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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国后又成宠妃 第50节

      “这样最适合读书。”郑湘坐在椅子上,上面搭着水墨椅袱。
    “娘娘的书房比许多世家公子的都要好。”蕙香摊开《历代贤后传》,贴心地推到郑湘的面前。
    新柳端来一盏香茗,放到郑湘的手边,问:“娘娘,果子现在要不要端上来?”
    “不用,看书的时候不能吃东西。你俩先出去,坐在这里耽误我读书。”郑湘挥手,似欲在知识的海洋内遨游。
    新柳和蕙香只好出去,在外室候着。
    “我从未见娘娘如此用功。”新柳小声道,言语中都是惊叹。
    蕙香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娘娘如今是皇后了。”
    “外面不许小声说话。”郑湘的声音从内室传出来,蕙香两人连忙住嘴。
    殿内静悄悄的,蕙香等了许久,不听里面叫人,心中担忧,端了一盏茶进去,却发现皇后趴在书上睡得正香,上面还留有一个湿印子。
    蕙香赶忙放下茶盏,小声叫:“娘娘,娘娘……”
    郑湘迷迷糊糊醒来,抓起茶盏喝了几口才彻底清醒,低头看了一眼书,半响道:“这里适合看书,也适合睡觉。”
    蕙香掩口而笑,低头收拾桌案上的东西,桌案上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的,皇后几乎未动桌案上的东西。
    晚膳时,姜榕从宣政殿过来,郑湘兴奋地和他分享了自己的好命格。
    “我一两岁时,路过的相士一看我的脸,惊为天人,说我将来贵不可言。你瞧现在可不是应验了?”
    姜榕问:“哪个相士这么会看相,他叫什么?可以征召入钦天监。”
    郑湘摇头,遗憾道:“我忘了问阿娘。不过阿爹阿娘不相信,将人打了出去。陛下,你看过相吗?”
    姜榕想了想,道:“我小时候在赶社戏时遇见过瞎眼算命的人。”
    “那你算了?”郑湘好奇道。
    “他要十个大钱,我口袋里就只十个钱。算命不能吃不能穿,还不如买卤肉吃。”姜榕笑道。
    郑湘闻言趴在姜榕的肩头大笑,道:“你说的对,做的也对。蕙香,等会儿切一盘卤肉添上。我想吃卤肉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未来的事情与现在无益,还不如买块卤肉吃。”
    姜榕亦笑:“我听说你拿了许多笔砚要布置书房。”
    “是哩。”郑湘忙起身,拉着姜榕来到东厢,请他参观自己的书房。
    姜榕的目光扫过去,颔首道:“像是公子哥的书房,只是这笔砚你用得过来吗?”
    “万一用到的呢。”郑湘牵着姜榕将他按坐在椅子上,自己靠着桌案上,低头问:“坐得舒服不舒服?”
    “尚可。”姜榕看见摆在一边的《历代贤后传》,奇道:“这是你从藏书楼借来的书?”
    “不是。”郑湘说起这个立马来了精神,道:“我这是第一次当真正的皇后,前头没人,正不知如何是好时,阿娘就立马送来两部书,让我学习,今天下午一直都在看。”
    姜榕听到“第一次当真正的皇后”,心中仿佛已将厉帝踩在鞋底碾了几遍,颇为得意,又听她花费心思做皇后,心中更是熨帖。
    “另一部是什么?”姜榕一边说,一边翻开看。全书手抄而成,除了前几页都有一团皱巴巴的,其他则洁白如新。
    “叫《废后自省录》。”郑湘答道。
    姜榕的手一顿,摇头道:“代国夫人未免多思。”他与湘湘两情相悦,怎么会将人废黜?
    “我也这么想。我一不残害忠良,二不奢侈无度,一定会是好皇后的。不过,为了陛下,我愿意做一个更好的皇后。”郑湘拿眼飘了几下姜榕。
    姜榕轻笑一声,问:“你看了几页?”
