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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节

      这一次仪式产生的暗红色石头,比之红褐色的石头,产生的磁场更强,不再仅仅对年幼者有影响,连廖深都能听到那虚无缥缈又似真实存在的呼唤声。
    众人重新将这些石头打包,一路由龙苗苗带着,找到葬魂湖,如抛洒鱼食那样将石头一把把洒进湖内。
    待众人抛洒完所有暗红色石头,李教授才步履蹒跚地由陈尚可搀扶着找到湖边。
    雪山之行,李教授受了不轻的伤,加上他本来年纪就有些大了,恢复得非常慢,现在走路还有些费劲。
    李教授让陈尚可喊众人聚在一起,他表情复杂地道:“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那四尊古神最后所在的方位,以及他们头上的星象,暗合了六芒星法阵。六芒星法阵一共有十二个点位,六外六内,祂们刚好占据了四个外点位。”
    程志风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李教授竖起两根手指:“根据我搜集到的关于那个邪教的相关信息,结合《永乐大典》残卷上与古神相关的内容,综合分析并推测,咱们想要获得所有金剑所在方位的启示,还需要再同时祭祀两尊古神,占满六个外点位,初步完成六芒星法阵的外部轮廓……”
    程志风阴沉着脸,听着李教授的分析,盯着李教授的双眼,似要将其真实的内心看穿。
    他没听懂李教授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但他听出来了,他们现在还急需两柄金剑。
    好巧不巧,他刚好有!
    可那两柄金剑,是他想要暗藏到最后的底牌,不到最后时刻,他真的不想拿出来示人。
    所以,到底该如何抉择?
    第407章 移动枯井
    浓密的夜色将程家村染成漆黑的色调,并不明亮的月光为村头老树和屋顶的瓦片,涂上斑驳寒霜。
    不知谁家的窗内忽然亮起灯光,传出女人的责骂和孩童的哭闹,惊得鸡鸣狗吠。
    但很快,灯光熄灭,一切又重新归于寂然。
    两道人影匆匆闯入了这很少被外人打扰的偏僻村庄,他俩行进得速度很快,但走路轻飘飘的,几乎没有什么声响。
    忽然不知是谁家的土狗嗅到了外来人的气息,也可能是敏锐捕捉到了那细不可闻的脚步声,警觉地抬起头,微微歪着头仔细听了片刻,然后冲向院门,“汪汪”狂吠起来。
    一枚绿色的小团子忽然从门外被抛了进来,那只狗好奇地凑近嗅了嗅,顿时口水横流,囫囵吞枣般将绿色团子吃了下去。
    紧接着,那只狗安静了下来,蹲坐在门口摇着尾巴,仰头看向大门上方,吐着舌头陷入了没有意义的等待。
    “你刚才扔的是啥?大黄不会有事吧?”程相儒自幼在程家村长大,虽然频频遭受村里其他少年的霸凌,但与各家的那些小动物都养出了极深的感情。
    他见程志风不知道丢进去了个什么,那条他曾亲近的大黄狗就没了声音,不免有些担心。
    程志风摆了摆手:“没事,我有分寸。咱们这趟回来取金剑,就是要神不知鬼不觉的,不能闹出什么动静。”
    “哦。”程相儒不放心地又回头看一眼那扇越来越远的门,没有再多问什么,只希望门内那位儿时的玩伴不要有事。
    父子俩一路疾行,凡是引起狗吠,程志风便会丢出一枚绿色团子,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们的故居。
    看着眼前那座残破不堪的场景,父子俩并肩而立,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这座房子自龙苗苗离开后,便缺少维护,本就已经非常破烂,而在程相儒带妹妹随周老板离开后,被报复极惨的杨虎等村霸无处发泄怨恨,将气全部撒在了这座破房子上。
    他们砸塌了围墙,捅陷了屋顶,能砸碎的砸碎,能乱扔的乱扔,甚至有地方还放火烧成一片焦黑。
    现在这破壁残垣的狼藉模样,别说再住人,让狗来住,狗都摇头。
    但即使如此,这座老宅曾经的模样,却深深印在父子二人心头无法被磨灭。
    程志风与最爱之人在这里度过了人生最美好的时光,程相儒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在这里与妹妹相濡以沫,走过风风雨雨。
    “知道是谁干的吗?”程志风恨得咬着牙,整句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嗯,肯定是大虎子!”程相儒恨得攥紧拳头,重重点头。
    程志风迈过仅剩断砖碎石的围墙,冷声道:“一会忙完了去找他。”
    “好!”程相儒赶紧追了上去。
    两人翻过这片废墟,来到原本是后院的地方,找到那口枯井。
    枯井已经被乱石填满,根本无法进人。
    程相儒以为那两柄金剑在枯井下的那个密闭空间内藏着,看到这一幕,有些着急:“咋办?”
