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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看见了。”
    “你?觉不觉得我和她长得很像?”
    “有一点?。”
    “何止是有一点?,我觉得起?码有五分像。你?说我和她会不会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妹?”扶桑用开玩笑的口吻将心底的期待说出来,怕薛隐觉得他异想天开。
    薛隐盯着他看了两眼,并不觉得那个女人和他有那么相像,只?是眉眼有些肖似罢了。他不以为然道:“这世?上非亲非故却长相酷似的人不计其数,不是什么稀奇事。”
    他三言两语就打破了扶桑心里的期待,原本也只?是头脑一热、无凭无据的猜想,一击即碎。
    就此揭过不提,扶桑将萧只?影说的那些话转述给薛隐,末了道:“薛大哥,我想救她。”
    每当这种时候,薛隐的回应总是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好。”
    什么都不用扶桑操心,他只?要全?心全?意相信薛隐就好。
    是夜,十三名匪寇尽数死在?薛隐剑下,寺中血流成河。
    明月当空,夜凉如水。
    萧只?影看着院中横七竖八的尸体,犹自不敢置信,自己就这么得救了,这半年来生不如死的生活,恍如一场漫长的噩梦,她终于?可以醒来了。
    萧只?影来到?薛隐面前,道:“能不能借你?的剑一用?”
    薛隐直接把剑递给她,萧只?影双手握住剑柄,走到?一具尸体跟前,一边毫无章法地乱劈乱砍,一边发出凄厉的哭喊。
    玄冥被经?久不绝的哭喊声?吓得瞪圆了眼睛,扶桑抱着它坐在?床边,轻抚着它的身体,一声?声?地哄:“没事的,不用怕,不用怕……”
    未几,响起?敲门声?,扶桑道:“请进。”
    门被推开,萧只?影走了进来,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扶桑把玄冥放到?床上,起?身走到?萧只?影面前,担心地问:“萧姑娘,你?没事罢?”
    不问还好,他一问,两行清泪便夺眶而出,打湿了萧只?影苍白如纸的脸。
    扶桑心里不是滋味,他很想抱抱她,可大肚子实在?碍事,他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肩,安慰道:“没事了,都过去了,以后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你?了。”
    萧只?影很快擦干眼泪,看着扶桑道:“谢谢你?。”
    扶桑用帕子擦掉她颊边的两点?血迹,轻笑道:“你?要谢就谢昨天那场雨罢,如果不是那场雨,我们也不会拐到?这间庙里来。”
    萧只?影笑中带泪,一时无言以对。平白受此大恩,不能不报,可她身无长物,只?剩下这条贱命,就算她愿意为奴为婢,恐怕人家还要嫌她腌臜。
    正暗自纠结,只?听扶桑问:“你?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萧只?影没有打算,只?好现编一个:“我打算回趟老?家,祭拜爹娘,有些话我必须要告诉他们,他们听了才能安息。”
    扶桑又问:“你?老?家还有亲戚让你?投靠吗?”
    萧只?影摇了摇头,寒声?道:“那些亲戚都是扒高踩低的势利眼,他们只?会把我当作货物一样卖来卖去,恨不得榨干我的血肉,我怎么敢去投靠他们?”
    扶桑看着这张和他相似的脸,那份被薛隐击碎的期待又拼拼凑凑地冒出头来,到?底不肯死心。
    那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实在?太强烈了,强烈到?他对她已经?生出割舍不掉的情谊,他发自肺腑地想让她走进他的人生。他和爹、娘、棠时哥哥也都没有血缘关系,不还是组成了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吗?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比血缘重?要千倍万倍。
    桌上摆着笔墨纸砚,是他抄写佛经?用的。
    扶桑坐下来,提笔写下一行字,而后把这张纸交给萧只?影,道:“我和夫君要去阆州嘉虞城投奔我哥哥,这是我哥哥在?嘉虞城的住址。等你?回家乡祭拜完爹娘,如果无处安身的话,就去嘉虞城找我们罢,我会把你?当姐姐看待,尽我所能让你?过得好。”
    萧只?影看看那行漂亮的小?字,又看看扶桑微笑的脸,眼泪再次模糊了她的视线,过去半年没掉的泪全?攒在?今夜掉完了。
    扶桑捏着帕子帮她搽泪,灵光一闪道:“我们是不是应该交换个信物,以便日后相认?”
    萧只?影哭着点?头:“好啊。”
    可扶桑身上早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就连澹台折玉送给他的定情信物——那条寓意着“百年好合”的水晶项链,也在?离开永平镇那天被他留在?了何家,何家可以用它换一笔财富,权当是他的报答,而他也不用再看着那条项链睹物思人,肝肠寸断。
    扶桑在?包袱和书袋里翻找半晌,最?终送给萧只?影一条他亲手绣的锦帕,帕子上刚好绣的是一丛兰花,象征着他们两个义结金兰。
    萧只?影则送给扶桑半块玉佩,这是她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也是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东西。
    又在?这座寺庙里歇了一晚,第二天离开前,薛隐放了把火,将这个充满罪孽的地方付之一炬,就如同几个月前的摘星楼。
    萧只?影和他们不同路,扶桑想捎她一段都不行,只?得在?山脚下分道扬镳,匆匆相识又匆匆分别,好在?他们相约了以后,终有再会的一天,因此也无需太伤感。
    上元节后,凛冬已是强弩之末,这个持续了近半年之久的冬天终于?快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