    郑湘一顿,笑道:“慢慢看,总会看完的。”她想起睡觉时口水流到上面,伸手要去夺,被姜榕挡住。
    “这书编得好,我略微翻一翻。”
    郑湘停下来,疑惑地看着姜榕,见他神色郑重,便双手揽着他的脖子一起看。姜榕说翻翻,是真翻翻,一目十行,一页页翻过去。
    书页的沙沙声在殿内响起,那屡墨香若有若无地飘进鼻子里。
    “很好。”姜榕将书合上,并将书搭在上面。
    郑湘既惊且喜道:“阿娘难道有蔡文姬曹大家之才?”蔡文姬和班昭都是前朝有名的才女。
    姜榕摇头笑道:“文人有三不朽:立德、立言、立功。”
    郑湘“哦”了一声,又惊道:“这和那个什么,对了,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很像,只不过少了个妇容。”
    姜榕拍了一下郑湘圈着自己脖子的手,笑道:“别打岔,我想起一个好主意。”
    郑湘上道地问:“什么好主意?说来,让我听听。”
    “编书。以编书为名,招揽大儒。”姜榕道:“去年我下旨征召大儒,只来了几个。文人不就是想要三不朽吗?编书就是很好的法子。”
    “这个主意好!”郑湘立刻道:“那陛下要编什么书?”
    “一本如何做皇帝的书。”姜榕笑着仰头道。郑湘轻啄了他的脸颊,接道:“那咱们就是明君贤后了。”
    正说着,蕙香过来问是否要传膳,两人才起身出了书房。桌案上摆着色泽诱人的饭菜,正中央的正是郑湘要的卤肉。
    姜榕和郑湘刚坐下,就听到外面传来“嗯嗯啊啊”的叫声,转头一看是金珠抱着小花进来。
    小花脸朝外,身子也往外使劲扭,手指着桌案,发出“啊啊”的大叫声。
    他的力气不小,差点要挣脱金珠的怀抱。
    “娘娘,小皇子刚才闹着要出门,奴婢顺着小皇子指的方向来到这里。”金珠一脸苦笑。
    “我来抱着,许是想我了。”郑湘张开怀抱,示意金珠将小花抱过来。
    金珠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道:“娘娘,小皇子力气大……”
    “我来吧。”姜榕说着,起身从金珠怀中把小胖子抱过来,然后坐下。
    小花的嘴依然被两块脸颊肉挤成一点,刚才就一直手舞足蹈,抱在饭桌前更来劲了,伸手准备扒桌子呢。
    “老实点,不许乱动。”姜榕一只手固定住小花,另一只手夹菜吃饭。
    郑湘拿起汤勺喝火腿酸笋汤,尝了满口的鲜香味。
    “小花可乖了,平日不哭不闹,还能自得其乐。这次一定是知道你来了,才闹着来前殿。”
    话音刚落,小花就砸了他娘的话,开始不满地大叫起来。姜榕放下筷子,双手架着小花,一大一小面对面,但小花似乎不给他爹面子,使劲地往后扭头。
    “啊!啊!”
    “吃!”
    姜榕一愣,继而将小花转过身子,面朝桌子,手脚齐动,眼睛直直盯着桌上的饭菜。
    空气中掠过一抹淡淡的尴尬,小花仍然叫着“吃”。
    姜榕大笑,从桌子上拈了一块米糕给小花吃,小花双手捧着,头埋在上面,一时间安静下来。
    金珠尴尬道:“许是昨日娘娘喂了几口粥给小皇子吃,所以小皇子才闹着来。”
    郑湘点了点小花的额头,道:“我还以为你想我了,没想到是想吃的。我又没缺你吃,蛋羹、羊乳和各种糊糊都有,你看你现在样子仿佛和没吃过饭似的。”
    姜榕一只手摸着小花的肚子,问:“你听到他刚才说话了吗?小花说话了。”
    “吃,吃吃吃,也不知道和谁学的?”郑湘没好气道:“他连娘还不会叫呢。”
    “小花虽小,但心里明白着呢,可不许说我们小花。”姜榕见小花安静下来,让金珠来抱他,自己和郑湘用饭。
    饭后,郑湘看小花还在捧着米糕吃,心生疑惑。小花长了四颗牙,怎么连一角还没有啃完?
