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新御宅屋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绛都春 第231节

      肖绛总算明白了楚宁人所谓“物伤其类”的意思。
    她也是从小被关着,明明是贵族出身,却连正常人的机会也没有。存在,就是家族的耻辱。存在,就是被嫌弃的。只不过原主比这个孔八还惨,都没等到顺着自已的意思生活的时候。
    不过也许,离开这驱壳,会有更好的来生吧。
    这么一嗟叹,她也没心思追究孔八的来历了。毕竟楚宁人此来,一是为了孔八误闯的事,二是为了辞行。
    楚宁人走了,孔八也会走了,那时候不管他是谁,都不成个问题。
    “家里来信儿说,已经开始慢慢往外动了。”楚宁人告诉肖绛,“为了掩人耳目,只说要全族回乡祭祖。九月九登高节快到了,楚家的祖地恰巧就在康城,慢慢走,要到达也得这个时间。留守的都是脚程快的,真到了那一天,他们立即就跑也来得及。”
    那一天,是指统一的战争打响。
    “王上说了,从玉峡关入康城相当简便,前些日子胜仗的时候,也安排了人手进去。不管什么时候赵渊想动手,让两位孙将军去接应,我一家很快就能进燕北。就是……这样一来,赵渊就会明白王上是要争霸的。”
    “他早就心知肚明,不然也不会在粮食上卡燕北的脖子了。”肖绛倒是不在意,“很多事不捅破这层窗户纸,就可以维持表面平静。其实三国都知道早晚会有一战,也都暗中准备,就看谁准备得更好。论打仗,我们王上没怕过谁,就是钱粮这一块,就得看表哥的了。”
    “必不辱命。”楚宁人很自信,也很坚定。
    第396章 乱来
    接着为楚宁人送行,又是一通忙乱。
    就算他投诚了,但对外毕竟声称是做生意的,也需要带一些货物回去。
    当然,还包括了肖绛给魏老夫人的一大车。
    只是算算脚程,楚宁人回开阳之时,魏老夫人已经到了康城。这车东西,楚老夫人是拿不到的,多少有点可惜。
    送行的前一天晚上,肖绛看到高闯皱着眉进了房间,连忙问,“出了什么事吗?”两人相处日久,又心心相印的,彼此一点小情绪,对方都看得出来。
    而且,他们可能在任何人面前隐藏心绪,唯独在对方面前是不会的。
    绝对的信任是什么?他们之间就是。
    “前几天前方探报,武国京师的精锐再向康城的方向集结。”
    康城是武国南北交通中心,往北再三城,直接就逼近了燕北。相比之下,玉峡关对一国而言,只是一座大门罢了。
    “今天接到杨万金的消息,他们是向玉峡关来的。”高闯说。
    肖绛很惊诧。
    果然意外在这个东西,总是在不经意间,在你最觉得不可能的时候来临呀。
    “他要进攻燕北?”肖绛虽然这么问,却也觉得不太可能。
    那位赵皇帝是任性了些,嚣张了些,可是他不傻。相反,他是聪明之极,反而不把任何事当事。
    说白了,就是乱来。
    但再乱来,要命的事也不会乱的。
    高闯摇了摇头,“杨万金说,这是快秋天了,他要来秋狩。”
    “开阳附近也不是没有山林,他为什么跑到燕北边境?”肖绛不明白了。
    高闯倒平静,“此人就是如此行事的,没有章法。前几年他要游湖,武国境内有多少湖?而且都是美不胜收的,可他偏要去澄心湖。”
    澄心湖,是在毗邻越国的地方。事实上,那个占地八百里的湖泊被两国的国界一分为二。
    拜超强记忆所赐,肖绛对看过的地图,研究过的人文地理之类的都很有印象。
    “当时越国很是紧张,水军都备战了。”高闯继续说,“可赵渊只是为了显摆他的三层楼船,隔着湖水的分界线,让兵士们嚷嚷:南越小国,可曾有见识?然后就又折回去了。听说还遇到一位美貌的渔女落水,赵渊居然亲自下水去救,后来在船上就侍寝了。还带回开阳后宫,听说很是宠爱了一阵子。”
    这种奇闻异事,肖绛倒是没听过,此时听闻,不禁目瞪口呆,对赵渊的任性妄为又有了一层理解。
    身为皇帝却如此行事,只怕是昏庸无道的天花板了吧。
    “那你觉得,他这次是要干什么?难不成为了向你耀武扬威?”肖绛问。
    “我不知道。”高闯老实地说,“我能分析任何人,只有赵渊,没有人能知道他要做什么,他心里想的是什么。这种人,往往是最可怕的,因为他没有规律。”
    “管他呢,不管有没有规律,都要服从于实力。”肖绛走过去,揉了揉高闯的眉心,“咱们只要好好的建设燕北,强大自已,他们将来就一定会臣服的。哎哟,听拉拉咕还不种庄稼了?”
    高闯听她前面说得有理,后面又加上俚语,不禁心情就好了起来,笑道,“不管怎么说,他调兵,我也得布一下阵才行,我燕北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虽说杨万金说只是来了王师,赵渊本人还露面。那我明天就有点忙,早上你自已送楚宁人吧。”
    “就我自已送也没什么啊,你是燕北王,不用送他一介商贾的。”毕竟现在还没当上燕北的财神爷呢。
    “我送他,不是因为他能为燕北带来利益,也不因为他是武国的什么第一才子,就因为他是我王妃的表哥。他的娘亲,就像你的娘亲。”高闯抱过肖绛,让她坐在自已大腿上,“你在婆家受宠,不是在娘家人面前很有脸面吗?”
