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楚老夫人捡起荷包,上面还有些口水印字,可这并不影响楚老夫人细看这荷包。兰花旁边,绣着一个小小的然字。
韩茵咬着嘴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边的沈元娘生怕事情闹不大一样,还举着爪子比来比去,做出捣药的动作。
楚老夫人看着,脸色渐沉。
韩茵神色惶恐地跌坐了下来。
等知夏两人赶到的时候,便发现屋子里的气氛微妙到无以复加。幸灾乐祸的阿元,一脸阴沉的老夫人,外兼低着头,一声不吭的表姑娘……这,怎么看都像是她们院的狗又欺负了人。
知夏两人下意识想要跪下请罪,只是楚老夫人没有给她们这个机会,直接道:“你们来得正好。”她扫了沈元娘一眼,“快将你们小主子带回去吧。”
竟然没有闯祸吗?知夏心中大喜,赶忙抱起阿元,同老夫人行了礼后便拉着晚秋急急地走了。
晚秋迟疑地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荷包。她总觉得,事情没有这样简单。
简单的是沈元娘才不屑于去做呢,她要做就做一票大的。
坑完了韩茵,沈元娘简直神清气爽。优哉游哉地回了院子之后,沈元娘踱着步子去了自己的狗盆处。本想窝下来好好地喝一下奶,谁知道凑近一看,奶盆里哪里还有奶。
这白色的东西是什么?
沈元娘迟疑了一瞬,低头舔了舔,旋即呸了一声,嫌恶地吐了出来。
是米浆!
第28章 艰难断奶
不等沈元娘疑惑太久,后头跟着过来的知夏便跟了过来。她见阿元愣在那里也不肯吃饭,便赶紧蹲下身子,将盆往前递了递:“吃呀。”
沈元娘警觉地后退一步,随后狐疑地望了知夏一眼。
她的羊奶呢,是不是她们给偷喝了?
知夏的道行尚不能破解出沈元娘的眼神,她见奶狗不肯吃东西,便下意识地解释道:“羊奶没有了,这段时间你就喝这个吧。”
沈元娘怒了,什么叫羊奶没了,卫国公府穷到连一只狗的口粮都要克扣吗?
知夏连忙按住了狂躁的奶狗,温和地说道:“你都已经满月了,要学着戒奶啊,总不能一直喝奶吧,这样会长不大的。”
她重新将米浆放到奶狗跟前,商量着:“你都长乳牙了,也是时候断奶了。”
沈元娘不能接受。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她以后都不能喝奶了?为什么断奶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告诉她?沈元娘生气了,她觉得自己没有受到重视。眼瞧着知夏还不识趣地将那恶心人的米浆往她身边送,沈元娘一脚就给踹过去。
知夏没拿稳,盆子砰地一声摔倒了地上,里头的米浆也撒得到处都是,形状惨烈。
知夏深吸一口气。
这位是个小祖宗,不生气,得忍!
她忍得了,沈元娘才不愿意忍呢。她今儿还就不愿意吃了,死都不愿意吃。沈元娘转过身,飞快地跑去自己窝里,蹭进被子里将自己团团包住。
沈元娘回了东院之后,晚上都是歇在楚慎的屋里,只是她自己的狗窝还没有撤,仍旧放在哪儿,沈元娘想去睡觉了仍然可以回去睡。如今她躺在那儿,摆明了一副要睡到天昏地暗的模样。
这样子还真是气狠了,知夏顿时无可奈何起来。
旁边的小丫鬟看地上脏了,忙过来收拾。
因为沈元娘这个国公爷身边的一个红狗,知夏和晚秋也算是水涨船高,身份都涨了一截。知夏拦住丫鬟,让她别急着扫地,先去厨房弄些汤水来。不拘鱼汤鸡汤什么的,只要是温的就成,到时候再泡些饭,味道应当是不会差的。
小丫鬟正要应下,知夏忽然又道:“再有一件。”她压低了声音,防备着那边赌气的奶狗,“你再叫厨房弄些羊奶,里头多添些生姜一块儿煮。”
小丫鬟面露疑惑。
知夏信心满满道:“你按着我说的去做就是了。”
她都打听过了,寻找人家给小孩断奶就是这样做的,小孩子好糊弄,被生姜辣到了,自然不会再惦记着奶了。
吩咐完了小丫鬟,知夏又瞥向旁边自进门开始就一言不发的晚秋。两人是一同进府的,晚秋虽然不爱说话,可是也不会沉默到这个份儿上。知夏看她这样子,便知道她状态不对。等小丫鬟离开之后,知夏才走到晚秋身边坐下,审问一般:“说说吧,究竟出了什么大事儿了?”
