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宋林威终于克制不住，哭了出来。
    为秦轩，也为盛安表现的这份冷静。
    她要多痛苦、煎熬，才能在这个时候抽离自己，继续思考？
    阮子丰擦掉眼泪，空气中的压力在秦轩死后变弱，他几步便走过来，蹲在旁边。
    深深的呼吸压制住所有情绪，他哽咽：
    “对，秦轩预言了这两条信息，我之前一直在想，郝敬业到底是什么情况，他是拥有了复制异能才被挑中为m吗？这个能力太逆天，现在想来，是m拥有复制异能。”
    所有绝对强大的异能都有很大弊端。
    规则秩序类已经很强，可郝敬业的复制异能仿佛凌驾在一切之上，可以复制所有能力。
    ——那不是自然觉醒的异能，那是碎片特意给他的。
    因为他的聪明与过目不忘，碎片挑中他为m，给他复制异能。
    人类因智商与情感并存，他们会合作、配合，但异种不行，这个阵营没办法与人类长期拉锯，所以，碎片让他们当中出现一个超强者。
    那属于郝敬业自己的异能呢？
    他有特殊能力吗？
    秦轩的预言中，他有，而且这个能力留下了信息。
    郝敬业两面，一面是郝助理，一边是m，m是复制异能，而郝助理的异能……秦轩没能看到。
    牺牲已经成为定局，他们这一路走来，已经倒下太多太多的人。
    49天，只有49天。
    既然黑白都属于执棋者，那他们为什么不和盛安一起，掀翻这棋局？！
    秋雨没放弃。
    郝敬业没放弃。
    秦轩也没有放弃。
    他们，更不能放弃。
    就算他们终会成为满地的鲜血，染红土壤，但剩下的所有时间里，他们依旧要竭尽全力。
    ——那才不辜负牺牲的队友们，以及这一路的鲜血。
    宋林威擦掉眼泪，一板一眼接着分析：“秦轩没有看到，但他告诉我们可以从碎片里面去看，就像当初拼凑碎片一样，时间回溯，记忆消失，碎片却还在。”
    记忆，在碎片里面。
    上辈子，这辈子，所有隐秘的东西都在碎片里面。
    “可是，郝敬业如果真的留下什么，那也是偷偷留下，不会让碎片知道，在碎片里面去看，真的可以见到郝敬业隐藏的信息吗？”贾光亮反问。
    向菡霜皱眉：“碎片里面有上辈子、这辈子的全部经历，那是超过所有异能、能量的源头，里面有一切，碎片本身未必全部知晓。
    “秦轩让我们去找的或许是某个细节？郝敬业留下信息的细节？”
    吴不语：“有可能。”
    房间里面，短暂沉默。
    他们所有的猜测都害怕辜负秦轩的预言。
    顾千生叹气，“从逻辑上来说，碎片是能量，我们的能量来自碎片，以能量进入能量，探查信息，寻找真相，这一步恐怕不容易，碎片会阻止我们。”
    “是呀……”阮子丰喃喃。
    他们获得了很重要的信息，甚至有了获取信息的途径。
    可依旧不容易。
    盛安抬起头，眼眶里面的湿润早已经被吞了回去，只剩下泛红的瞳孔，她撑着祁凌雾站起来，一字一句——
    “秦轩以生命为代价的预言、郝敬业费尽一切留下的东西……究竟如何，我们现在可以亲自去试试。”
    她的目光看向了实验室方向，眼神冰冷如刀。
    第307章 助我乘风
    众人心中一震。
    随即，脸上的神情变得坚定。
    秋雨、郝敬业、秦老头，一个个死去，已经带给他们足够的悲伤，既然他留下了信息，那就干脆去尝试。
    总能获取！
    祁凌雾开口，声音沙哑：“先休息，你们的状态不好。”
    宋林威想了想，同意：“我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是罪魁祸首碎片，必须做好准备，调整好状态。”
    光是提到碎片，他便咬牙切齿。
    盛安没有反对，点点头。
    她低下头，轻轻收走秦老头的衣服。
    ——秦轩还在。
    ——但他们会永远记得另一个秦轩。
    盛安的手指轻轻抚摸过上面冻结的血液，眼底深处却越发疯狂。
    她终会掀翻这棋局，归还他们埋骨的干净世界。
    *
    休息室。
    蒋鱼伸出手，轻声道：“轩轩我抱你好不好？”
    秦轩眼神有些呆滞，乖乖伸出手。
    蒋鱼心疼到眼泪啪嗒啪嗒落下，秦轩回过神，伸出小手，轻轻给她擦掉，眨了眨眼睛：“小鱼儿姐姐，我没事了。”
    秦轩扯扯嘴角，露出干净的笑容，“爷爷已经给我说过，他会离去，但没关系，他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永远守护我，我答应了他会永远快快乐乐。”
    这回连宋林威他们都又湿了眼眶。
    秦轩的安慰只会让他们更加心酸，继而想到另一个秦轩……
    李鑫狠狠擦掉，故意举起钢铁手臂，大声道：“对，就是要快快乐乐，永远快快乐乐，这才是男子汉！”
    哪怕这个永远是49天。
    就像，他可能永远等不到成年。
    但没关系，让秦轩在活着的时候天天开心，而他们在活着的时候，继续挣扎下去。
    蒋鱼声音抽噎：“人类到底要怎么办？还有我的空间，上辈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狠狠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带着怨怼。
    为什么上辈子的她什么都不说？
    末世第一年后，空间为什么在她身上，有没有什么重要信息？
    蒋鱼埋怨上辈子的自己。
    宋林威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上一个周目当中，末世第一年空间在陈娇娇身上，蒋鱼记忆到死亡截止，但实际上，秦老头记忆中你在第二年之后还活着，也就是说，第一年末发生了什么，导致空间钥匙转移到你的身上。”
    顾千生点点头，赞同。
    阮子丰：“所以，空间不知道什么情况，但钥匙是可以转移的，转移方式暂且不清楚，也不清楚与陨石碎片有没有关系。”
    姜灵长叹口气：“还是得去碎片里面看看。”
    柯佳雪：“如果到最后没有解决办法，我们能将碎片放进空间吗？”
    他们寄希望于空间与碎片无关，也寄希望于空间是另一个世界，这样，就能永久封存碎片。
    然而，宋林威摇摇头——
    “不是没有想过，但郝敬业对空间不是一无所知，空间大概率与碎片还是有关系，就算它真的是我们最后的尝试，不清楚空间的来历与用法，所有的尝试都很难成功。”
    况且……
    假如世界毁灭之前他们毫无办法，蒋鱼的空间至少可以保留人类文明最后一点火苗，怎么能毁掉？
    房间里面陷入安静。
    “盛姐和祁队呢？”章坤问。
    龙天宇指了指隔壁：“在旁边休息。”
    难得，连他也没有去打扰。
    贾光亮：“休息吧，所谓的去碎片里面寻找信息，还需要好好研究，肯定也会费一番功夫……”
    其他人同时变得沉重。
    与碎片这个真正罪魁祸首相关的，都极不容易。
    恐怕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
    隔壁。
    盛安和祁凌雾安安静静靠在一起，无声依偎。
    盛安被治愈之后就在休息，她应该睡一觉，但似乎睡不着。
    祁凌雾轻轻按压她的眉心，低声道：“睡吧，好好睡一觉再去做其他。”
    盛安点点头。
    她闭上了眼睛，很快呼吸变得绵长。
    祁凌雾却一直看着她，看了很久很久之后，轻轻在她眉心一吻，坚定地转身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