才让耳根得了清净……
    亏得有方远将他背回旅馆,不然冯露一个弱女子也盘不动百来斤的醉鬼。
    看醉成一滩烂泥的陶姜,倒在床上就蒙头大睡,方远有点不放心,怕冯露一个人晚上照顾不过来:“今晚还是让我留下来照顾陶姜吧,你一个姑娘毕竟不方便。”
    虽然冯露肯跟着陶姜离开安县,就已经很能说明两人之间的关系了,方远也不知道他俩究竟发展到哪一步了。但作为老同学,他还是想善意的提醒下冯露,他俩还没扯证,很多事上现在如果不坚持原则,将来女方肯定会吃亏的。
    冯露坐在床边帮陶姜把额际的湿发捋在耳后,又为他掖了掖被子,听见方远的话愣了愣,好半天反应过来,神情尴尬地应道:“这样也好,那方远,陶姜就你了,我就住在对门,你要有什么事就敲门叫我!”
    有方远在,冯露大概是感觉不自在,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就说要回去休息。方远将她送出房间,正准备关门时,站在走廊上的冯露突然转过身,眼睛红红的,神态恳切对自己拜托道:“方远,麻烦你好好照顾下他,这几个月里发生了很多事,陶姜心里挺苦的,他一直闷在心里,平时表面装得跟没事人一样。今天借酒消愁,好不容易才发泄出来!”
    陶姜的不对劲,方远早在饭桌上就察觉出来了,所以他和冯露两人很是配合的当了陶姜一下午的听众、垃圾桶,虽然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以陶姜的豁达,都能难过成这样肯定不是小事情。现在陶姜事业马上就起步了,爱情也开花结果了,那只有亲情能羁绊住他的脚步,让他痛苦纠结了……
    旅馆的单人床很窄,容不下两个成年男子,何况陶姜睡得四仰八叉的。方远只能搬把椅子坐在床边,凑合着打个盹。夜里,陶姜果然难受吐了好几次,方远帮着照顾一通收拾,折腾到天快亮才合眼。
    第二天早上有堂教授的专业课,方远不到五点就敲门叫醒了冯露,和她匆匆地交代几句,便赶回学校。
    刚一进教室,方远就被班长叫住:“哎,方远你昨天一天都上哪去了,我去你宿舍找了好几趟都不没看见你人影。”
    “昨天遇到俩朋友到省城了,我去见了下。班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本来我是让罗明转达的,看样子你还不知道吧!李教授叫你今天上午去他办公室一趟。”
    “教授没说找我有什么事?”
    班长眨眨眼,故作神秘:“哎,你问那么多干嘛,反正是好事,你见了李教授就知道了。”
    李教授是建筑系的系主任,也是负责方远的导师,平时对他很是器重。因此,方远一进门,李教授就对他笑得特别热情,开门见山地问道:“方远啊,你们这届今年就是大四了,你下半年的实习有着落了没?”
    方远摇头表示没有,心下奇怪,不知道教授是什么意思。这时候大学生很吃香,毕业都是包分配的,学校也会负责安排他们的毕业实习。
    “没有我就放心了,我还怕你这好苗子被系里其他几个老家伙捷足先登了。”李教授笑容更灿烂了,脸上的皱纹也明显了许多,“我记得你是青山地区安县人吧?”
    “对,我家乡是安县的。”方远对向李教授这样一辈子兢兢业业研究学问的老人很是尊敬,几乎是做到了有问必答。
    “方远,你们听说安县也是有水库的,具体是什么情况你和我说说。”
    “我们安县全境百分之八十都是丘陵,只有城区是个小平原,县内耕地集中,土地肥沃,但水资源贪乏,人均水资源量不到一千立方,且降雨不足,干旱十分严重,加上区域内水利设施严重不足,灌区是省内出了名的贫农区,也是青山地区的主要粮食生产基地。”
    ”所以,安县地方在五十年代后期,开始动工兴建了明桥水库,六零年因为三年自然灾害停建,六六年、七零年先后两次复建,七一年正式竣工,水库坝高十五米,坝长一百三十米,湖面面积两千余亩,坝址以上集水面积八十平方千米,总库容达四千三百立方米,灌溉面积接近十万亩,从规模上来看个中等水库的规模!”
    “方远,你的基本功很扎实嘛,这些数据和我手里的资料分毫不差。”李教授面带欣慰地点头,接着又赞叹道,“你家乡的人民很了不起嘛!在那样艰苦的年代,一点点的移山建湖,挖出了省东部最大的人工湖泊。”
    递给方远一叠厚厚的红头文件,又道:“看看吧!”
    方远接过去大致翻阅了一下,文件抬头的几个红色大字明晃晃地告诉他,这是一份关于青山地区申请辖区内明桥水库的二期扩建工程,省厅下达给建设院的批示文件。安县要扩建水库!