    肖绛就笑着啄了高闯的唇一下,两人相视而笑,无限温情。
    第二天一早高闯就走了,正好讲艺堂休沐日,肖绛就准备得妥妥当当给楚宁人送行。
    因为楚宁人住在王府侧面的偏院,于燕北只是普通商人,于肖绛却是属于贵客,就算不用大开中门也是要走正门的,所以就约了在二门外见。
    肖绛到达的时候,除了楚宁人,还看到了那个孔八。
    楚宁人丢了个眼色过来,肖绛明白,必是孔八也要来辞行,他不好太推辞。
    反正多个人也不多,为了撮合大龄未婚的楚宁人和练霓裳,看他们之间有没有机会,她还特意把练霓裳叫了来。
    但没想到,白芍药也到了,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她求到楚宁人头上,说让他帮助查查开阳城中她小姐妹的下落。
    “从小就好,真正的手帕交,也不知受没受我的牵连。”白芍药说着就掉了几滴眼泪,看人的时候带了些脉脉含情。
    美人嘛,哭也是美的。
    但肖绛差点翻白眼,绝不是她小人之心,而是强烈感受到白芍药这是又看上楚宁人了。
    古代,妾通买卖。
    就算是王上的女人,心情好的时候,把妾赏与他人也是可能的。当然,要有宠臣心仪某人,也可以因功而求。
    何况,王上根本没碰过她。
    如此不喜,王妃又是个妒妇,肯定乐于将她打发了,还能做个顺水人情。
    为了自个儿的出路,不至于这么守活寡到死,她苦思冥想了许久。无意中在主院花园里见到楚宁人,而且他还对她那般文雅,登时活动了心思。
    这人虽然没地位,可有钱得很,还是王妃的表哥,将来只怕更差不了。跟着他,肯定比在燕北更能吃香喝辣,穿漂亮的衣服。
    高闯再好,也是武夫,不懂欣赏她的美。楚宁人是武国第一才子,那就不一样了。
    白药药越起越美,所以死皮赖脸的来了。
    她不想想,肖绛宽容罢了。否则送行王妃的表哥,轮得到她一个妾室出场吗?
    白药药是刷存在感,打量着表现得够好,就算连上了线,下回楚宁人再来的时候她加把劲,十之八九就成了。
    但肖绛一想看出她那不要脸的野心,打定主意让她达不到目的。
    燕北未来的财神爷,她的表哥,如果在燕北娶老婆,只能是练霓裳,绝不能是白芍药。
    白芍药愿意再去当妾也不成,这可是个搅家精!
    第397章 异变
    可是所谓搅家精,不仅是搅和家宅,还能搅和其他事。
    比如现在,肖绛的心思在白药药身上,明显不满了。练霓裳知道她的撮合之意,就有些尴尬。楚宁人觉得高闯的这个姨娘实在不可理喻,有心躲避。
    于是,所有人就都没注意到也孔八,和他身边一直紧紧跟随的大夫。
    这是在二门外,且燕北男女大妨不严,大家站在这里说话都是很正常的。就算千花和阿泠这些贴身保护的,都站得远了些,让人家表哥表妹话别。
    却正这时,异变忽起!
    孔八平时病怏怏的,这时却迅捷无比。比不得高闯那样的大高手,但比阿泠还要快。
    他手里拿着一把尖刺,忽然窜到肖绛面前,一把揪住她的肩膀,那明晃晃发出幽蓝之色的刺对准了肖绛的喉咙。
    惊呼声四起。
    千花阿泠和练霓裳等人立即围住肖绛,可惜这种送行的场面,只有千花带着从不离身的剑。
    楚宁人毕竟个书生,被暴起的人群撞得东倒西歪。都这时候了,白药药这个目标性极强的女人都不忘记抓紧机会,和楚宁人撞在一起。
    可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肖绛身上。
    “都别动。”孔八咧嘴一笑,“动一动,你们王妃就死了。这小玩意儿见血封喉,破了点皮儿也会死人的。不信吧?都过来试试。”
    “放开王妃!”练霓裳大喝一声。
    千花的剑抓得死紧。
    机会,只要有个眨眼的机会,她就能把王妃救下来。
    可是,没有!
    孔八身边的“大夫”忽然从腰中抽出一柄软剑。旁人就算了,但凡是个练家子,立即就能感觉到那种强烈的杀气。
    大高手!
    比千花厉害得多,也就刘女勉强应付。
    如果是在现代多好,到哪儿都安检,带不了金属物体进来。
    这么紧张的时候,肖绛居然无厘头的冒出这个想法。
    “杀了我,你也走不了吧?”她被意外冲击之下,有瞬间的不知所惜,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吓唬他们的,我哪舍得杀你。”孔八居然调笑,好像旁边没别人似的,可见多么胆大包天,“你可是我的保命符。只要挟持了你,还有谁敢把我如何?就算死,有你垫背也不差。”
    “你不动我,又何需保命。”肖绛冷冷的,脑子飞速旋转。
    可不管怎么想,也想不到还有什么敌对力量在身边。
    难不成,她遗漏了什么?
    “我就是为你而来的,不动怎么成?”孔八一笑,眉眼间带着些极魅人的邪气,令这张苍白而平平无奇的脸,瞬间就充满说不清、道不明的魅力。
    蓦然间,肖绛只感觉头上针刺般的疼痛。
    那痛是如此清晰,令她忍不住痛呼出声,弯下了腰,顺势蹲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