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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他瞪着眼睛说:“嘿,你还真是个冰山美人!我就不信我这团火,融化不了你冰冷的外壳。”
    这便是他纠缠我的开始,最让我无法适从的,是在三皇兄婚礼上发生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051章 晋江网独发
    三皇兄娶妃那日是在这年八月戊戌日。当时萧玚也在场,他并没有跟着他父皇萧岿于二月回到西梁,而是留在大兴。
    今日三皇兄大喜,萧玚本是贵宾不应该身穿与喜服一样颜色的红服,可他偏偏装作不懂大兴礼俗似的,任由旁人说事,依旧穿着笔挺挺的红服站在喜宴上。不知道他的人,还差点把他错认成新郎。
    他一看到我入场就想往我这边靠。我见他前来,立刻跟着公爹王谊的脚步,片刻不离。
    虽说大家都知道我是他未来的媳妇,但我现任的公爹王谊还在,他看到王谊也会收敛些。
    公爹王谊知道我守孝后的亲事已定,在之前五月份的时候,出于好意,上表章说我年少,希望父皇能够让我除服不再守孝,这样我就可以早些嫁到西梁,不必再等上两年。
    没想公爹王谊却被当时升为御史大夫的杨素弹劾,说他轻视风俗损伤教化,作为父亲不慈不替儿子奉孝着想,欲简化丧服,把我置于不义之地。
    父皇颜面无存,也认为杨素说得有理,下诏免于追究王谊的过错,但对王谊更是疏远。
    公爹王谊此后非常的气愤,对我说:“我上表章为公主除服,本是好意,皇上怎可因此而误会我!”
    我只好安慰他说:“公爹息怒,阿五觉得父皇并不是这么想的,而是现在父皇推行改革沉弊、创建新制,树立权威。公爹上表被杨素弹劾,父皇觉得脸面受损才暂时这样的,过段时间阿五相信您与父皇定会冰释前嫌。”
    我为此做了双方的沟通,没想父皇还是生气,依旧不想搭理王谊,在朝堂上更是不重用他,父皇还对我说:“王谊现在是你的公爹,以后就不是了。阿五,别忘了他们王家一开始是怎么对你的,你又是怎么熬过来的。现在突厥无事,大隋基业总算稳固了,父皇也无需再像以往那般顾虑王家,说到底还是他们王家对不起我大隋王室。哼!若是他们对你不好,你直接搬回皇宫,省得看他们王家的脸色。”
    我拒绝了父皇的好意。父皇说的也有道理,但我不能这般对待王家,毕竟王家的王奉年前后救过我三次,至今下落不明。自从阿述去后,我考虑了一番,还是把王奉年有可能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了公爹和婆母。
    公爹没有因此责怪我,但是婆母罗氏却因此对我颇有偏见,认为是我害得王奉年落入火海致使下落不明。
    不久有人上书告发公爹王谊谋反。我极力为王谊说情。父皇接受,下令审查此事。调查此事的主事者上奏说王谊的确说了不恭顺的话,但并没有谋反的行为。
    我更是极力证明王谊只不过是心有不顺,说了一些气话,并没有策划谋反的事。
    父皇得知后特意赐以美酒,安慰并宽恕了王谊。
    ……
    ……
    我而后发现,只要公爹王谊在场,萧玚都不会对我过于痴缠。
    待三皇兄婚事礼成后,有大臣对一身红衣的萧玚很有意见,说话说得大声了些:“这萧郎太不懂事,皇子娶妃又不是他娶,他穿这一身红服是为了干嘛?抢风头居然抢到我大隋皇子身上了。”
    萧玚闻后白了那大臣一眼,见与我只能“遥遥相望”,居然大声对我说:“杨阿五,我今日犯忌讳一身红衣,是盼着娶你过门!”
    他的嗓门太大,以至于正场的大臣都听到了,皆哄然大笑。有人认为他勇敢,敢爱敢言,有人嗤笑他行为鲁莽,太过直接。
    而我是窘迫当场,无所适从,看着一脸面色难看的公爹王谊悄悄离场,我也离开了喜宴。
    没想萧玚还追出来,拦住我说:“杨阿五,我今日当众大胆对你告白,难道你一点都不感动吗?我知道我这么做有些鲁莽,可我明日就要离开大兴了,所以想让整个大兴城的人都知道我萧玚喜欢你,等着娶你过门。”
    若是换成其他未曾情窦初开的女子,定然会被萧玚感动投怀送抱,但我不会,我心里永远只有阿述,可我又不想伤害他,只好装傻充愣说:“谢谢你对我的喜欢。只是我还年幼,不太懂男女之情。请你原谅。”
    他无奈地撇撇嘴说:“哦,是我心太急了。那好吧,等我再来大兴的时候,定让你感动于我对你的欢喜之情。”
    其实,他不知道,我心里早就盼着他早点离开大兴了,这样一来我又可过上平静的日子了。
    那日过后,他果真离开了大兴回到西梁,而我更为孝敬公爹王谊,可王谊却生起我的气来,对我说:“公主不必再孝敬老臣这个所谓的头衔公爹了,过不了两年公主就能嫁到西梁,西梁国国主才是你的公爹。”
    我对他行礼说:“阿五虽为女子,却懂得圣贤的道理,一日为儿媳,就该尽儿媳的孝道。”
    “罢了,罢了,你想如何就如何。”
    公爹王谊也如婆母崔氏一般开始对我冷漠起来,不过我无所谓,做好我该做的问心无愧即可。
    三皇兄娶妃不久就要离开大兴,出镇洛州。我很舍不得他的妻子崔氏。
    崔氏是个很直接很直爽的人,敢作敢为。我很喜欢她的性子,觉得和她这种直接的人相处,没什么压力,不必猜对方的心思。
    她知道我不喜欢萧玚后,甚至还鼓励我和父皇直说,推了这门婚事。
    我知她还保留着闺中女子的天真,不懂朝堂的事,才能有如今的真性情,只是笑笑,不做应答。
    她又问:“那萧玚知不知道你不喜欢他?”
