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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奴娇 第393节

      她又翻了翻自己的包裹,果然找出来一封厚厚的信来,却是连封口都没开。
    谢蕴忍不住叹气:“你到底在忙什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唐停打了个呵欠,似是还有些困倦,一边拆信一边摇头:“也没做什么,就是有点缺钱,前阵子就做回了老本行。”
    谢蕴动作一顿,唐停的老本行……响马?
    不对,她单枪匹马的,最多只能算是劫匪。
    “你劫了什么人?京城脚下,清明司可不是吃素的。”
    唐停已经领教过了,虽说那些人追不上她,可她也一直没把人彻底甩开,声名远扬的清明司,是有两把刷子在身上的,甚至就在她追銮驾的路上,对方还提前做了埋伏,险些堵住了她,好在她遇见了来找人的内卫,当即将麻烦丢了出去。
    谢蕴听完颇有些哭笑不得,清明司是殷稷一手创建的,内卫也是,唐停是怎么想的,竟然让他们对上了。
    “放心吧,清明司没对我下杀手,那几个内卫应该也不会有事。”
    谢蕴揉了下额角,她担心的可不只是内卫,也有清明司,这些可都是殷稷的人,伤了哪个都不好,可她身在銮驾鞭长莫及,只能希望内卫能及时认出清明司,不要两败俱伤。
    “他是回千门关了。”
    唐停随手将信收起来,信封却递给了谢蕴。
    “什么?”
    谢蕴有些茫然,接过来一看才发现里头一摞银票,想来是谢济留给唐停的。
    “你不是缺钱吗?不要?”
    “无功不受禄,”唐停抻了个懒腰,很是义正严词,“我有手有脚的,可以自己去抢。”
    谢蕴一噎,她难道不知道劫掠是犯罪吗?
    可对方毕竟是响马出身,她也没有必要和她掰扯律法,只是又将银票放了回去:“这是兄长的东西,你若是不想要,还是当面还他吧。”
    唐停皱了皱眉,似是有些不情愿,可还是应了下来。
    外头响起嘈杂声,不多时玉春在外头敲了下车窗,谢蕴随手推开:“你怎么来了?”
    “皇上方才见了这里的刺史,也不知道是说了什么,忽然来了兴致,要带人去骑马,蔡公公不放心,想请姑娘过去劝一劝。”
    谢蕴自然知道蔡添喜不放心的是什么,连忙扭头看向唐停。
    “没事,摔不下来。”
    唐停的话给了谢蕴定心丸,既然无妨那让殷稷出去走走也好,只是越往北越冷,她记得之前钟白说过,殷稷的腿在年幼时候,曾在萧家落下过病根,她得小心一些。
    她下车去翻找了护膝出来,拿着去寻了殷稷,远远地就看见井若云在车下徘徊,一脸的纠结。
    “你做什么呢?”
    谢蕴开口,井若云看见她先是一喜,随即又往后退了一步,这才开口:“我听说大人要随驾骑马,就想给他送个护膝,可是我又怕小题大做,给他丢了人,所有拿不准该不该过去……”
    谢蕴没想到她对上祁砚是这般小心翼翼,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怜惜来,却是一把抓住了那副护膝:“是该送,却不能送给祁大人。”
    井若云有些茫然,很快反应过头她说的是谁,连忙解释:“我也给钟大哥拿了,方才已经给了他的副将……”
    “那这幅就不必送了。”
    谢蕴催着她回了马车,井若云叹了口气,倒是也没勉强,大约她清楚自己就算过去祁砚也未必会当众收下,只是还是开了口:“那劳烦姑娘你捎带过去吧,他若是不喜欢……”
    “你可别害我。”
    谢蕴当即开口打断了她,“我家醋坛子很容易打翻的。”
    井若云一噎,只得将护膝拿了回去。
    第683章 初见成效
    说是骑马游玩,其实是殷稷先前接到过这盐都城刺史的折子,他说这周遭多沼泽,大有可为之处,想要稍加变通为民所用,殷稷虽说不能亲自督办,倒也想沿路看看能不能行得通。
    “祁卿巡视地方,若此事可行,写个章程上来。”
    殷稷抬手,由着蔡添喜给他系束腕,目光已经看向了远处隐约有点痕迹的沼泽,心里有些庆幸唐停来得及时,不然今天他是不敢离开銮驾的。
    那药方子一换,他便觉得头脑清醒许多,此行想必没什么问题。
    “是,臣必当尽力。”
    祁砚躬身应下,张刺史面露激动,先前忐忑的态度顿时殷勤起来,虽说是沼泽,可也是皇家土地,若是皇帝不松口,他就是有再多想法也不得施行。
    “臣谢主隆恩……此行不过十里就能瞧见一片,绝不会耽误皇上的行程。”
    “无妨。”
    殷稷紧了紧衣裳就要上马,蔡添喜却有些不放心:“皇上,这北地极冷,才十月天气水都要结冰了,您还是再穿一些吧。”
    “啰嗦,这点寒气朕还能受不住?”
    他不以为意,眼角一瞥却瞧见谢蕴正往这边来,刚抓住缰绳的手顿时一松:“你怎么过来了?”
