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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注4:看过电视剧《兰陵王》的,应该知道里面的男二号宇文邕。没错,宇文赟就是宇文邕的儿子。宇文邕这么英武,可惜儿子却昏庸无能。
    注5:杨丽华女儿为宇文娥英。
    注6:与北周宇文邕灭佛不同,隋文帝一家非常信佛。后文会多次提到与佛有关的事,不喜可以跳看。不过我对佛教也没太多研究,希望大家不要太考究。请佛主原谅我可能出现的过错!
    注7:王奉孝娶杨阿五时年纪没有详细记载,不过他后来官为仪同(隋唐后为散官,无实际职务)年纪应该不会太小。所以这里笼统地说他是少年。
    注8:王谊是在杨阿五嫁给王奉孝之后才拜为大司徒的。
    注9:尉迟迥、司马消难、王谦这三州总管被灭,对杨坚的登基起到树立权威、众人归心的关键性作用。想了解的可以去问一下度娘,这里就不赘述了。有历史学者说夺天下最容易的就是杨坚,可我看这三州总管被灭也不简单,只能说杨坚会用人,把动乱迅速有力地平定了。
    ☆、第002章 准公主下嫁
    我出嫁那日长姐还是来了。对于父亲的行为,她依旧激愤,父亲唤她,她直接撇过头去,不搭不理。父亲无奈,并未出言责怪长姐的不敬。
    长姐知道待我出嫁后,父亲极有可能择日登基,朝中无人助她阻止父亲。她心中恼怒却还来参加我的婚礼。
    现在位的静帝虽非她所出,可看着已逝丈夫宣帝的江山,就要在父亲的手中,当着她的面亲手夺去而无能为力,她定是十分愧对宣帝的。即使宣帝在位时屡次想要杀她,且又有五位皇后并立,昏庸无道。也许,长姐的坚持无关情爱,而是妇德让她恪守夫业。[1]
    父亲懂得她的痛苦,她却不懂父亲的坚持。作为子女,我们对于父母的理解相比父母对我们的理解,往往来得后知后觉。
    母亲向长姐道歉,说那日不该出手打她。长姐没有怪母亲,她说若不是当年母亲在宣帝面前磕头求情直至破额流血,怕她早已不在人世。
    父亲万般不舍,对我说:“阿五,别怕。万事有爹在。”
    这一刻,我突然间不再感到不安和紧张,反而拍着父亲的大手说:“爹,阿五不怕。”
    母亲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父亲在哽咽中快步离去。长姐掩面而奔,躲到没人地方,为我也为即将倒塌的北周王朝痛哭流涕。
    为了新娘的头饰小巧轻盈,母亲特意让人加紧定做,但当我的头上插满金钗,我仍感到十分沉重。
    我努力地仰着头,在内心对自己说:杨阿五,你要勇敢!要给父亲长脸,不能让人说新娘子垂头丧气。
    进入花轿的我无法看到迎亲队伍有多壮观,只觉得耳膜嗡嗡作响,来贺喜和围观的人实在太多。我隐约间听到有人议论:“莫不是杨丞相疯了吧,居然让幼女做王家的童养媳!哎,小小年纪就要看婆家的脸色,这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呀!”
    “谁说不是呢。这年头只听说穷人家女儿给富人家做童养媳的,没听说富人家也兴这个。真是奇怪……”
    ……
    的确,嫁给王谊之子王奉孝的婚后生活并不十分愉快。婆母罗氏因半年前难以承受丧子之痛,时而疯魔时而正常,让我面对她时胆战心惊,怕她一入魔症伤到我。[2]
    我虽颇受委屈但对她的同情大于怨怼,到能忍受度日,更是想起母亲在我上花轿前欲言又止后,对我郑重地说:“阿五,嫁到王家要听公婆的话,受委屈得忍着些,待你爹登基后,爹和娘会补偿你的。”每当我难过时便会想起母亲说的话,在王家更是小心谨慎。
    我对夫君王奉孝的第一印象很好,记得那日他掀起我的盖头,我手里正拿着上花轿前母亲塞给我的点心,嘴角留着些许碎末,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他一点也不丑,甚至比大哥和二哥都要好看些。他的脸形不似一般男子那般方正,下巴微尖却并不消瘦,唇边润软,位于高挺的鼻梁上方与右边剑眉的眉梢下方之间,有一颗浅红色细小的泪痣,使他的脸在俊朗之余多了几分柔美。尤其是他的双眼,在眼角处邪魅地勾起,似带着笑意,又似在如墨的瞳孔处带着几分忧郁,实是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让人读不懂它的深邃。
    他没想到新婚的小娘子正在偷吃点心,发怔地看着我。
    我想起母亲的嘱咐,让我吃点心别被人看见,免得婆家不喜,有些担心地对他说:“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一点?”
