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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江倚青便是这时进了酒吧。
    那时她24岁,辗转做过服务员、家教,还自己到旧货市场摆过摊,最难的时候拿不出母亲的药费,她只得去找从前的教授,获得了一份试药志愿者的兼职。
    艳丽的外貌和不凡的气质让她很快的受到了喜欢,尤其是江倚青自小学习民族舞功底,这种喜欢是实质性的——钱。
    明里暗里,也有人提过要包养她,追的最狠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房地产商,最初对另一个叫小雅的女生动了心,某天来酒吧找小雅,眼神落到江倚青身上,便再也挪不开了,接连一个星期,每天送一束红钞做的玫瑰花来,
    连帽姐都劝她:“跟了他,以后就不用过卖笑卖肉讨生活的日子里,哪怕你不喜欢,也得考虑考虑家里吧。”
    江倚青只是抿着唇摇头,一边忍受着小雅的奚落和敌对,一边勤勤恳恳的卖酒跳舞,即使生活苦成这样,她的心里仍有一片纯净之地,不被世俗所沾染。
    那时的她倔强,如今的也不让半分。
    “死要面子活受罪。”帽姐无奈的骂她。
    “像我这种人,没资格想这些的。”江倚青捏着手里的物件,只是低声说:“我走的每一步,都靠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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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畅快
    温璃从红黄相间的教学楼走出来,看着房思闽教授站在道边的一个悬铃木底下,冲她招了招手。
    近期奖学金的款项进行了第一批发放,学校的礼仪厅里来了好些校领导,都是走些场面功夫,守着摄像机拍几张照片,背地里却不知是什么样子,那时几欲开除温璃的副主任也在其列,瞧见房斯敏,竟也面色不改,走上前来寒暄。
    他最是文人风骨的做派,为人处事一丝不苟,本就因为照片的事心里不爽快,对学校的处置更是失望,冷笑几声离去,留的副主任原地尴尬。
    瞧见温璃,他心里多少还是遗憾江南油画展她中途退赛,但也知道她认定的事情极难更改,便没再多说,只是问了几句交换生的事。
    见她兴致不高,疑惑之际,一片宽大的枯叶落在脚下,他这才蓦然记起,已经九月了。
    房斯闽叹了口气,轻声道:“蒋宁的忌日近了吧。”
    两人沿着大道往停车场走,尽管事情已经澄清,依旧有人打量的看过来,温璃并不在乎,点点头:“下周一。”
    房斯闽同蒋宁关系亲厚,也黯然伤神,彼此沉默着,直到前方的分岔路口,他忽然没来由地说:“她抢救那会我收到消息,终归还是没赶上,到了医院,只瞧见肇事司机的妻子哀苦着一张脸站在廊里,也不知她走前痛不痛。”
    温璃静默着不说话,平静的听着这份思念。
    出事以后,温书韫恰巧在邻市,第一件事便是遣人把温璃送到了明澈家里,叮嘱了明澈的父亲也瞒着,是说受了伤,要住几天院。
    最后见到姥姥是在殡仪馆的追悼厅,蒋宁躺在冰棺里,额头上别着一支硕大的红花。
    最亲近的人逝去,温璃却哭不出来,只瞧着那多红花有些碍眼。
    穿过悼念的人群,走到蒋老师身边,小声的说:“姥姥头不喜欢带这种发饰,她最喜欢带珠钗,收在她卧室的柜子里,用一个小红木盒子装着,你载我回去取吧。”
    蒋善微没应声,别过头去,忍着心里的痛。
    其实是蒋宁的脑袋都被撞碎了,为了保持最后的体面,入殓师只得在她的额边别了这么一朵花,来遮那曲折蜿蜒的可怖疤痕和凹陷。
    如今第一次在旁人口中听到蒋宁的事儿,温璃心里是说不出的异样,只捏着腕上的硬质檀珠,无声的缄默着。
    “那日的夕阳倒是好,金闪闪的,紫得红的晚霞连成一片。”
    记忆总是些虚幻飘渺的东西,如今念起人来,一想到得竟然是那片晚霞,房教授走到另一条岔路上,叹口气:“瞧你脸色不好,多注意身体。”
    从学校离开,正是中午,蒋善微到江城签合同,有几个小时的空档,母女两人在一家西餐厅里用餐。
    她穿着一身淡灰色的西装套裙,襟前别着钻石胸针,眉眼深邃,带着点掌权者的严肃,不怒自威。
    蒋善微对于母女关系的维持着实太过刻板,威言厉色,难有慈爱的一面。
    其实蒋善微同蒋宁的关系也不亲近,控制欲强又总爱教导的完美母亲,好强又不愿意低头的女儿。
    她们三个人,终归不是平凡人家的普通母女。
    舒缓的音乐中,蒋老师正对着电话商讨合同细节,温璃随意听着,用叉子戳着盘里的迷迭香,忽然开口:“姥姥忌日,我要回翠屏山的老屋住。”
    蒋老师急急的嘱咐那边了几句,捂住电话听筒,疑惑问:“什么?”
    温璃便心平气和的复述了一次:“姥姥忌日,我要回翠屏山的老屋住。”
    蒋善微翻看行程表,那日竟已经安排好了重要的出差,还是同政府有关的项目合作,推不得,改不得,搁下电话,垂眸斟酌道:“老屋很久没打扫了,院子里估计都荒了,我安排人去打扫一下。”
    温璃喝了口汤,点点头说了声:“好。”
    “我跟你爸这几天要出差。”蒋善微把手机反扣到桌子上,略有歉疚的瞧着眼前的女孩,她同温识殊三十多了才有这么个独女,奈何正是事业的上升期,只得从小养在蒋宁身边,蒋宁出事后接回了北方,也是由保姆照顾着,相处时间甚少,她性子清冷,又不亲人,以至于母女二人从未有过一般母女的亲昵,叹了口气:“你要体谅爸爸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