    “没事。”程志风对此似乎并不在意,他只将凸出井口的那些石头搬走,然后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程相儒也跟着四处顾盼:“你在找什么?”
    “咱家后院应该还有一个石桌,哪去了?”程志风抬手挠头,难得地表现出了焦急的情绪。
    程相儒低头回忆:“我不记得动过啊。”
    他对后院的那个石桌印象不深,只记得石桌一直在后院的最角落,在一棵老树下面。
    石桌周围没有配石凳,孤零零地摆在那,非常沉重,又没什么作用,基本不会有人动才对。
    他抬头寻找那棵老树,却发现老树已经不知去向,原本老树所在的位置已经被坍塌的墙面所掩埋。
    程志风走到那片废墟处,甩着一膀子蛮力,将一块块砖石翻开,最终找到了已经碎成两半的石桌,以及枯死的树桩。
    “虽然坏了,好在还能用。来,搭把手,一人一块。”程志风招呼程相儒过去帮忙,父子二人各搬半块石桌,摆到井口并拼凑完整。
    程相儒看得一头雾水:“这是干嘛?”
    想要进入枯井内的那间密室,不是应该将井里面的石头清出来吗?怎么反其道行之,拿这么厚重的石桌把井口封得更严实了?
    程志风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蹲在枯井旁,开始按照一定顺序,拍打枯井外壁上那些对应洛书排序的球状凸起。
    站在一旁的程相儒默不作声地观察着,他注意到,在程志风的连续拍打过后,枯井像是活了一样,竟动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被石桌所压,枯井只能微微颤动,并发出“嗡嗡”低鸣。
    片刻之后,“嗡嗡”声变成了“咔哒咔哒”齿轮错齿的声响,枯井震动的幅度增大,但频率却越发迟缓。
    忽然,“咔嚓咔嚓”几声闷响自枯井内传出,紧接着枯井外壁那些石球的边缘渗出浓稠的黑色液体,像是一个受了内伤的活物在眼角流血。
    这一幕看得程相儒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想到,这口枯井不仅底部藏有密室,就连它本身,都暗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随着黑色液体流出,枯井开始缓缓横向移动,虽然速度缓慢,但肉眼可见。
    枯井四周的土层开始出现松动,有的地方竟然开始塌陷,勉强显露出深藏在下方的厚重石板。
    如此大概过了三分钟,枯井水平移动了数米距离,在接连几声沉闷的撞击声后,终于停了下来。
    程志风走上前,抬手掀翻井口上的石桌,竟露出了垂直向下的黑漆漆洞口。
    “可惜了下面那些宝贝,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重见天日了!”程志风嘴上虽然说着惋惜的话,却面带笑容,似乎对井下密室内的那无数国宝级明器毫不在意。
    程相儒走到井口,掏出手电向下照看,目测井底距离地面有十几米。
    井底有很多大块碎石,料想应是枯井移动时带过来的。
    “是一起下去,还是你在上面等我?”程志风一边询问一边掏出铁爪钩,将铁爪固定在枯井外沿。
    程相儒在这里住了十几年,第一次发现枯井不仅能移动,还藏有另一个洞口,难免对枯井之下感到好奇,于是道:“我也想下去看看。”
    “好!”程志风掏出一个小罐,打开罐口,放出从石番那里借来的犬蝇,待确定周遭范围内没人后,当先钻入井内。
