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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这疯女人的笑容很是白痴,却是不肯出去,随即另一只手也爬了上来,潘海根脸色一沉,挥刀向疯女人的头侧虚劈,似乎想要吓走这女人。
    但潘海根的刀正要劈下,那女人忽然抬头望向潘海根,眼神里满是恶毒的神色,一声骇人的尖叫脱口而出。
    这声音尖锐刺耳,难听至极,潘海根一刀劈下,却是身形微颤,似乎也被吓了一跳,但就在这一刻,更加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潘海根的刀刚刚劈下,那疯女人一声尖叫之后,抬头死死的盯了我们一眼,随后,整个人却是倏忽间在我们的面前,消失了……
    第三十四章 活死人
    潘海根的刀刚落下,那疯女人便突然化作一团烟雾,蓬的一下瞬间消失,潘海根这一刀虽然是吓唬她的,但这一下却是把自己吓到了,当下惊呼一声,长刀差点落地。
    “什么情况?这是人是鬼啊……”
    我也惊叫一声,上前趴在木板上,往下看去,但下面却是黑洞洞的,空荡荡的,既没有什么女人,也没有什么女鬼。
    我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刚才被那个疯女人抓过的地方还有些冰冷湿滑的感觉,很是真切。
    我们三人迅速的对视一眼,潘海根一脚踢过被我撬起来的木板,把那块空洞堵上,抬头道:“这地方太他妈的邪性了,我看张野有危险,哥几个,这里待不得了,阿生,马上带上所有东西撤,遇到任何古怪,不用犹豫,直接开枪放倒。”
    看得出来,潘海根也是真急了,刚好阿生已经把背包整理好,我们几个人马上背上背包,所有的应手武器都抓在手里,潘海根把张野插在门楣上的那匕首拔下,掂了掂,递给我说:“这是一把杀生刃,当年我们在一个汉代大墓里带出来的,虽然不知道名字,但是对付一些邪门歪道的东西很管用,你拿着。”
    我接了过来,也没多想什么,随手插在腰间,又抓过阿生递过来的一把枪,他又塞给我几个弹夹,简单交给了我如何换弹夹的方法,我就赶鸭子上架的,跟着他们一起冲了出去。
    一阵冷风扑面而来,黑夜中,这村寨里的圆顶木楼看起来很是怪异,就好像一个个的坟头,高高的耸立在那里。
    张野已经不知了去向,阿生招呼了房顶的大奎,我们一起翻过木栅栏,极快的溜到村寨中间,大奎往前跑了几步,忽然对着周围学了几声怪异的鸟叫,片刻后,前方黑影一闪,一个人迅速跳了出来,却正是张野。
    “你们怎么都出来了?”张野压低声音说道。
    “不出来不行,这地方太邪门了,不知是闹鬼还是闹怪,你刚才查探到什么了,这村子里还有人么?”潘海根沉声问道。
    张野忽然皱了皱眉,脸色有些奇怪地说:“我看了几个屋子,里面倒都是有人,但都一动不动,看起来就好像死人一样。”
    “死人?”
    我们几人眼中同时露出了惊骇的神情,我不禁脱口道,“难道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活死人?”
    阿生也插口道:“白天是活人,晚上是死人?”
    张野耸了耸肩,说:“我还没来得及进去查看,要不你们等下?”
    潘海根沉声道:“别扯了,不管是活人死人,都跟咱们无关,阿生带路,大家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注意不要说话了。”
    他这一声令下,几人马上返身,阿生和张野走在前面,大奎断后,我和潘海根在中间,弯腰往前跑去。
    这一次没有让大奎开路,倒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但看看大奎手里抱着的一支类似冲锋枪一样的家伙,我就明白了,虽然不知道这玩意学名是啥,但一看就是一扫一大片那种,而且大奎身高体壮,现在这时候是最适合用来断后的了。
    我们沿着村寨边一路小跑,谁都不敢出声,此时周围的环境黑漆漆一片,天空中也笼罩着一层乌云,完全无星无月,只有村寨口挂着一盏红灯笼,在风中微微摇动,算是为我们指明了路径。
    借着这一点微光,我们很快来到了村寨口,我记得再往前走不远,就是一片田地,之后便是山谷口,而山谷口有一道几米高的木栅栏,出去之后,就是天高海阔了。
    可是想到这里,我却愈发忐忑起来,因为出了这山谷,外面是一片茫茫的大草原,而且还有一个地势险恶的山谷要走,我不由想起了那块石碑,记得那莫伊尔大长老曾经说过,从那石碑入口而进,一直到这里的范围,叫做什么天墓禁地。
    既然是禁地,那就必然不同寻常,如此大的范围和距离,我们几个人靠着徒步,能顺利跑出去么?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袭来,我不由下意识的深深呼吸,正在这时,走在前面的张野忽然脚步一顿,停了下来,我抬头看去,却见前方的那红灯笼下面,原来站着一个人,背对着我们,一动不动。
    潘海根没有说话,挥手劈砍,做了个“杀”的动作,张野脸色一冷,回手便拔出了匕首,作势就要掷出。
    但就在这时,前方那人却刚好缓缓地转过身,黑暗中一个听上去有些熟悉的声音说:“我昨天晚上刚刚救了你们,今天就要对我下手了么?”
