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本着坦白从宽的原则,没等换好鞋的冯沅开口,许慕便主动把自己跟秦勉相遇甚至还加了微信的经过交待了一遍。
当然,考虑到雪碧同学的妖怪身份,许慕也采用了同样的“不好的预感”的借口,义无反顾的为它打上厚厚的马赛克,试图屏蔽信息。
妖怪什么的,肯定会把冯沅哥吓到吧?
看着许慕努力尝试在冯沅面前隐瞒自己的样子,小白猫不忍直视的侧过头去,用毛茸茸的爪子盖住耳朵,试图撇清关系。
愚蠢的人类,瞒而不报这事绝对是重罪!
冯沅瞥了小猫一眼,云淡风轻的揉揉许慕的脑袋,毫不在意的道,“没什么可担心的,这事和你没多大关系,不过今后要小心些倒是真的。”
冯沅在厨房忙活的时候,许慕上网搜索了下,秦勉出车祸的事情果然传得沸沸扬扬,媒体报道更是精彩纷呈的出现七八个不同版本,报复论、陷害论、情债论,每个版本都描述得有鼻子有眼,彷佛亲眼目睹似的。
眼花缭乱的许慕在一堆新闻中突然瞄到条标题特别奇怪的视频,“当红偶像车祸昏迷,目击者称其阳气流失”
阳气流失?难道跟夫诸上次说的那个吸收阳气的阵法有关?
许慕心头一凛,点开了那条,开头是段晃动嘈杂的拍摄,只能看到撞毁的红色跑车和散落在地上的跑鞋、炸鸡。记者拉着几个围观的路人努力挖掘他们的意见,最后出镜的,居然是个八九岁的小光头。
沈良!
许慕一眼就认那个唇红齿白的小道士。
“俺,俺觉得他不光是被车撞的,应该是阳气流失,这附近应该有个录阳阵之类的阵法在吸人阳气,最近这路上昏倒过好几个人,都是这个原因。”镜头上小道士绷着小脸一本正经的表达着自己的观点,当他努力还想解释更多的时候,却被记者抢回话筒,打了鸡血似的开始借题发挥秦勉的观众印象和口碑等问题。
录阳阵?
要是以前,许慕可能还会跟着网友一起在视频下面起哄,“放过他吧,人家还是个孩子。”
但是现在,见识过真正的妖怪和沈良一本正经的个性,他不得不怀疑秦勉昏迷不醒的真正原因。
“你上次说如果在一个人身体比较虚弱或者过度劳累的情况下吸收阳气,很可能会造成昏倒的状况,会昏迷不醒么?”许慕瞥瞥在厨房刮鱼鳞的冯沅,压低声音询问夫诸。
“当然会。”夫诸不屑的甩动尾巴,尾巴尖的那绺金毛在灯光下流光溢彩,漂亮非凡。
“那,有生命危险么?有什么办法能帮他醒过来么?”
“阳气本来就是人的生气,寿终正寝的人类,都是耗尽阳气死的。他的阳气要是继续衰竭,就离死不远了。不过,缺阳气的话补起来也简单,找道士就行。”夫诸说到这里,鄙视的瞄了瞄许慕,“当然,你这种道士肯定不行。”
许慕:………………
在问你方法,没让你人身攻击好么?
“普通人的话,估计只能靠渡气了吧?我有点不记得了,”夫诸迷茫的用爪子挠了挠耳朵,而后又恼怒的道,“人的事情,我这个妖怪怎么会知道,你应该去问别的道士嘛!”
别的道士?
许慕看着暂停的手机屏幕,眼睛一亮,沈良?
第十六章 问鬼
沈良虽然年纪小,但能和夫诸同样察觉阳气流失的问题,道术造诣肯定不错,说不定真知道帮秦勉补阳气的办法。
许慕后悔的拍拍自己的脑袋,早知道当时应该留个联系方式的,现在有事只能干着急。不过最近常常看到这孩子的身影,应该住在附近吧?
