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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宁辞推开门,楼道的感应灯亮起来,暖光洒入门缝落在他肩膀上,穿过他的指缝,缓缓在地面流淌。宁辞伫立在原地良久,轻轻关上了门。
    他站到凌响和面前,一时五味杂陈,难言的情绪爬上心头,他把垃圾桶挪到沙发跟前,默默叹了口气。
    两分钟之后,原本躺在沙发上熟睡的凌响和突然窜起来,抱着垃圾桶剧烈呕吐。
    宁辞上去拍着他的背,给他递了一杯水,他喂着凌响和喝水漱口,帮他把衣服脱了用毛巾擦了擦身体,然后拎着垃圾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里。
    ·
    他半夜三更摸回自己家门口的时候,钥匙刚插进锁孔,隔壁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宁辞吓了一跳,他借着声控灯看清了隔壁老太太的脸,还没开口说话,老太太就一把把他拉进了自己家门。
    “嘘。”老太太煞有介事地把手指竖在嘴巴跟前,摆手让宁辞别说话。
    宁辞皱眉看着她,心说最近老太太谍战片看多了,和他演上特务了。但紧接着门外就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
    他瞪大眼睛看向老太太,黑暗中老太太的眼睛闪出诡异的光芒,用气音说:“你爸回来了。”
    他登时屏住呼吸,短暂的惊讶之后,贴在门上仔细地听着外边儿的动静。
    有人从隔壁出来转了一圈,甚至特意跺脚弄亮了声控灯,然后低声骂了一句,重新回去关上了门。
    宁辞喉间滚动了一下,小声问:“劳烦您,我爸什么时候来的?”
    “就早上你出去不久,”老太太进厨房端了碗小米粥出来递给他,指着桌上被碗盖住的一小块蛋糕,“你天天这么晚回来,身体哪受得了啊,别以为自己年轻就没事儿,以后有你受的。”
    “赶紧喝,热着呢。”老太太把他拉到餐桌前坐下,揭开碗把蛋糕推到他跟前,“今天我孙子过生日,特意给你留的,赶紧吃了垫垫。”
    宁辞在老太太的催促下喝了一口粥,听见老太太絮絮叨叨地说:“你爸真不是个东西,我今天在门口听见他给小闫打电话,真是造孽,小闫怎么就找了这么个人。”
    “他给我妈打电话了?”宁辞太阳穴一阵猛跳,他在老太太的视线压迫下吃了一口蛋糕,含糊问道,“您听见他跟我妈说什么了吗?”
    “能说些什么呀,你爸死性不改,才出来多长时间就又去那种地方玩,估计是没钱了,这才想起你们娘俩了。”老太太转身又从厨房里端出一碗蛋炒饭,放在桌上捏了捏他的胳膊,“瞧你瘦的,是不是在外边儿不吃饭啊。”
    看来今天他妈给他打电话是要说这事儿,宁辞放下小米粥,还没来得及好好思考一下,老太太就把铁勺子塞进他手里,“快吃,还热着呢,你这三天两头地不回家,我这好不容易才逮着。”
    “不用了奶奶,”宁辞放下勺子笑了下,“我不饿,不麻烦您……”
    “啧!”老太太很不满地打断他的话,“不行不行,看你这脸白的,再怎么着也不能不吃饭啊,吃,赶紧吃完我洗碗去。”
    老人龟裂粗糙的手抚过他的脸,宁辞一时有些愣神,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老太太已经端着小米粥的空碗进了厨房了。
    宁辞拿着勺子,沉默地挖了一勺蛋炒饭,填进嘴里的时候,却没有味道。
    不是没有味道……是一种苦涩,咸酸,如同嚼蜡一般的味道。反正不是蛋炒饭的味道。
    他一勺接着一勺地往嘴里塞,算起来他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就早上抿了口咖啡,这会儿他才觉得自己真是饿了,也顾不上眼泪落进碗里,拼命地吃了起来。
    老太太洗好碗从厨房出来以后,桌上的蛋炒饭已经空了。她拿起碗,看着宁辞笑了出来,“这多好,吃饱没啊?我这儿还有点面包,小平他爸妈来的时候买的,我给你拿去。”
    “不用了不用了,”宁辞这回是真不好意思了,他拉住老太太的胳膊,说,“您给小平留着吧,我饱了,真饱了。”
    老太太看了一眼表,拿着桌上的几个碗进了厨房,“行啦,都这个点儿了,那赶紧收拾收拾睡觉吧,你明天还得上班呢吧。”
    “嗯,”宁辞站起来擦干净桌子,走到门跟前跟老太太道别,“谢谢您,那我就先走了。”
    “哎?你去哪儿啊?”老太太一手拿着洗碗布从厨房里急急忙忙地走出来,“大晚上的你能去哪儿啊?就在我这儿睡。”
    “我出去随便找个小宾馆住一晚就行,”宁辞笑了下,“小平明天还上学呢,别吵到他了。”
    “住什么宾馆?你每个月挣的都不够给你妈看病的,还要出去住宾馆?”老太太一甩抹布,气势十足地喝令他,“那边儿还有间小卧室,平时小平他爸妈来就住那儿,你爸这段时间估计不会走了,你每天晚上就悄悄来我这儿就行,知道了没?”
    “啊?”宁辞脑子里空白了一瞬,然后飞速摆手,“真不用了,您这么大年纪了,还得照顾小平,我自己能顾好自己,真不麻烦您了。”
    “你这孩子,”老太太看起来有点着急,直接走过来拽着他走到小卧室门口,挽着他的胳膊开门,“你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什么麻不麻烦,再说了你又不用我帮你擦屁股穿衣服,能有多费事。”
    小卧室吊着一个白炽灯泡,只有最简单的一张床和一个小桌子,勉强挤下了一个小衣柜,剩下的空间差不多只够三个人站着。床单被罩是洗的发旧的深蓝色,透出洗衣液清新的味道,老太太把他推进去,反手关上了门,“赶紧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