    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容如微风荡起湖面上的月影,梦幻而又美好。
    那个晚上他很照顾我。我太年幼不能与他同房,更不知男女之事,他却已是少年情窦初开之际。我因不习惯与人同眠翻来覆去,他因此烦躁却还耐着性子哄我入睡。第二日,他便在睡房添了一张卧榻与我分床而眠,因担心打鼾吵到我,每每待我入睡后才进入梦乡。
    可月影易碎,昙花易逝。那晚后,我对他渐渐失望。面对疯魔后的婆母罗氏他任打任骂,从未帮助我脱离“苦海”。不知他是对我愧疚还是被我看到懦弱的模样时常避着我,见面则对我说,新年将至,公爹王谊要带他走亲访友不能经常在家。
    公爹王谊对罗氏悲怜不愿把她锁于室内却也对她避如蛇蝎,事后看到狼狈的我,只会微微歉意地说:“你婆母因二儿奉年过世伤心过度,常犯魔症,阿五你就多担待些,遇则最好绕道而行。”余下是公爹王谊的唉声叹气。[3]
    “阿五谨记,定会更为孝敬婆母。”虽如此,但我总不能一味躲避恢复正常后带着歉意上门的罗氏。每次弄得我和绿丫都十分紧张,生怕她拉着我的手说着说着便暴跳疯魔起来。
    那段时间真是难捱。我没有把遇到的苦难告诉父亲母亲,因为他们忙着登基的各项事宜,我不想让他们分心。二哥杨广那时是少年郎,他常来看我,打听到我的状况,二话不说回去禀报母亲,随后送来更多的奴仆保护我。
    尽管千防万防,有一次我还是被疯魔的婆母罗氏泼了一身的冷水。她居然认为我是公爹王谊的妾室所生,口口声声要把我这个“庶女”打杀了事。
    最终在绿丫的尖叫声和陪嫁仆人的努力下赶跑了她。冬日里受寒的我再次发病,待第二日醒来,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王奉述。[4]
    他离我很近,近到他那长长的睫毛扫到我的脸颊,许是没想到我会醒来,他“呀”地一声拉开与我之间的距离,坐在床边带着一脸的笑意好奇地盯着我看。
    他大概十岁的样子,与王奉孝有七分相似,却没有王奉孝的三分柔美,样子还没有长开,眉宇间已有几分俊秀的英气,穿着一身灰色布衣,外面套着一件棕色背心棉袄。棉袄上面有各种奇怪类似补丁的口袋子。看他的衣着,起初让我以为是王家下人的孩子乱跑到这里。
    我刚要喊人,绿丫端着一碗药入内,行至我的床前,恭敬地说:“少夫人,该服药了。”
    “少夫人?原来你就是大哥娶的那位新娘子?!”他歪着脑袋说:“哎呀呀,什么少夫人啊!你就和我差不多一般大,还是小屁孩一个,怎么就成了大哥的少夫人?我还以为你是那房远亲表妹睡在大哥的房里呢。哎,要不是我和师父一起到乡间就医,定不会错过大哥的婚礼。”
    他的双手不断地比划着:“想到大哥和你,一个这么高一个这么矮,站着一起拜堂成亲,真的好奇怪啊!大哥怎么会娶你这么小的新娘子呢?太离谱了!”他靠近我,眼睛睁得大大的,看我就如同看一个怪物。
    我的声音十分沙哑,有些艰难地问他:“你是谁?为什么在我房里?”他说的大哥应该是指王奉孝,我已猜到他大概的身份。
    “你还病着呢,少说些话。至于我是谁……”他眨眨眼睛调皮地说:“你猜!”
    明明让我少说话,还让我猜:“二叔、三叔、小叔……”他一直不点头,我便一直念下去。
    他捂着耳朵叫我停下:“啊啊啊!不许叫我叔!我还没长大就被你叫老了,会折寿的。我要你叫我哥!”