待会吃完饭去小吃街和玉带湖散散步,说不定就能遇到。许慕乐观的打算着,顺便又在网上搜了搜最新消息。
经济人发布的最新一条微博是感谢各界对秦勉的关注和慰问,目前人还在抢救中,许多状况不便透露,有进一步的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同时肯请媒体和粉丝朋友不要聚集在医院门口,以免干扰到其它病患。闻讯而来的粉丝纷纷跑到下面留言祈祷平安,将这条微博刷到了热门第一。
冯沅那边的清蒸鱼刚刚上锅,等着吃饭的许慕百无聊赖之下,猛的想起夫诸主人的事情,顺手搜索起来。可惜,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
网上关于河伯自己的资料本就不多,关于他儿子的更少得可怜,除去胖店主说的那些,就只提到他是银发龙鳞,英武不凡。
银发?许慕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鸣川。
“你家主人转世后还会是银发么?鸣川身上有没有你家主人的味道?”许慕转头问趴在旁边用遥控器磨牙的夫诸。
“本座的主人是水神,那家伙一股金土之气,肯定不是。”夫诸换了另一边的牙齿,继续拿遥控器当磨牙棒。
许慕看着屏幕自言自语,“龙鳞估计就更不会有了。”
龙鳞?
夫诸“腾”的扔下遥控器扬起头,颈间金环也跟着晃了两晃,“本座想起来了,转世后的主人,左侧锁骨下三寸的位置上会有片鱼鳞状的隐性红色胎记,只要一激动,就会出现。”
许慕挠挠头发,锁骨下三寸就是差不多心脏的位置,这个位置正常人穿上衣服根本看不见,而且还要激动时才会出现,太难找了吧?“还有别的么?”
“暂时只想起这个。”夫诸沮丧的摇摇头。
“没事没事,好歹咱们现在又多了条线索。”许慕赶紧安慰它,讨好的把遥控器推过去,今天好不容易赚笔巨款,这属鞭炮的货可别一发脾气又把什么给毁了。
夫诸没再说话,恨恨的垂下头咬着遥控器泄愤。
掐时间煮排骨的大厨擦干净手,从厨房溜达出来,在自己包里翻出件东西,扔到许慕身边,“以后用这个带水,别用塑料瓶,对身体不好。”这两天许慕为了省饮料钱,天天在包里放个矿泉水瓶,出门前就灌一瓶。
落在许慕旁边的,是个蓝色的不锈钢水杯。
许慕肉疼的摸摸杯身的烤漆,这杯子肯定很贵,太不划算了。“我用瓶子挺好的,这个还能退么?”
“退什么退,喝咖啡的赠品。”冯沅走到许慕身后,单手撑着沙发靠背,点指杯子上的双尾美人鱼图案给许慕看。两人靠的有点近,许慕甚至闻得到冯沅身上特别好闻的阳光木质调香水。
“真的?那可以放到网上转卖么?”这个牌子他见过,一杯咖啡标价三四十块店面还挤得要命人满为患,人气挺高的。许慕两眼闪着¥¥符号,飞快的算计着折现的办法。
“不许卖,丢了我就饿你三顿!”冯沅威胁性的瞪了他一眼,看到他的手机屏幕,不禁眉心微折,“没事看河伯的资料做什么?”
“主要是查他儿子,听说他儿子不但是万水之神,而且颜值和战力值双双爆表。”不敢再打杯子主意的许慕调出张网友手绘的想象图,仰着头献宝般的递到冯沅面前,“你看,帅吧。”
“还行。”冯沅随意的把双臂撑在许慕背后的沙发靠背上,目光居高临下的自那张图片上一扫而过,落在某人微张的淡红色嘴唇上。灯光在许慕分开的双唇间打出片暧昧的阴影,冯沅的眸色蓦的沉了下去。
“怎么还行呢,真的很帅。”许慕兀自不觉,嘟嘟囔囔的又调出张自己认为更帅的,重新举到冯沅面前,“这张怎么样?”
“帅又怎么样,河伯生的是儿子,又不是女儿,再帅都跟你这个带把的没关系。”冯沅屈指敲敲许慕的脑袋。
许慕嘴硬的辩解,试图以时尚度碾压自家男神,“谁说的,现在男人和男人谈恋爱的也很多啊。去年隔壁楼的莉莉还常推荐我看什么耽美小说呢,说是特别流行,哥你太落伍了。”
特别流行?
冯沅意味不明的勾勾嘴角,从善如流的俯下身来凑近许慕扬起的脸颊,作势要吻他,“是嘛?不如我们赶流行试试。”
“啊?”
试试?试什么?
跟冯沅谈恋爱???