晚秋摇了摇头,并没有什么精神:“没事。”
“又胡说,你有事没事我会不清楚。今日从张大夫那里出来便见你有些精神恍惚,现在连话也懒得说了,分明是有大事的样子。老实交代,否则别怪我逼问了。”
知夏也就这么一说,因她知道,若是晚秋真不愿意说的话,别说逼问了,言行逼供都没用。果然,问到最后,晚秋仍什么都没说,问得知夏都快没了脾气。
晚秋低下头。
她不是不想说,实则是,并不知道从何开口。张大夫房间里的荷包,实在是出现得怪异。又兼方才在上房看到的那一幕,更叫晚秋心中有了些不大好的预感。她不似知夏这样毫无所觉,方才那样子,分明不像是阿元做错了什么,而像是,表姑娘做错了事,且最后老夫人还那样着急地赶她们走,像是不愿意她们听到什么一般。
晚秋越想越深,想到最后,连她自己也不禁怀疑了起来。莫不是表姑娘和张大夫?这,这怎么可能呢,表姑娘这样的身份,断然不会给张大夫送荷包的。思来想去,晚秋只得安慰自己一定她想多了。
这边晚秋还在疑神疑鬼,那边厨房里头也送来了鱼汤和羊奶。
知夏将两个盆子都端到了狗窝前。
沈元娘还在生闷气。
知夏拉开被角,让鱼汤的味道渗进去。鱼汤熬地恰到好处,味道鲜而不腻,光是闻着便让人胃口大开。被子动了动,不多时,里面便探出一个黑乎乎的鼻子,隔空嗅来嗅去,最后停在离鱼汤不远的地方。
知夏大感欣慰,柔声道:“快出来喝汤吧,一下午都没吃东西了,垫垫肚子才是要紧的。”
沈元娘没有动,只保持着鼻子在外的姿态。
知夏笑了:“若是不想喝鱼汤,这里还有羊奶哦。”
羊奶?沈元娘立马从被子里钻出脑袋来,看到知夏果真还端着一盆羊奶,瞬间来了精神。
知夏会意地羊奶的盆子送到奶狗面前。
沈元娘欢快地钻出被窝,就着知夏手里的碗呼哧呼哧地喝了起来。只是才喝两口,沈元娘陡然停住了进食。
这味道,怎么有些不对劲啊。沈元娘呆呆地回味了片刻,随即被辣到眼泪都出来了。
什么玩意儿,沈元娘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再一次踹翻奶盆。她不仅踹翻了奶盆,连那盆鱼汤都给踹烦了。
“汪汪汪汪汪——”
沈元娘被辣地破口大骂。
这个蠢丫头,要是她能说话的话,定让人将她拖出去重大四十大板。沈元娘暴跳如雷。她觉得自己遭到了愚弄,这该死的丫鬟,竟然拿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对待她。
还想让她断奶,行,断就断吧,她以后什么也不吃什么也不喝了,吓不死她们。沈元娘又一次窝回了被子里。这次任凭知夏在外头怎么叫唤,沈元娘都不再出头了。
说实话,她原本也没有多喜欢喝羊奶,甚至在变成狗之前,也不爱喝羊奶。沈元娘不喜欢那股膻味,但是后来喝着喝着,便习惯了。如今知夏她们猛然要让自己断奶,沈元娘便立马矫情上了。
她就要喝奶,越不让她喝她就越要喝。
沈元娘不吃饭,在东院里头可不算是小事,知夏她们生怕它将自己给饿死了,想尽了法子,能说的好话都说了一遍。可不论她们在外头怎么哄,这狗就是不露面,可叫她们着急死了。
沈元娘窝在被子里,听着外头几个丫鬟在那儿唉声叹气,心里这才舒服了一些。
这回她是对不能妥协的,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尊严也绝对不可以。至于断奶这件让沈元娘深恶痛绝的事是谁提出来的,沈元娘觉得除了楚慎便没有别人了。想到楚慎,沈元娘心头又是一阵不爽,蹬了蹬被子,权当是在蹬楚慎了。
沈元娘这气一直存到了晚上,傍晚楚慎从外头回来的时候,还没踏进屋子,迎面便冲来一只圆滚滚的灰球,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沈元娘咬紧牙关撞上去。
她是恨不得将楚慎撞飞的,可没想到,撞飞的却另有其人。对方纹丝未动,沈元娘被反弹出去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她脑袋晕晕地爬了起来,也不知道自己是被撞晕的,还是被饿晕的。
楚慎看得费解:“这又是怎么了?”