    我被他逗乐了,呵呵地笑了几声后是一阵猛咳。
    绿丫见我难受,焦急起来:“少夫人,先服药吧。一会你再和三少爷聊。三少爷,麻烦您让一让,让奴婢喂小姐喝药。”
    “去吧。” 他起身像个小大人般挥手,袖子差点没拂到碗里黑黑的药汁。他见我皱着眉头盯着药不肯张口,又说:“这是我师父帮你把脉后亲自调配的药。你一定要全部喝完,这样成能痊愈。我师父许药医曾是宫里的太医,可厉害了!而我王奉述能入他的青眼被他收为亲传弟子,将来定是更厉害的人物。”
    绿丫嘴角弯弯。他那臭美的模样就连古板的绿丫都乐了。
    我有些古怪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是府里的三少爷,却是这身不着调的打扮。
    他似明白我的眼神,扯着衣服说:“告诉你哦,我这衣服是师父让人特别定做的,不怕脏不易破。”他使劲地掏着背心棉袄上的口袋,不断地从里面拿出各种我不知名的中药材碎末。这些药材碎末被一根根细小的白绳子绑着,绳子末端吊着一小块刻着中药材名称的薄薄木片。
    他拿着绳子的中部,让各种药材碎片呈现在我眼前。小木片在他左手里不断地摇曳着,发出悦耳清脆的叮叮声,与窗外北风的呼呼声遥相呼应。地上的雪让阳光特别的干净透亮。阳光通过窗外洒在他灿烂的笑脸上,让我有一种时间停止流逝的错觉。即使过了很多年,仍让我经常想起那个沐浴在晨光下的男孩冲着我大笑的场景。
    他右手向棉袄的右下角最大的口袋里一淘,取出一本小册子看了一会,指着一小块灰白色的切片说:“看到没,这是白芍。其味苦,酸,微寒。归肝经。具有平抑肝阳,养血收阴功效。主治……主治……”他语不达意,又开始翻看起小册子。
    绿丫找到插话的机会,忙说:“三少爷,少夫人再不喝药,药真的凉了!”
    “哦,你先喝药。”他侧身让开,把药材对着小册子,一个个小心地放回口袋里。看来他的天资并不是很好,却是个好学之人。
    我闭上眼睛,不顾绿丫的反对,憋着一口气把药当水全喝下去。浓药见底,缓气后药味上冲,苦味让我差点厌吐。
    绿丫见此,要喂我蜜饯,他不许,拿起一旁盛有温水的杯子递到我面前说:“蜜饯太甜对牙不好。用这漱口就不苦了。”
    漱完口后,我对他感激地笑笑,这时外面一阵吵闹,陪嫁奴仆没拦住罗氏,让她冲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北周宣帝宇文贇五位皇后为:杨丽华、朱满月、陈月仪、元乐尚、尉迟炽繁。宇文贇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抢别人的老婆,开创了一帝五后的“壮举”。
    注2:王谊的正室姓氏正史无记载,为随意所取,若野史有载,欢迎留评补充。罗氏疯癫之事为乱编,无史可证。在历史上,王谊的正室也许是个好人!
    注3:按照推理,王谊很有可能是十分礼待杨阿五的,当然也有可能像文中说的那样。
    注4:王奉述就是后面的柳述,他就是男主。并不是设定什么“叔嫂恋”,这时他们还是小孩恋个啥。他们长大后各有身份,女主也是单身了。想剧透百度女主的名字就可以查到很多了。毕竟女主在历史上留名了。
    ☆、第003章 王家三少爷
    陪嫁仆人入内欲拦住罗氏。罗氏把身后的人推倒,大喊:“我没疯!我好着呢。”她转头看向我,笑着说:“阿五,我的好儿媳。真是委屈你了。哎!我对不住你。”
    这时的罗氏若说她疯魔却懂得道歉,若说她正常她却不懂体谅病人非要硬冲进来。
    看到她来,我额冒大汗,紧张地抓着被褥。绿丫护在我身前,一副面临大敌的模样。
    罗氏说着便向我走来,王奉述知道她的情况,双手伸开把我挡住:“干娘,你别过去。”
    罗氏看到他后又惊又喜:“奉年,我的好孩子,你回来了。娘好想你啊!”