许慕瞪大眼睛看着冯沅那张近在咫尺的连仰视角都完美无缺的脸孔,大脑运转无能,吓得默默的跳了空气闸开关,切换到断电关机自保状态。
“小孩子!”冯沅在距离许慕的嘴唇不到五公分的地方猛然停住,戏谑的捏捏吓呆的某人的脸颊,站起身去厨房看锅。
屋子里票荡起小排骨的香味,泥塑般僵滞的许慕才回过神,炸毛样的悲愤捶打着沙发靠背。
又被耍了!
又!被!耍!了!
夫诸同情的看看“歇斯底里”的许慕,又看看爪边的遥控器,忍痛割爱般的把遥控器推到许慕面前,“不然,借你咬咬?”
许慕:………………
吃过饭,冯沅要加班赶图,许慕惦记着在附近“偶遇”沈良,便借口带着夫诸散步准备出门。
“看好他。”冯沅对着临出门的那两位嘱咐,一人一猫都用力点点头,理所当然的把对方列为自己的照管对象。
许慕的目标就是从小吃街绕到玉带湖公园这一圈,就算碰不到沈良,还可以看看夜市熟悉熟悉环境。
小吃街依旧冷冷清清的,半数以上的店面都是门可罗雀的状态。
许慕慢吞吞的溜达着,不停的扫视着两边的店面,寻找那个打扮扎眼的小道士。夫诸跟在它脚边,翘起尾巴,满脸嫌弃的垫着脚尖走路,尽量避开路面上油腻泛光的位置。
“道兄,我可找到你了。”一个小光头斜刺里窜出来,炮弹样的冲到许慕面前,灰蓝色溜白边的长衫,光溜溜的脑袋,黄色的小包袱,不是沈良还能是谁。
不对吧,这是我的台词啊?
许慕看看面前的沈良,指指自己的鼻尖,“找我?”
“嗯。俺需要道兄帮点忙。”沈良用力点点头。
还真巧,许慕弯起嘴角,“我正好也有事情想问问道兄。”
“问俺?”
“中午前面发生的那起车祸,不是有个人昏倒了么?我看到你在采访里说他是阳气流失?我想问问有没有帮他补阳气的办法。”
“太好了,俺找你也跟这件事有关。”沈良眼睛一亮,不由分说的拽住许慕就往玉带湖公园的方向走,边走边说,“补阳气的办法很多,渡气或者施法回注都可以,所以我们最好先找到那座录阳阵。”
“等等,你得跟我说说到底找我干嘛啊?我对阵法一窍不通。”沈良的力气极大,许慕挫败的发现,自己的力气居然挣不开一个八九岁的孩子。
小黑猫从包袱里探出头来,轻巧的跳到距离夫诸三步远的地上,戒备的看着它。夫诸甩甩尾巴,无所谓的往前走了两步。
沈良回过头,“阵法俺懂,俺们先去找点线索,这部分俺需要你帮忙。”
“你能再说明白点么?”许慕满脑袋问号,找阵什么的,他一个战五渣哪有能力帮忙?
“那个车主,十一点前肯定还在原地,俺们去找他问问,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
原来如此,许慕稍微明白了些,又走了几步突然觉得不对劲,问……问谁?
车主?车主不是当场死亡了么?
卧擦!
许慕身上后脊猛的窜起股凉气,浑身冒出层鸡皮疙瘩,声音也禁不住有点发颤,“你是说,要去问……鬼?”
“对啊,”沈良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十一点以后他就要被阴差带走了。”
许慕:……………………
“许家不是能聆听妖言鬼语么?待会我把他抓出来,你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记得些什么。说不定就能从他那里找到点录阳阵的线索。”
“抓鬼?”
“小事招魂,大事炼魂,道士抓鬼,不是天经地义么?”沈良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蛋上写满理所当然。“不过,今天俺们只是招魂,问这个新魂打听打听线索而已。”
“可以不去么?”
“为什么?”
“……我怕鬼。”许慕欲哭无泪,擦,大半夜的,谁要听一个枉死鬼自述血泪史啊!想想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有俺在你怕什么,俺可是黄级道士。”沈良骄傲的拍拍腰间的乌木坠子,“天级道士挂万年玉法印,地级道士挂千年甲法印,玄级道士挂百年金法印,黄级道士挂十年木法印,骗不了人的。”
“你?黄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