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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节

      郁墨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看来是郁临渊呢戛。
    其实想想,声音也是他的,不是他又是谁窒?
    冤大头,这是用她的话来堵她呢。
    心中一时激动,各种情绪一起涌了上来,正欲举步过去,又蓦地想起什么,便靠在了门板上,跟他保持着距离,却依旧忍不住没好气地道:“原来能说话呢,方才那个样子,还以为是被人点了哑穴呢。”
    “可不就是被人点了哑穴。”
    男人坐在墙边,双臂闲闲地搭在膝盖上,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一根稻草。
    郁墨夜怔了怔,自是很快就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是被她点了哑穴是么。
    是她让他无话可说了。
    可是,这事情也要分个轻重缓急吧?
    就算要跟她置气,那也应该是先解决自身的危机不是。
    “现在好了,被人家关起来了,方才你若是顺着我的话,将五王爷的身份圆下去,你也不会关,我也不会跟着一起进来,你为什么不说?”
    “被人搞成了冤大头,横竖都要进来,何不拉个垫背的?”
    男人抬眼朝她看过来。
    郁墨夜一怔,反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他的意思,他之所以不说话,就是要拖她下水,让她一起进来?
    想想也是,她冲上去说他是五王爷,结果不是,任谁都会觉得他们两个是一伙的,她想帮他圆谎没圆成吧?
    可是,拖她下水,跟解自身之困,哪个更重要?
    难道拉个垫背的,一起进柴房比他一个帝王的命更重要?
    她才真真是无语了。
    这个……这个男人!
    忽然想起一件事,他本也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现在如此跟她斤斤计较、睚眦必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莫不是还不知道她是谁?
    想起自己一身脏乱、一脸丑陋的模样,她一惊,连忙本能地背转身去。
    后又想起,他反正已经看到了,而且还不知道她是谁,又再度转了过来。
    一个抬眸,就看到男人正疑惑地看着她一人在那里转过去转过来的样子。
    要不要告诉他自己是郁墨夜呢?
    如果告诉他,会不会尴尬?
    她肯定尴尬。
    可如果不告诉他,他又一直将她视为仇人,做一些得不偿失的举措。
    心中快速计较了一番,她还是决定告诉他。
    只是……
    她转眸看向柴房墙壁上的灯座。
    这天明寨的人真是热心,一个关押人的破柴房点什么灯火?
    黑暗能掩饰尴尬,如果没有烛火,他看不到她,她也看不到,就省了这些麻烦。
    这般想着,她就举步走向灯台。
    弯腰自地上拾了一根小木枝,假装拨弄着灯盏的灯芯,想要将上面结的灯花弄掉,让烛火更亮一点。
    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她一边拨弄,一边跟他说话:“我不知道渊神医就是你,若是知道,绝对不会这样说你……”
    话未说完,忽然“噗”的一声,柴房陷入了一片黑暗,她惊呼:“哎呀,对不住,不小心将烛火弄灭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火折子?”
    做出一番在黑暗中找了找的样子,准备作罢,却蓦地听得他道:“呐,火折子。”
    晕。
    还真有火折子啊?
    借着窗外投进来的光亮,她看到他朝她伸着手。
    手上就是一枚火折子。
    在京是皇上,出门是神医,随身带什么火折子啊?
    无奈,只得将他手里的火折子接过来,吹了吹亮,重新将灯盏点亮。
    一个回头,就看
    tang到他在看着她。
    似乎一直在看着她。
    或许是一直看着她在那里各种蹦跶。
    她忽然想起,他怎么可能没认出她?
    就算她这般模样,她的声音没变,她又不会口技。
    而且,她方才还问了他是不是黄三?
    黄三是只属于郁墨夜跟他的记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是她?
    他只是没挑破而已。
    也是因为担心尴尬吗?
    可他是帝王,怎么会担心尴尬?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柴房里静得厉害。
    郁墨夜也没有将火折子还给他,而是就放在了灯台的边上,然后,又回到门板后面,学着他的样子,扯了些柴禾垫着,靠着门板坐了下来。
    院子里众人吃肉喝酒的热闹声远远地传了进来,烛火呲呲,越发显得夜的静谧。
    “老五的腰牌怎么会在你那里?”
    两厢沉默了良久之后,男人终于出了声。
    郁墨夜怔愣了一瞬,没想到他开口问的第一个问题竟是这个。
    便将那日她跟郁临旋在皇宫马厩里发生的事如实说了一遍。
    并将太后告诉她的,关于郁临旋跟萧震的渊源也一并说了。
    现在他们已经很被动了,她不能对他再有所隐瞒。
    他得想办法解困。
    将来龙去脉仔仔细细说了一遍,可男人听完却依旧面沉如水,没有任何反应。
    见自己说得口干舌燥,而他还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郁墨夜就有些气结。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了那么多……”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男人淡然出声打断。
    “你也可以不说那么多,朕只问你老五的腰牌怎么在你那里?”
    言下之意,是她自己要说那么多的,她只需回答他问的那个问题就可以了。
    无言以对。
    郁墨夜便又只得不说话了。
    男人却忽然朝她招手:“过来!”
    什么?
    郁墨夜不知他意欲何为,犹豫了一下,还是起了身走了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男人扯了些柴禾,拍了拍,示意她坐下?
    郁墨夜垂目看了看。
    有没有搞错?
    让她坐过来也就罢了,还让她跟他这样面对面而坐?
    “我还是站着好了,我这个样子坐在对面,会污了龙眼。”郁墨夜没有坐下去。
    “比起污了龙眼,朕倒觉得,无论是欺君,还是犯上,又或者抗旨,任何一个罪责都要更大。”
    男人徐徐抬起眼梢看向木头一般杵在自己面前的人儿。
    郁墨夜脸色一变。
    欺君?犯上?抗旨?
    是了。
    她竟忘了,自己还背负着杀头的大罪呢。
    女扮男装二十年,是为欺君。
    方才院中公然损骂帝王,是为犯上。
    现在又拒坐,是为抗旨……
    桩桩死罪。
    无奈,她只得盘腿坐了下去。
    男人看着她,黑濯一般的眸子映着墙壁灯座里的烛火,光亮跳动。
    郁墨夜低了头。
    她这个样子,会让人作呕的吧?
    方才院子里可是有两人当场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