    “安县的地方政|府很有魄力呀,要修建一个总库容量上亿立方的x省东部第一水库,解决全县及周边地区上百万人口的农业灌溉、城镇生活及工业用水。”
    方远倒吸一口凉气,攥着手中的文件,内心激荡,他从没像现在这一刻自豪骄傲,自己是从安县这样一个全省出名的贫困县考出来的农村娃。
    对,他的家乡贫困,他接触到的人大多也都是满腿黄泥的庄稼汉,但他们有勇气,有毅力,不畏艰辛。通过几代人的努力,用锄头、扁担、箩筐,用那一双双满是老茧的手,移土担石,挖出了x省东部最大的明珠!
    过来半响,方远才回过神,听见教授询问自己的声音。
    “方远,这水库扩建的工程图,需派人到安县实地考察情况后才能开始规划。我也是考察小组的人员之一,现在我邀请你这个安县本地通随行做向导,也好让我们能跟详细了解当地的风貌。”
    这个随行考察,可比进省院当助理打杂要强得多,虽然辛苦,但确是实打实的实地历练,像他们这种学建筑的本科生,能有这样一个资本,以后分配工作的时候也是个凭仗。方远倒没考虑那么多,他只是单纯的不想错过这次见证家乡发展的机会。
    方远正准备应承下来,又听见李教授强调。
    “方远,你是我们建筑系这一届最出色的学生了,像你这样的好苗子,毕业后完全可以以助教的名义留校继续深造,我这个当系主任的,也希望你能把握住这个机会。要知道留校的名额很是宝贵,今年我们系就只有这一个名额!”
    方远郑重地点头,很是感谢李教授对自己的看重,在询问清楚出发的时间后,便向他提出告辞。
    从系主任办公室出来,方远在走廊上和室友罗明打了个照面,这一层都是学校几个大系的办公区,方远也没有多想很是自然地打招呼:“罗明,你也是来系里办事吗?”
    罗明表情有一闪而过的僵硬;“对呀,我来帮辅导员交点东西。”
    罗明和辅导员大概是同为省城人的缘故,全班都知道他俩关系铁,方远友善地笑了笑:“你去吧,教授刚好在里面。”
    方远步履轻快地走向楼梯,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一双怨毒的眼睛注视的自己……
    回到宿舍,邻铺的室友就招呼道:“方远,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呀!”
    方远突然觉着今天有好多事都找上了自己,“怎么你找我有事吗?”
    “我俩抬头不见低头见,能有什么是啊!是我们x大的校花,文学系的蒋薇找你,她在宿舍楼下等你半天了,怎么你进宿舍的时候没看见呀?”
    “我刚从建筑系办出来,就没走宿舍正门,直接从侧门进来的。”
    方远很是意外,蒋薇会来找自己。他对这个女同学的印象,大多停留在x大八十年校庆时,她上台表演了一曲惊艳四座的芭蕾独舞,还有就是在图书馆上自习时,她经常会坐在自己对面的位置。
    像自己这样长期在自习室泡到一两点的人少之又少,但蒋薇也不比自己差,通常也是坚持到十一二点才离开,也是个刻苦上进的女生。方远某次偶然在自己的位置上发现了一首用簪花小楷抄写的长诗,书签上的落款让记住了这个女生的名字——蒋薇!
    自己和她不过数面之缘,蒋薇来找自己有什么事吗?方远伸出头向宿舍楼下望去,还真有个穿着红色风衣的女生站在正门旁,偶尔还会手捂着嘴哈气、跺跺脚的,现在是十一月份,省城初冬的寒风不可小觑。
    让一个穿着单薄的女生在寒风里吹着受冻,方远觉得说不过去,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找自己有什么事,他都必须下去一趟……
    ☆、第39章 蒋薇
    这大概是尤晓莺见过的最适合穿红色的女生了,没有之一。
    眼前的女生,尤晓莺还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容貌要是见过,一定不会被忘记。她身形高挑,比尤晓莺约高出小半个头,有一双极美的杏眼,眉目艳丽至极,将头发全部梳到头顶挽了一个圆圆的高髻,年华正好,如盛开的牡丹。她上身穿着一件长款红色风衣,纤细脖颈在灰色高领毛衣中若隐若现,下身配着条深蓝色的修身牛仔裤,擦得蹭亮的黑色小牛皮靴,整个人更显得有气质。
    这样出众的容貌和时髦的打扮,只是单纯的在那盈盈一立,就构成一道风景,活脱脱就是一位从电影画报里走出来的大都市摩登女郎,乍然间出现在八十年代末的落后县城里,分外的格格不入。
    即使比常人多出几十年的阅历的尤晓莺,面对眼前的女生,也忍不住升起了女人间相互攀比的好胜心,不过,自己和这样艳光四射的大美女比起来,顶多也就是道清汤小粥吧!
    尤晓莺在打量别人,人家也在打量她。这高个姑娘皱了皱秀气的粉鼻,神情莫名,目光一个劲地在尤晓莺身上来回逡巡,让人分外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