    我不明白她为何这般问:“他知道不知道又如何,还不是要娶我,还不如不告诉他,免得徒生事端。他的性子,你不了解,很能折腾人。”
    “也是。嫁给这样一个人,若是喜欢他那就是女人的福气,若是不喜欢,那便是折磨了。他对你越好,你心里会越愧疚。”
    “愧疚?”我在心里不断地重复着这两个字,不明白我为何要愧疚于他,也许我真的不懂所谓的男女之情,但我能懂,若有来生,我最想嫁的人便是阿述。
    转眼又是一年,这年是开皇五年,于夏季四月王家发生了一件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052章 晋江网独发
    公爹王谊因觉得自己不得志,与同样不得志的上国柱元谐很快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常在背后议论大隋及父皇,言语有不当之处。
    其后胡僧告发了他们两人。公卿凑称王谊大逆不道,罪责应当处于死刑。
    父皇派人调查,颁布诏书说:“王谊秘密让人占卜问讯,司机等待朝廷发生变故,对方还说王谊就是明王,还说根据王谊的面相肯定能成为帝王无疑。”
    父皇认为如果对此宽赦,以后大家都说不准跟着作乱,为了禁暴除恶,王谊应当受国家刑法处置!
    于是在这年四月,父皇命人在王家赐以毒酒赐死了王谊。
    当时的场景我历历在目。当宫人手里提着酒壶来到王家时,我还以为父皇又赐公爹王谊美酒了呢,却没想到这是一杯毒酒。
    这事发生得太突然,快得令我措手不及。听到宫人宣读父皇的圣旨,回想之前母后带着我去大兴善寺上香住了几日,不由得怀疑父皇是不是早已知道公爹王谊有谋反的事迹,只不过之前一直没有证据,这回得到证据,便令母后把我带走几日,让我没法为王谊求情,待我回来,一切事情尘埃落定。
    圣旨一下,整个王家都疯了!婆母罗氏悲痛大哭,扑倒在我面前,扯着我的裙摆,哀求说:“公主,求你救救老爷吧。求你了!让皇上收回成命吧,我们家老爷没有谋反啊!真的没有!”
    没等我出声,一旁的宫人把婆母罗氏拉开,还对我说:“公主,此景不雅,还请公主暂时回避。”
    主事宫人看着摊倒在地上一脸苍白绝望的王谊,说:“把罪臣王谊按住,给我赐酒!”
    “不,我没有谋反。我没有!”公爹王谊试图反抗,却被两个宫人一左一右强行按住。
    罗氏在一旁疯狂地哭喊大叫:“老爷,你不要死,你死了,王家怎么办啊!不!求皇上开恩,求公主开恩啊!呜呜呜~~”
    “住手,你们给我放开公爹!”我实在不能接受公爹王谊密谋谋反的事实,在没看到他谋反的证据前,我要阻止这一切。
    虽然公爹王谊和婆母罗氏对我不怎么样,王奉孝也曾经背叛过我,但王奉孝救过我,他们的二儿子王奉年还救过我三次,总的来说,是我欠王家的恩情,我怎能什么都不做,眼睁睁地看着王谊身死。
    我欲上前阻止宫人的行为,却不想被身后的红啼打晕了过去。
    当我醒来,王家一片悲鸣哭泣声,不断有王家下人被遣送出府。我没有责怪红啼,她受命于母后。当她把我打晕过去,我就知道母后其实早已知道王谊的最终结局,红啼只不过是执行母后的命令罢了,我何必为难于她。
    公爹王谊最终是死了,被赐死于家中。
    我再次感到皇权威严的不可侵.犯.性,什么亲情、人情在皇权面前,皆轻如鸿毛。
    我无法责怪父皇,他有他的考量,也许王谊真的密谋谋反了。
    听命于皇权,是我作为皇室女儿的宿命,我无法反抗也无力反抗。
    朝堂上负责百官府宅规划的官员,想把王家府邸转给其他官员。现在大兴城扩建,还是没法满足新添官员的住宅需求。这事被我严厉制止。
    我入宫向父皇求情说:“父皇,不管郧国公对我如何,请您别忘了,他的儿子我的夫君王奉孝曾救过我,这是不争的事实。现在王奉孝死了郧国公死了,难道他的遗孀要过上悲苦的余生吗,连个安家之所都没有?”