    我微微一愣,仔细再看,那人却竟就是昨天在沼泽地里,救了我们的那个年轻人。
    他居然也在这里!
    潘海根上前沉声道:“这位朋友,大家重逢也是有缘,我就不拐弯抹角了。现在我们并不想和这里的人为难,只想离开这里,互不相干,你能否帮助我们?”
    那年轻人看了看我们,却并没立刻回话,我们自然也没有动,我和潘海根默默对视,交换了一个眼神。
    我明白潘海根的意思,这个神秘的年轻人,既然也出现在这里,那么就说明我们之前的判断是正确的,他应该和我们有着差不多同样的目标。
    他比我们先走了半天,先我们一步来到这村寨,从他站在这里的情形来看,他似乎早就知道我们会逃走,而且,他和这村寨的关系一定不一般。
    这年轻人的面孔此时背对着灯笼,有些看不真切,就好像有一层雾气笼罩在他的脸上,他就那么沉默了半天,才缓缓开口说话了。
    “我曾告诫你们,马上离开这个地方,不要继续深入,你们却不听,怎么,现在后悔了么?”
    张野哼声道:“不好意思,我们从来不知道后悔,我们也不会为了谁的一句话就放弃行动,虽然你昨天救了我们,但不代表你就可以教训我们,如果你现在肯帮我们,那我们还是感谢你,并且日后必有加倍偿还,如果你是来看我们的笑话,或者来阻拦我们,那就不好意思,我手中的刀从来就没长过眼睛。”
    年轻人并没有太大反应,他平静的看着张野,却忽然笑了。
    “我知道你是玩刀的高手,不过,你那两下子我还没看在眼里,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给你个机会。”
    他伸手指了指旁边的灯笼,说:“如果你能一刀将这灯笼射灭,那这村寨将会彻底陷入死寂,将不会再有人来阻拦你们,只要天明之前,你们能逃出这天墓禁地,那就算是捡了一条命,因为他们绝对不会出这禁地半步。”
    张野紧盯着那年轻人,嘴角微微上翘,也不答话,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便只见一道寒光突地从他的手中射出,直接射向村寨口高杆上的那盏灯笼。
    黑暗中,只听嗤的一声,刀锋破空,寒光乍起,当真是又快又准,但那年轻人也不见如何作势,身形却骤然拔高,凌空跃起,在半空一个鹞子翻身,忽然闪电般出手,那寒光竟然就如泥牛入海,瞬间失了踪迹。
    这几下兔起鹘落,动作都快得异常,我连眼睛都还没有眨一下,那年轻人就已经双脚稳稳落地,嘴角带着轻笑,摊开手掌,张野的那把刀竟赫然在他的手中。
    张野愕然,几乎是下意识的再次探手摸刀,却被潘海根从后面按住,沉声对那年轻人说:“朋友好身手,但不知道,你拦在这里,究竟有什么话说,如果想帮助我们,有什么要求和条件,你尽管说,我们答应就是,如果想阻拦我们离开,那大家各凭本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说着,有意无意的亮出了手中的枪,那年轻人却再次微微一笑,摇头说:“你们误会了,我并不是这村寨里的人,我也没有必要帮助任何人,我只是,想请你们听完一首歌。”
    “听一首歌?”我们一齐愣住了,我心中突地一跳,难道,是刚才那个诡异的歌声?
    我刚想到这里,突然间,村寨的上空便又乍然响起了刚才的那个歌声,飘飘荡荡,如泣如诉,但此时听在耳中,却是犹如冤魂夜哭,勾魂索命。
    不知怎的,一听到这歌声,我立即就想起了,刚才的那个疯女人。
    难道,是她?
    第三十五章 诡村
    大奎却不管三七二十一,举枪便要射击,同时高声骂道:“妈了个巴子的,刚才就这个鬼娘们害老子挨了两鞋底子,去死吧!”
    只听又是砰的一声枪响,响彻在这诡异村寨的夜空之上,说也奇怪,那鬼魅般的歌声顿时便戛然而止。
    大奎得意道:“鬼也怕恶人,我让你吓唬我,这回我看你还鬼嚎不了……”
    他话音未落,脸上的表情却突然凝固了,我们惊讶的看着他,就见大奎的身后,缓缓的飘起了一个诡异的身影。
    我下意识的惊叫一声,就见他身后那身影披头散发,遮住面孔,半边脸满布疤痕,血肉模糊,露出来的一只眼睛血红瘆人……
    正是刚才那个疯女人!
    我这一声惊叫,大奎的胆小症瞬间发作,战战兢兢地回头一看,顿时“妈呀”一声,猛的蹿出老远,回身又是一梭子子弹扫了出去。
    然而那个疯女人却又刷的一下不见了,只见白光一闪,那一梭子子弹尽数打在了村寨里的地上,激起了漫天尘土。
    大奎的脸都白了,喘着粗气说:“我靠,这娘们刚才在后面摸我,他奶奶的……她跑哪去了?”