    王奉年是罗氏已过世的第二个儿子,比王奉述大上一两岁,死因不详,府里的人都忌讳谈论此事。
    再次上前的仆人没抓到罗氏。王奉述引开扑向他的罗氏,拉开我与罗氏的距离,边走边说:“干娘,我不是二哥。我是奉述。”
    他见门边上堵满了焦急欲冲过来的仆人,脚步一换,向窗边走去。
    罗氏闻后突然大受刺激,追着他大骂:“原来是你这小兔崽子。当年你干爹看你长得像年幼时的奉年,好心收留了你。谁知你是个狼心狗肺。”
    王奉述跳窗而逃。罗氏在窗边张牙舞爪,继续骂道:“定是你加害了奉年,欲取代他在府里的地位。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你想都别想!”
    王奉述的声音从正门外传来:“我没有!干娘,你不能因为我与二哥长得像便诬陷我!”他话锋一转对着门内听到王家辛秘怔住的仆人呵斥:“你们还杵着干嘛,快去抓住干娘,不然一会她更疯了。”
    绿丫是一等丫鬟,对他们这些三等仆人有命令权:“还不快去!若少夫人再出事,你们等着被收尸吧!”
    绿丫这么一说,众仆皆打了个激灵冲向罗氏。一会后,罗氏四肢分别被众仆抓住动弹不得。她只能“啊啊”乱叫。
    她毕竟是王家主母,仆人们不敢对她过于动粗,若是其他人,早就被打晕于门外。这也是她屡次能冲撞到我的原因。
    王奉述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拿起茶几旁用于赏花的菊纹青瓷,对众仆说:“闪开!”
    “砰”地一声,罗氏便被他手里的菊纹青瓷砸晕摔倒在地。
    这一幕巧好被赶到此处伺候罗氏的王婆子看到。王婆子态度不善,大声说:“三少爷,你怎能如此对待夫人。她虽不是你的亲娘,但对你有养育之恩。”
    王奉述对着奔过来抱着罗氏的王婆子说:“不把干娘砸晕,那你说该怎么办?别忘了那谁……”他看向我,指着我说:“她还病着。府里的人又不敢对干娘动粗,那只好我来做这个恶人。”
    王婆子说不过他,生硬地说:“不管怎么说,你对夫人动粗就是你的不对。”
    王奉述的小脸垮了下来:“那好吧。你先带干娘下去。我去跪祠堂,等干爹回来,我任他打骂便是。”
    他对着我挥手:“我走了,照顾好自己。”
    我挣扎着坐起来,不顾声音的嘶哑,对着迈出房门的他大声说:“谢谢你!我会和公爹解释,为你请求的。”
    王婆子见他远去,哼哼两声说:“王家祠堂也不是你能跪的!”
    绿丫替我回答:“王婶慎言。你没看好夫人,让少夫人受寒。这笔账我们还没跟你算!”
    “对,王婆子滚出去!滚出去!”众仆争先恐后地叫喊。他们知我出了此事,迟早会传到母亲的耳中,定免不了受罚,都希望将功补过。他们不敢对罗氏如何,但王婆子他们还未放在眼里。
    王婆子气煞却不敢发作,命令伺候罗氏的其他仆人把昏倒在地的罗氏抬下去后,居然真当我们的面,贴地滚起发福微胖的身子,直至门栏边上才停下,接着双脚一前一后地挪出房门,而后才慢慢爬起来拍拍衣袖面不改色地走了。
    看她真是滚了出去,众仆人吐了一口恶气,忍不住掩嘴轻笑。
    我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幕,心想王婆子怕受更严厉的责罚,所以才先自罚。只怕她心里是恨透了我们,会暗中使坏。
    绿丫让众仆散了,似明白我的烦恼,待他们走后,对我说:“少夫人别担心。”她压低声音:“只要待老爷登基便不惧这王家人!”
    我应了一声,吩咐绿丫在公爹王谊回府后替王奉述求情,不久抵不住药效沉沉睡去。
    母亲知道我受寒,在百忙中抽空过来,见我好了大半才放下心来。她惩罚了部分仆人,让他们受了些板子,更换一些利索的人手。绿丫因我求情得以轻罚,扣了三个月的月钱。
    母亲对我说,她没有告诉父亲这事,免得现在繁忙的父亲牵挂我的安危。若父亲因此夜不能寐怕是会累坏身子。
    公爹王谊见母亲对我疼爱,一改往日的怠慢,令人打了王婆子二十大板,其他伺候罗氏的仆人各打十大板,加多人手禁足罗氏。
    第二日,我见到了王奉述。他虽对我侃侃而谈,但眉宇间隐藏了愁苦。我无意中瞥见他衣衫袖下的鞭痕,担心地追问:“你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