    于是她伸手将糕点拿过来,他的小舌头对米糕恋恋不舍。郑湘低头一看,哈哈大笑,拿着米糕让姜榕仔细瞧。
    米糕在小花手里一顿饭的时间,几乎毫发无伤,只留下一块濡湿的地方。
    姜榕跟着笑起来,但小花急了,呜呜啊啊地叫着,她赶忙将米糕递回小花手里,仔细一瞧发现了原因。
    这米糕是圆的,受阻于两座“山峰”,无法到嘴里,他只能靠小舌头舔个味。
    姜榕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肉,笑道:“幸亏我当了皇帝,就你这个贪吃样,还真不好养。”
    金珠也忍俊不禁,回道:“陛下,小皇子很好养,什么都吃,没有不爱吃的。”
    “所以才吃得这么……壮实。”郑湘道。
    金珠道:“奶娘说了,等小皇子过了周岁就长开了。”
    “他刚出生时,有人和我说等到七八月,就会白胖白胖的,现在胖是有了,但白在哪里?”郑湘道。
    金珠道:“娘娘肤白如雪,无论谁和你站在一块儿都显黑,我们小皇子白着呢。”小花呜啊了两声,似乎在赞同。
    郑湘明显不信,姜榕抬头看外面。
    第54章 一天
    去年姜榕下诏征辟大儒,征辟数十人,但只来了几人,弄得脸上不好看。
    最让姜榕恼火的是那些征辟不就的人,名声竟然更响亮了。
    他想要给他们颜色看看,但被柳温劝阻,只得假装无事。若他还是周王的时候,铁定把这些“有骨气”的人捆来,打上几板子,看是他们的骨头硬还是他的板子硬。
    今年杀了和流放了不少官员,一时朝堂难免捉襟见肘,姜榕想再试试,看能不能再招来几个干活的。
    正想着,杨约过来送奏疏。姜榕看到他,脸上不禁露出笑容,心中感慨若所有的官员都像杨约该多好。
    杨约精明能干,博闻强识,勤恳忠朴,谦虚谨慎,以天下丧乱未平未己任,经常通宵达旦,几乎以南衙为家。
    “朕欲招儒生编一部写历代治乱的书,杨卿觉得如何?”姜榕问道。
    杨约想了下道:“陛下英明,编历代治乱之书,观之可得朝政得失。”
    “蒙陛下点拨,臣突然想起少时学家中所藏经文,长大后与人交流,发现无论是我还是他人所学皆有讹误。臣深觉经文不勘,有误天下读书人,故请陛下招揽贤才,勘定诸经。”
    “这个也编。所费多少?所用多久?有何人可推荐?”姜榕漫不经心地问道。编个书能还能花费多少?
    杨约道:“少则十多年,多着几十年,费用待臣回去再计算。”
    “哈,怎么用这么长时间?”姜榕说完,又道:“你们读书人的事情读书人明白,朕不瞎指挥。那个治乱的书籍需要多久?”
    杨约道:“若陛下要求详备,只怕需要数十年;若简单,也需要数年。”
    姜榕嘀咕道:“怎么这么麻烦?还有没有更简单的?”湘湘现在都开始看书了,他若等书编好,不知等到猴年马月。
    杨约思考一下道:“陛下,你觉得延请大儒为你讲授历代朝政得失如何?”
    姜榕听了,下意识想拒绝,但又想学着做个好皇帝,遂无可奈何,道:“就这样,你安排下,不要太频繁,人不要太迂腐,朕不爱听那些之乎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