    父皇却不愿留给王家情面,说:“阿五,朕知你心慈。你别忘了王奉孝曾经背叛过你。他和你四皇姐的事。啊!”父皇一拍脑袋,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说:“朕怎么忘了。你四皇姐之前犯错,欲谋害于你。这说明她没有疯,朕当时怎么没想到她可以和突厥和亲呢,害得朕答应了西梁,要把你嫁到西梁这么远的地方。”
    “父皇,阿五和你谈王家府邸的事。四皇姐的事以后再议。”我觉得父皇有意在逃避我的问题。
    以父皇和母后及我的智商,那时传出突厥和亲,怎么没想过四皇姐。自然是想过的,我们心知肚明,四皇姐对母后的怨怼,对大隋皇室的疏远,若她和亲突厥,非但不会对两国关系有任何帮助,说不定还会加剧突厥与大隋的紧张关系。
    因为明白四皇姐是怎样的人,所以我们都没有提出她是和亲人选。父皇此时提起四皇姐的事,明摆是逃避我的问题。
    由于我一直追问,父皇有些不耐烦了,接着捂着头说头痛起来。
    我不知道父皇是真头痛还是假头痛逃避我的问题,在心里又担心父皇的身体真的出了问题,赶紧宣御医。
    由于父皇需要静养,我没法继续求情,我只好回王家镇守。
    我想我一直赖在王家,那些官员还能把我赶走不成。
    微风吹过我的发梢,湖面上的涟漪似在述说着我与阿述的种种过往。
    这里拥有我与阿述的回忆。我与他一起在水榭里看景,一起打捞过砚台......我怎可让其他人入住这里践踏这里的一草一木。
    父皇让宫人前来,希望我回宫中居住。不断有高官过来劝我说:“公主曾为皇上解除日蚀内忧,又为宫中捐献古籍,让迁都顺利进行,又帮助皇上收购天下书籍,如此深明大义。公主为何这次如此的倔强?!”
    “左右不是一座旧宅子,为何你们要步步紧逼?!不管公爹做过什么事,他于我而言是我的公爹,我只是想保住他留下的府邸,这有何不可?”
    我无法忍受他们的强势,更不许他们把婆母罗氏遣送回乡。
    负责此事的官员说:“回收罪臣的府邸,抄家遣送女眷是朝堂的一向惯例,公主饱读经书,应该是知道的啊!”
    我不让分毫说:“我当然知道,可我不许!这样吧,我把母后赐给我的赏金,用来购买王家府邸,这样你们就不必把王家分配给其他人了。”
    官员无奈,入宫请示后,又来求见于我,对我说:“公主,皇上希望公主往后能够入住宫中,不要在王家居住。”
    作者有话要说:
    ☆、第053章 晋江网独发
    我闻后恼了,第一次生起父皇的气来,不客气地对官员说:“你入宫告诉父皇,阿五是守孝之身,入宫居住会影响大隋的气运。若父皇实在不喜阿五住在王家,阿五搬到旧都与大皇姐住在弘圣宫便可,无需日理万机的父皇过多操心。”
    父皇知我犯倔,让母后过来找我谈话。母后说:“阿五,你父皇作为一国之君,万事都要做出表率。你身为他的女儿,应该做好才是,怎可以和你父皇对着干起来。你担心王家遗孀没有落脚的地方,母后会给你安排好的。”
    我知道此事没有回旋之地,只好提出建议说:“父皇说王谊信奉歪说,不若把王家宅子捐献给佛门,一来有僧人净化这里的乌烟瘴气,二来这是旧都,给百姓供奉佛主的地方,他们就不必赶到大兴善寺这么远的地方进香。大兴善寺毕竟是皇室庙堂,百姓去多了,对于皇室子弟进香出行也是个影响。”
    母后一听,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这行。回宫我和你父皇说说去。”
    我追加了一个条件:“不过母后可要和父皇说清楚了。我住过的地方,还有那一湖水榭都是佛门禁地,可不许百姓入内。”
    母后似知道我心中所想,问了一句:“阿五是否还无法放下往事?”
    “母后既然问了,自然是母后还记得。既然母后不曾忘,阿五岂会轻易忘了。”
    母后闻后叹息一声,爱怜地搂搂我,就如小时候一般,安慰我说:“母后知道你为何要留下这个宅子了。母后会尽力的,不过阿五,你得回宫里住才行啊,你父皇怎天念叨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