    “想着天气凉,还是带副护膝妥当。”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谢蕴先是见了礼才开口,殷稷下意识想下马,却被谢蕴抓住了小腿:“就这么戴吧。”
    殷稷听话得没再动弹,看着谢蕴给自己戴护膝,嘴角不自觉咧开:“还是你细心,方才我就觉得冷,原来是差副护膝,这若是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蔡添喜颇有些一言难尽,看了皇帝一眼撇开了头,他提醒就是啰嗦,人家谢姑娘开口就是细心。
    这男人的嘴脸哟,不忍直视。
    刺史倒是笑起来:“这天气的确是带副护膝更好一些,不骑马不知道,这北地的风直往骨头里钻,臣年轻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服,家里婆娘给做好了就是不肯戴,如今上了年纪,一变天就浑身难受,还要被婆娘数落,现在可算是学乖了。”
    他拍了拍膝盖:“臣出门前也给戴上了。”
    殷稷仿佛找到了知音:“所以说,该听话还是得听,女眷还能害咱们不成?”
    两人说得正起劲,钟青的副将就来了,也递了一副护膝过来,他嘿嘿笑了一声:“臣虽然没有家眷,可副将也甚是体贴啊。”
    他抬手戴上,不自觉看了眼祁砚,此行除却随驾的护卫外,只有他们四人,眼下三个都戴着护膝,唯一一个没有的便十分显眼起来。
    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祁砚不自觉抓紧了缰绳,抬眼看了井若云的马车一眼,见并没有人过来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却很快就压了下去。
    “臣就不用了。”
    “别呀,”钟青扔了一副过去,“副将这刚好多拿了一副,祁大人还是要听劝,这张刺史方才不是说了吗?年轻时候不听劝,老了是要遭罪的。”
    祁砚没再言语,虽然接下了护膝却并没有戴的意思,只是又看了一眼井若云的马车。
    谢蕴看了钟青一眼,对方立刻会意,连忙和副将开口:“我得离开一阵子,那井姑娘还病着,你替我多看顾一些,送药送饭什么的,别给落下了。”
    副将抱拳答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祁砚沉默片刻竟然也催马跟了上去,谢蕴看着他的背影,眉梢挑了一下,和钟青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你们好像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殷稷不甚痛快地开口,腿一抬就将钟青骑着的马镫远了一些,钟青不敢言语,谢蕴却是哭笑不得:“是我请他帮了个忙,现在看着成果似是还不错,等你回来我再和你细说。”
    她这般坦然,倒是让殷稷觉得自己小题大做起来,当即咳了一声,十分大度道:“我就是随口一问,你也不用特意解释。”
    “不行,”谢蕴借着整理衣裳的由头在殷稷掌心挠了挠,“民女很想解释,非要解释。”
    殷稷指尖骤然蜷缩,抓住了谢蕴那根作妖的手指,眼底却有柔情似水一般淌出来。
    “那你等我回来。”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仿佛粘在了一起,却很快就被马蹄声打断,是祁砚去而复返了。
    谢蕴连忙将手拽出来:“路上小心。”
    她后退一步,目送殷稷走远,等浩浩荡荡的随驾队伍也不见了影子她才转身回了銮驾,却还不等到地方就见井若云从马车上跳下来,闷头就往她怀里扑。
    “付姑娘,刚才祁大人说晚上回来有话要和我说,要我晚一些睡,你说他是不是……”
    见她如此高兴,谢蕴也露出了几分笑意:“兴许会如你所愿,祁大人若是能及时醒悟,我也算是对你有了个交代。”
    井若云眼底闪着懵懂,显然没听懂:“你又没对不起我,为什么要给我交代?”
    谢蕴却没解释,她不会当众承认自己是那个死而复生的人,更不好告诉井若云,她不管是被当成替身,还是之后入宫,遇蛇,还有现在冒着严寒的北上,都是因为她,哪怕她是被迫接受的,始作俑者是祁砚,这份责任也推脱不掉。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便是这么个道理。
    “风有些冷,回马车上去吧。”
    井若云连忙点点头,她显然很高兴,隔着銮驾谢蕴都听见了她背书的声音,只是来来回回都是一句,一下午了都没再读出第二句来。
    “来人。”
    玉春连忙应了一声:“付姑娘,奴才在。”
    谢蕴摇头失笑:“去告诉井姑娘一声,今天的书不用背了,让她好好准备吧。”
    玉春答应一声就去了,不多时后面马车里的声音就停了,但井若云并没有就此安静下来,很快就举着两份胭脂来敲了銮驾的窗户:“付姑娘,你看看这两个哪个好看?”
    谢蕴见她跟着很吃力,连忙开口:“停一下,让她上来。”
    “不用不用。”
    井若云却忙不迭拒绝了,“我只是想请姑娘你帮我挑一下胭脂。”
    她坚持不肯上来,谢蕴也不好勉强,只能垂眼去看,目光在两个胭脂中间游移,那胭脂一深一浅,等她将目光落在深色上时,井若云的神情顿时紧绷起来,她心里一笑:“我瞧着浅色的好看。”
    井若云眼睛瞬间一亮:“我也觉得,麻烦你了,我先回去了。”
    她兴冲冲回了马车上,对着镜子涂胭脂,却因为兴奋而控制不住的手抖,晚上大人会对她说什么呢?
    她不敢往太好了想,却又控制不住自己,在这一片忐忑里,天色迅速暗下来,外头也传来了马蹄声,祁砚回来了。
    第684章 把戏
    井若云浑身一颤,连忙打开车窗看了出去,夜里的风很凉,迎面扑过来的时候她控制不住地一抖,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可却并不肯缩回去,眼巴巴地朝着声音来处去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一道影子踏着月光朝她所在的马车走来,虽然月色暗淡,她看不清楚对方的脸,可却凭借本能知道,那是祁砚。
    “大人。”
    她颤颤喊了一声,连忙下了马车,明知道夜色这么暗淡祁砚不可能看清楚她,可还是无意识地理了理衣裳和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