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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节

      果然,太后生气了,帝王震怒了。
    他们千盼万盼、好不容易盼来的子嗣就这样没了。
    又加上秦碧冰嬉那日曾有谋害她的先例,这本就让人容易对她产生怀疑。
    所以,物证当前,就算秦碧不承认、解释,也会自然而然地被当成狡辩。
    秦碧终于除了。
    这个眼中钉肉中刺终于拔掉了。
    从此,青灯冷宫,便是秦碧的一生。
    以后,后宫便是她的天下了。
    她是帝王最宠爱的女人,太后以前还有秦碧,现在就剩她……
    想着想着,她又不禁笑出声来。
    ******
    帝王跟王德回到龙吟宫的时候,看到樊篱等在龙吟宫的门口。
    帝王怔了怔,“你怎么又来了?”
    一个“又”字让樊篱微微不爽,剜了帝王一眼:“还不是担心皇上。”
    在四王府这个男人表现如此反常,他着实担心。
    他说他回宫,他放心不下,就远远地跟了他一段。
    发现他并没有回宫,而是去了皇宫后山。
    就在他疑惑他要做什么的时候,发现苍茫夜色下,火光乍起。
    就着火光依稀能看到是那个女人的那件血袍。
    他将那件袍子燃了烧了,然后一个人长身玉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一件袍子燃成灰烬、火光熄灭,他都没有动。
    怕被他发现自己跟踪,且在他心情最不好的时候,所以,他先走了。
    可是他依旧不放心,最终还是决定来宫里看一看。
    帝王往内殿里面走,他跟在后面。
    帝王忽然停住脚步,他想着心事,差点就撞了上去,所幸,他是练武之人,反应快,连忙闪身避开。
    “有没有绝子花泥?”帝王问他,问完又道:“如果没有,绝子药也可以。”
    樊篱怔了又怔。
    “绝子?”
    “嗯,”帝王走到龙椅上撩袍坐下,扬目看向他,“就是断子绝孙,让一个女人从此再无生育能力的那种花泥,或者药。”
    樊篱彻底震住。
    还未做出反应,又听到帝王自语道:“药肯定是有的。”
    然后吩咐他:“替朕弄一些!”
    樊篱眼帘颤了颤,“不是,这样狠的药,皇上是要给谁用啊?”
    还未问完,他就猛地明白了过来。
    “难道是池才人?”他愕然问向帝王。
    帝王没有做声。
    樊篱有些懵。
    “刚刚听龙吟宫的宫人说,皇上不是已经查出今夜之事的罪魁祸首了吗?不是皇后娘娘吗?”
    当然,池轻的厢房里原本放了避子花泥,不知何故会怀孕?
    若是想日后省了麻烦,直接用绝子药也是可能。
    只是,太狠了。
    帝王瞥了他一眼,“怎么?替池轻不平?”
    “不是,只是觉得后宫的那些女人太可怜,有些感慨罢了,也难怪书上会写,人们只看到四方宫墙、墙内花团锦簇、住着一个个光鲜美丽的女人,却从未有人知道,每个女人都有自己的一部血泪史,看来是真的。”
    帝王听完,轻嗤了一声,似是很不以为然。
    然后,道:“秦碧只是替死羊。”
    啊?
    樊篱错愕。
    反应了一瞬,疑惑开口:“难道是池才人她……”
    “是,她一人做的一场戏。”帝王点头,微微眯了凤目,映入身侧烛台上的灯火,寒芒乍现。
    樊篱有些心悸。
    帝王的声音继续:“朕刚开始还以为避子花泥被谁换掉,或者做了手脚,没有,花泥还在,她不可能怀孕。”
    樊篱明白了。
    也就是池轻假孕,然后造成秦碧害她滑胎的假象陷害秦碧。
    而其实,帝王心里明镜一样,只不过顺水推舟,正好借用此事废了秦碧这个皇后。
    秦碧是太后的人,且朝堂之上也有部分娘家势力。
    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正好断太后一臂。
    是这样吗?
    “既然是这样,想必池轻也命不久矣,皇上下一个对付的人就是她吧?”
    “不会啊,”帝王摇头,“若是下一个就要除掉她,做什么让你弄绝子药?”
    “皇上的意思是?”自认为还是比较了解这个男人的,这一点,他却是没听懂。
    帝王轻勾了唇角,一抹微弧冷魅凉薄。
    “庄文默这边还需太后跟他斗一斗不是,后宫就让池轻跟庄妃去搞,而且,太后失了秦碧,若再失了池轻,定然会再弄个什么张碧、李碧、王轻、赵轻进来,与其弄一个不知道怎样的女人进来,还不及留着池轻,毕竟池轻的身份摆在那里,一个庶女,若无子嗣,是不可能坐上后位的,就算太后想推,礼法不容,朝臣也会反对,而池轻坐不上后位,太后也定然不会让别的女人坐上后位,就算她再弄一个什么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进来,朕只宠池轻,这是全后宫都知道的事,而且池轻是她的人,她也无话可说。”
    樊篱听完,点点头。
    彻底明白了。
    却也有些不寒而栗。
    这个男人的确是帝王之才,深谙制衡之道,也太懂人心所想。
    很可怕。
    只是,他是不是关注的点不对呢,他怎么觉得他就是有意让后位空悬呢?
    若不是发生了今夜这样的事情,他嘴巴痒痒地就想开他玩笑,说,莫非后位为某人准备?
    当然,他不敢说。
    现在不能提某人。
    此时某人绝对是禁忌。
    帝王起身,“反正冤有头债有主,且多留她风光一段时日也无妨。”
    他说得很随意,很清淡。
    但是樊篱听得却是心里一瘆。
    忽然想起那日,得知秦碧在冰鞋里面放玄铁
    削冰刀的那日。
    这个男人让王德将另一只冰鞋收起来,说日后真正清算的时候用得着,也是这样的表情,也是说得如此淡然。
    但是,眼里的寒芒……
    现在秦碧终于得到了报应。
    他处理得如此不拖泥带水,如此决绝果断,不留一丝情面。
    除了权谋上的种种,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秦碧曾经害某人坠湖差点身亡吧?
    樊篱再一次觉得后宫的那些女人实在是可悲。
    别人他不知道,但是秦碧他看得出,对这个男人,绝对是动了真心的,结果也落得这样的下场。
    所以,他说这个男人狠。
    在他的世界里,似乎别人对他怎样是别人的事,他只在意自己的感受,只对自己想对的人好。
    这一刻,他忽然好庆幸,自己跟这个男人是朋友。
    见帝王脱下身上的软袍,也未喊王德进来伺候,自己拿了件龙袍优雅穿上,樊篱看了看外面天色,疑惑开口。
    “方才听龙吟宫的小太监说,皇上不是让传旨下去了,罢朝三日,皇上换龙袍做什么?”
    “杨总督早上要出发去东北,朕要在城楼上相送。”帝王垂目,修长的手指不徐不疾地扣着领口的盘扣。
    心思却是微凝。
    某人请旨说要前往东北,却又已经悄然离开,得想个法子才行。
    宫宴上的事樊篱不知道,自是也不知帝王心中所想。
    “皇上罢朝三日会不会有点过?”
    “朕失去了今生第一个孩子,罢朝三日祭奠有何过?”帝王抬眼反问。
    樊篱竟一时无言以对。
    好吧,算他多嘴。
    “那如果皇上没什么其他的吩咐,我出宫了,天都快亮了,我去补觉,绝子花泥或者绝子药,今日会替皇上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