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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节

      不仅如此,甚至将这地方的大小官员都请来了。
    搞得如此轰轰烈烈,怕不仅仅是惊动了整个忘返镇的百姓了,天下怕是都要皆知了吧?
    难道真的就是为了证明一下自己是天子的身份?
    从方才来看,他利用这个身份做的事,也就是给陈氏夫妻解围,让陈落儿兄妹二人合葬啊。
    所以,他专程为此事而来?
    不惜兴师动众,不惜让皇室蒙羞,不惜让天下人笑话?
    她不懂了。
    真的不懂了。
    当然,她也从来未曾懂过他。
    如今,唯一她能够明确的是,他定然是生气了。
    否则,不会这样攥握着她。
    毕竟那么多双眼睛呢,他这样一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不会这样失仪。
    生气是应该的,她欺君了呢。
    郁临归、樊篱、青莲、王德几人走在后面,看着前面帝王就像是老鹰捉小鸡一样钳制着郁墨夜往前疾走着,一个一个面面相觑。
    那日收到郁墨夜的信,帝王让启程赶路,见路上马不停蹄,还以为郁墨夜在前面,他们是为了追上他。
    谁知出了忘返镇,帝王就让停了下来,并让找客栈住下。
    用膳之时,见帝王心情似乎并没有预想的坏,樊篱便开口问了原因。
    帝王反问樊篱:“你觉得依照四王爷性子,会在不知陈落儿是生还是死的情况下独自离开吗?”
    樊篱想了想,答:“似乎不会。”
    的确不会,青莲都觉得不会。
    所以,大家都懂了。
    郁墨夜肯定还在忘返镇。
    那么,他们住在忘返镇的边上,是要守株待兔吗?
    还是要瓮中捉鳖?
    一直到今日才明白过来,原来是等着这一出啊。
    原来是一箭双雕,既帮陈氏夫妻解围,也顺便揪出郁墨夜。
    只是,搞得如此天下皆知,真的好吗?
    这可不是他这样一个每走一步都是计划好的,每做一件事都定思虑周全的人会做的事。
    兄妹乱.伦,何其污浊罪恶之事,一个天子竟然当着
    天下人的面,同意他们合葬。
    说不定,明日整个大齐就会都知道了这件事。
    还不知,世人背后要如何诟病这个帝王呢。
    当然,有两人似乎有几分明白帝王心思的。
    比如,樊篱,又比如,青莲。
    所以,看着前面老鹰捉小鸡的兄弟两人,郁临归一脸担忧,王德微微疑惑。
    只有樊篱眸含兴味,青莲唇角轻勾。
    ******
    “那个,皇兄能不能放开我,我自己走?”
    被拖攥着走了好一会儿,郁墨夜终于忍不住气喘吁吁地开口。
    他的腿那么长,又走得那么大步,那么快,她根本跟不上嘛,就算是被他拖攥着,她都来不及捡脚。
    “自己走,走到哪里去?回京?”
    男人并没有放开她,只不过,似乎稍稍放慢了一点点步子。
    果然在为那封欺君的信生气。
    在他看不到的方向,郁墨夜不悦地撇撇嘴,她还在生他失陈落儿约的气呢,他还生起她欺君的气了。
    “皇兄,众目睽睽呢,这样拉拉扯扯的不好…….”
    不知如何回答,只得转移话题。
    “有什么不好的?让人家兄妹同墓如此越格的事,朕都做了,朕还怕兄弟两个拉拉扯扯被人看到?”
    郁墨夜汗。
    这明明误会了她的意思好吧?
    她是说,一个帝王这样当众拉拉扯扯,有失君仪,而不是说,他们兄弟两个拉拉扯扯让人误会。
    “我的意思是,皇兄是君王,这般……”
    “你也知道朕是君王?为何还要做欺君之事?”
    好吧,郁墨夜无言以对了。
    走到马车旁边,郁临渊直接拧起她将她塞进车厢里,然后也弯腰上了马车。
    郁墨夜忽然想起自己的包袱还在客栈呢。
    “那个,皇兄,我得先回客栈一趟,我的东西还在那里。”
    边说,边起身准备下车,就被郁临渊一把拉了回去。
    “又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要也罢。”
    “我的腰牌在那里。”
    方才若不是没有腰牌,又何至于受那个族长的质疑。
    那是她身份的证明,对于一个王爷来说,没有比这更重要了吧。
    而郁临渊却并不这样认为,“没事,回京朕再赐你一块,耽误了太多时日,要节约时间,速速赶路。”
    郁墨夜就郁闷了。
    既然不能耽误时日,你们回来作甚啊?
    早两日走了多好。
    悻悻然坐下,她不悦地嘀咕:“那日江南成衣坊里,黄三给我剪画的那件蝶衣在那里……黄三在清莱镇买的那枚双蝶发簪也在那里……”
    她自言自语地嘀咕,说的是黄三,没说他。
    当时,他还是黄三的身份。
    现在想想,她还真的有些怀念起黄三来。
    虽人还是那人,但是,她却觉得再也找不到黄三了。
    还以为发簪跟蝶衣能留着做个纪念呢,如今都留在了客栈里。
    “什么客栈?”男人骤然出声。
    什么?
    郁墨夜正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他忽然开腔,她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哦。
    “君悦。”郁墨夜答道。
    郁临渊冷哼了一声,“这名字,君一点都不悦。”
    末了,又在郁墨夜不可理喻的目光中,撩了马车的帘幔,吩咐前面的车夫:“先去君悦客栈。”
    所以,现在是又去客栈拿她的东西了?
    郁墨夜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是说要赶路吗?连腰牌都不要的赶路。
    马车行了起来,两人忽然都不说话了。
    只闻见车轮滚滚的声音。
    郁墨夜低头抠自己的手。
    一个指甲一个指甲地玩。
    “做什么要留下那么一封信离开?”许久的沉默之后,郁临渊率先开了口。
    郁墨夜停了手中动作,看向他。
    “因为想留下来将陈落儿的事处理完,又不想耽误皇兄的行程。”
    就知道他会揪住这个问题不放,她方才一边玩手,一边就是在思忖如何回答。
    她总不能告诉他,因为想离开他吧。
    “就想着让皇兄一行先走,我处理完了事情,再回京,这是其一的考虑。”
    郁临渊亦是看着她,黑眸深邃如潭,“其二呢?”
    “其二,就是担心出现今日这样的事,我留下来可以帮陈氏夫妻解决,我想过,我只是一个王爷,而且是一个本就没有什么地位,且名声也不是很好的质子王爷,我出面,予那些村民来说,至少可以用王爷的身份压一压,然后,予自己这边来说,就算蒙羞丢丑让人诟病什么的,也无所谓,虽然……”
    说到这里,她略略垂了脑袋:“虽然,事实上,我也没有解决,最终还是皇兄出面解决的。但是,我的初衷是想自己解决,毕竟皇兄是天子。”
    郁临渊一直看着她,一瞬不瞬。
    郁墨夜抬起头,“今日皇兄这样,的确有失稳妥,一定会被天下人说。而且,皇兄还搞得似乎怕天下人不知道一样,又是让九弟带兵前来,还让那些地方官员来见证。”
    好吧,她承认,前面的那些都是假的,是她玩手时想出来的说辞。
    只有这最后的一段话出自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