    程相儒也取出铁爪钩,以锋利铁爪固定在枯井外沿,待听到程志风的召唤后,紧跟着也钻了进去。
    第408章 两块牌位
    井内空间狭小,程相儒在缓缓下落的过程中,非常担心等下会落到程志风的脑袋上。
    然而,那种尴尬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程相儒待落到井底,刚刚站稳,就看到周边出现了八个洞口,而其中只有一个洞内有光亮。
    他暂时松开铁爪钩,将之轻轻贴着墙壁放好,然后钻入那个有光亮的洞内。
    这是一条矮小又狭窄的地道,程相儒必须保持弓着身子才能进入,移动起来非常艰难。
    或许是因为一直与外界隔绝的原因,这下面的空气非常污浊,两旁及头顶的土层都仿若烂肉,持续散发着腐败的腥臭味儿。
    如果只是这样,还可以忍受。
    而真正要命的,是这里的空气中氧气含量非常低,正常人在这里可能会很快便出现呼吸困难、意识模糊的状况,甚至性命受到威胁。
    正常情况想要进来这里,必须要保证两三天的换气,但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如果这期间被发现了,指不定会出什么变故。
    好在来之前程志风特意为程相儒准备了便携式氧气罐,这时可以拿出来用。
    程相儒一手拿着手电,一手拿着氧气罐,佝偻着身子,艰难向前行进。
    前方的程志风似乎没有要等待程相儒的意思,走得飞快,竟有越来越将程相儒甩远的意思。
    终于,在如此憋屈地走了五分多钟后,程相儒钻出这条地道,来到了一处稍显空旷的密室内。
    这间密室高度不超过两米,面积不超过五平方,仅站程相儒和程志风两人,就几乎占去了大半空间。
    程相儒一眼便注意到,在这间密室正中央的地上,有两个灵位和一个骨灰罐,而在他的斜对角,很随意地摆了两柄金剑,但剑柄上的环形玉却都不知所踪。
    “来,给你爷爷和你太爷磕个头。”程志风说着,当先跪了下去,“砰砰砰”连磕了三个响头。
    这空间实在太小了,程志风跪下了,程相儒便没了位置。
    程相儒一边等待,一边观察那两个牌位。
    没有骨灰盒的那个牌位上刻了一竖列白字:显父姓程讳老鬼生西之莲位。这列白字两侧,应该还有其它字,但已经无法辨识。
    而另一个牌位上刻的则是:慈父程公之灵位。
    程相儒曾听周老板讲过一些关于他曾祖父的故事,并提到他的曾祖父名叫程老鬼。
    因此程相儒可以确定,他曾祖父程老鬼的灵位是他爷爷所立,而他爷爷的灵位则是由他爸所立。
    “原来,我爷爷叫程公。”程相儒低声喃喃。
    程志风磕完头起身,用手势示意轮到程相儒了,然后面无表情地解释道:“我不知道你爷爷叫什么,我和你廖叔他们都管他叫爸,村里人都叫他老程。”
    待到程相儒磕完头起来,程志风上前轻缓地擦掉两个牌位上的尘土,低声道:“我的名字你应该能记得,等我死了之后,一定要给我把牌位上的字刻得好看点,木料用得好一点,你再怎么恨我,我也是你爸。”
    程相儒皱起眉头:“你说什么呢?”
    其实经过这么长时间,程相儒已经对他爸没了恨意,他已经能够理解他爸当初的选择,甚至渴望能够多出些力,去争取到他爸的认可。
    可男人到了一定年龄,就会变得嘴硬,哪会那么轻易把真情实感挂在嘴边?甚至可能有时候心里想说的话很感人,实际说出口的话又是伤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