“断奶惹出来的。”知夏小声解释,“阿元似乎生气了。”
不是似乎,沈元娘就是生气了,她气得都站直了身子,冲着楚慎叽里呱啦地争论了一大堆,张牙舞爪的。
可她说得再多,听到旁人耳朵里也只剩下一连串的“汪”字,倒是那语调抑扬顿挫的,很是义愤填膺。
楚慎看明白了,合着这狗是来报仇来了。他听了几句,便凉凉一笑,吩咐道:“这奶不必断了。”
知夏惊讶地看着国公爷。
“以后它想吃什么就让它吃什么,给它自己选。”
沈元娘沉默了,这是不是说,她不用断奶了?
楚慎瞥了奶狗一眼,话里有几分不愉:“它既不愿,你们也别逼得太紧,免得某些没良心的还将事情算在我头上。”
知夏两人弱弱地道:“阿元不敢的。”
“呵。”楚慎冷笑。
沈元娘眨了眨眼睛。她原本想好好闹一闹的,可是楚慎这么快就妥协了,叫她忽然觉得挺没意思的。
之后几日,东院的人果真如楚慎说的那样,既送汤水,也送羊奶。
起初,沈元娘是不看鱼汤的,想她闹了一场,若是这么快就转移阵地了,那旁人该怎么看她?可鱼汤放得次数多了,沈元娘也开始受不住诱惑开始尝试了一二。这一尝,便有些欲罢不能了,她没想到卫国公府厨子做出的鱼汤能这么合她的心意。
简直再满意不过了!
沈元娘惊艳不已,贼头贼脑地看了一眼左右,见没人盯着,这才又喝了几口,而后飞快地跳回窝里,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喝的样子。之后的几天,沈元娘也都是这样,三餐避着人偷偷地喝汤果腹,还装模作样地不让别人将羊奶撤了。
她以为知夏她们看不到,实则,知夏两人心里都门清。看着这奶狗的样子,东院里头的下人心里都有了数——看来这断奶多半是成功了。
还是国公爷有远见。
楚慎其实也只是摸清了这狗折腾得性子罢了。无论什么东西,放在它眼前或许不会当一回事,可若是将它拿走了,这狗必定会要死要活。
不是多喜欢,只是天性如此。说白了,就是作。
沈元娘尚且不知楚慎对她这一评价,因为楚慎没有跟其他人一样让她强制断奶,沈元娘对他的印象也好了一些。
这日早上,沈元娘才刚爬起身子,便看到杜伍从外头走来,对着楚慎耳语了一句:
“主子,平阳县主的字迹已经拿到了。”
第29章 真相
(三更合一)
沈元娘自打杜伍进屋之后便一直盯着他。直到看到了他拿出了一叠东西, 沈元娘更觉得有猫腻,这两人肯定在密谋什么,她得盯着。
沈元娘鱼汤也不喝了, 只顾着盯杜伍了。
杜伍很快便发现自己被盯上了, 楚慎亦然。他也没生气,只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与沈元娘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