    那年轻人在旁忽然冷声道:“蠢货,我是在救你们,你们却一直在作死。既然这样,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潘海根抢上一步,沉声道:“这位朋友,还请指教,我的伙计不懂规矩,莫要见怪。”
    那年轻人回头看了看他,微微皱了下眉,似乎思索了一下什么,才开口说道:“你们若是听了她的声音,能坚持不受影响的人,就可以安然离开这里。否则,就准备好永远留下吧。”
    我们几人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难看的表情,不受影响,说的容易,刚才我们都已经领教过了,除了我莫名其妙的没有事,其他人不同程度的都受到了影响,甚至,几乎迷失了心智,要不是我那两鞋底子……
    “那我不听还不行吗?”大奎怔怔地说,那年轻人淡淡道:“你可以不听,但是,那就要做好准备,迎接她的骚扰吧。当然,她也并没有恶意,不会伤人,只不过,你们谁也休想走出这村寨了。”
    我皱眉道:“可是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出这村寨了?听,走不掉,不听,也走不掉。”
    年轻人忽然微微一笑,看了我一眼说:“否则,你以为莫伊尔大长老,凭什么和你们打赌?”
    原来是这样,我不由恍然大悟,潘海根却对那年轻人问道:“我很奇怪,你说你并不是这村寨里的人,却对这里的事情如此了解,而且,这整个村寨里的人此时似乎都陷入了沉睡,无知无觉,为何,你能独自清醒?”
    年轻人又是微微一笑,说道:“这个你就不用多问了,还是想办法摆脱她吧,你们几次攻击她,想必已经惹怒了她,我也无能为力了。在这个地方,我虽然来去自如,可也不能左右她,你们自求多福吧。”
    他说完这句话,随手把张野的那枚匕首丢了过来,居然真的转身就走,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我们几个在原地有点傻眼了,互相对望几眼,阿生道:“潘爷,怎么办?”
    潘海根略一思索,挥了下手说:“不管他,咱们走。”
    张野也脸色阴沉地说:“对,咱们走,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他奶奶的,咱们兄弟钻了这么多年死人坑,难道还会怕一个女鬼?”
    他这话一说,众人不由都鼓起了斗志,当下重新出发,按照原队形,仍然往谷口走去。
    不过这一次,我主动要求走在了前面,因为之前不清楚这村寨里的情况,虽然才由张野开路,但现在知道了,只是一个女鬼作祟,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以我从小在大庙里长大的经验来看,鬼魂作祟的能耐其实没什么,最常用的伎俩就是迷惑人的神智,麻痹人的神经,使人产生幻觉。严格来讲,只是一种精神类的控制法,诸如鬼打墙,鬼遮眼,鬼压床,都属于这种类型。
    大奎的枪,张野的刀,对这种根本没有肉体形态的鬼魂自然没什么杀伤力,因为无论是从科学的角度去解释,还是从传统的角度去解说,鬼魂都只是人类死后意识残留的一部分,用科学去解释就是人体磁场,或者脑电波,残留影像等等。
    要是从民间传统的说法,鬼魂也只不过是人魂魄中的一段执念,因某种原因徘徊世间,执念越深,鬼魂拥有的力量也就越大,所谓冤鬼,厉鬼,便由此而来。
    但是,只要一个人的精神力足够强大,不畏惧任何鬼魅邪祟,那再厉害的恶鬼也拿人没有办法,过去老话常说,人有浩然正气,不畏诸般妖邪,就是这个道理。而鬼魅自古怕恶人,也是同理。
    所以,在我的理解之中,这个女鬼无非就是在村寨里面设下类似鬼打墙一样的东西,阻止我们离开,或者用各种幻象来迷惑我们而已。
    这一路上,要说对付什么沼泽蜥蜴,什么荒原巨蟒,我是束手无策的,但对付这种鬼魅伎俩,我却是从小就会。
    更何况,张野的那把杀生刃还在我手上,区区一个女鬼,完全不在话下。
    “大家注意,待会无论出现什么人,什么事,都不要理,阿生,你告诉我该怎么走,我不大记得了。”
    “沿着这条路往前,只要见到岔路口就往右转,然后一直走,就可以看见谷口了。”
    “好,大家千万跟住了,一个盯住一个,不要走散了。还有,不要东张西望,胡思乱想。”
    我又嘱咐了大家一遍,便转身往前走去,同时口中低诵金刚经,屏息静气,灵台清明,不受任何外道侵扰。
    就这样,我们一路前行,按照阿生说的,见到岔路口就往右转,一路上也绝不乱说话,乱走动,就这么走了许久,居然任何异常都没有遇到。
    看来这金刚经果然是有效,我心中愈发信心大增,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却忽然发现前面似乎没有了路径,黑暗中,似乎出现了一片黑乎乎的障碍物。
    这是什么东西?
    我心里疑惑,又往前走了一段,却是一片山谷横亘在那里。
    我不由暗喜,果然走到了谷口,只要走出去,那就天高地阔,再无滞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