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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向苒指向一旁的蛋糕展柜。
    没等她开口, 店员快速说:“今儿个太晚了,你要是要, 得明天来取。”
    向苒看了看那两排塑料蛋糕模型, 小声问:“那......我可以自己做吗?”
    “自己做?”店员的声音里夹着两分疑问, 八分不耐烦, 盯着向苒看了好半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摆摆手朝着收银台的电话走去,“行吧, 我问问老板。”
    “麻烦您了。”
    向苒拘谨地道过谢, 站在一旁等, 不一会儿,老式电话机清晰地发出两声等待音,第三声刚发到一半,店门忽然被人推开, 冷风紧跟着掀开的帘子钻进来, 一位大姨高声问:“有点心盒子吗,送人用。”
    店员忙不迭扔下电话:“有、有、您要个什么样的, 单选的还是组合的。”
    电话放歪了,话筒飞出一半倒在桌子上,向苒走过去帮忙摆好,店员径直路过她,热络地朝着大姨走去,边走边从柜台里端出几盒装好的点心。
    “这都是礼盒装,足二斤,一盒是八样的,一盒是十样的,这个天放上十天半个月不成问题,您看看您要哪一种?”
    大姨挎着包,斜着眼睛看了两眼,没说对哪儿不满意,只是啧了一声问:“单选的都能装啥?”
    店员愣了下,立刻把压手的盒子放回柜台,领着她往里走,向苒站在门边,视线被一排面包架子挡住了,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只听见店员麻利地介绍着点心种类、口味价格。
    “您要是单选,就是按斤称重,盒子还是刚刚那两个盒子,装多少都随您。”
    “这又是奶油又是肉松的,我们家老人吃不了,那个什么......木糖醇的有吗。”
    “有,木糖醇的东西少。”
    里面传来玻璃门拉动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嫌弃:“啊,就这么点啊,小里小气的,那算了吧,这送人多寒酸啊。”
    大姨仰着头走了,向苒等了许久,见店员又坐回柜台,上前小声问:“那个......刚刚您说问一下老板。”
    “哦。”店员头也不抬,大咧咧往椅子上一靠,“老板说不做。”
    向苒咬了下嘴唇,纠结要不要再争取一下,但感觉面前的人似乎不是好说话的。
    见她不走,那人抬头问:“还有事?”
    向苒摇头,推开门,门上的铃铛发出一声响。
    店员在铃声中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不一会儿,用方言和人骂着什么,听不清,有些拗口,大意是不买还那么多问题,都是穷酸鬼一类的。
    这是拒绝向苒的第五家店了。
    想买个生日蛋糕并不难,但想要做,却没有店家同意,几家店见她是个小孩,都怕惹事,纷纷摇头。
    这两条街一共只有这几家店,再往前走,就到学校了。
    向苒跺跺脚,活动了一下冻僵的双腿,天气太冷,她想要喝一点热的东西,看来看去想起了学校巷子里的奶茶店。
    周末无人,巷子里很清静,往常吵闹的小饭桌挂了锁,隔壁的小卖铺店主正和卖红薯的大爷唠嗑,说现在的小孩就爱吃辣条,天天跑来买,都说那辣条里放了兴奋剂,不知道真的假的。
    大爷扒拉出一块红薯称了称:“八两,给四块钱吧——你天天卖那个你不知道?”
    “哎,这可跟我没关系啊。”店主从口袋里掏出几张褶褶巴巴的纸币,“我就是个做生意的,那东西又不是我产的。”
    再往前走,不过五米就是奶茶店,奶茶店门前摆了个小黑板,写着周末双皮奶特价,三元一杯,括号,可加红豆。
    一进门,老板正在摆弄一台老式手摇咖啡机,店里弥漫着咖啡豆的味道,看见向苒,他把菜单朝着这边推了推:“喝点什么?”
    向苒摘下沾了雪的手套,把僵硬的双手对在一起搓了搓,店主又研发了不少新品,菜单上另起一行,添进去一排咖啡系列。
    对于初三的小孩子来说,咖啡还是时髦的东西,在班里冲泡一杯条装雀巢是一种向着大人靠近的标志,上周放学,向苒在红绿灯路口等车,听见两个女生聊天,其中一个说自己现在天天犯困,另一个热情推荐,那你早上去麦当劳买杯咖啡呀。
    女孩巧笑盼兮:“我跟你说个好玩的事,上次我去麦当劳买咖啡,突然就忘记咖啡用中文怎么说了,我就跟人家说要一杯coffee,店员还问我,coffee是什么?”
    2012年,原礼能买到咖啡的店铺是麦当劳,不是星巴克。
    向苒没喝过咖啡,小时候向良出差带回过一盒黑乎乎的粉末,要配着纸盒里的方糖喝,沈鹤觉得味道不错,也给沈柳泡过一杯,沈柳对其的评价是:“酸不拉几的,还不如板蓝根。”
    咖啡那一栏从上往下,依次是冰美式、拿铁、卡布奇诺、焦糖玛奇朵。
    向苒看不懂,不知道有什么区别,选了个名字好听的:“我想要一杯焦糖玛奇朵。”
    老板闻声,起身看她一眼,问:“你多大了,十二、十三?”
    向苒揉着手回应:“十四了。”
    老板掀开工具盒换了个扳手,左敲敲右拧拧的,把咖啡机上能活动的螺丝全都转了两圈,咖啡机不堪欺辱,咣当一声掉下一个金属轮子,砸在了老板穿着棉拖鞋的脚背上。
    老板哎呦着跳开,工具箱里的破烂哗啦啦撒了一地,两个玻璃杯从高架上掉下来摔了个稀巴烂,他叹了老长一口气,耐着性子蹲在地上收拾,破罐子破摔似的答:“做不了,机子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