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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待得姐弟三人说完话,谢玉回去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室寂静,她眯了眯眼睛,无声地笑了笑。
    “灵雨。”
    “是。”
    “若是姑爷去了巡抚衙门,给我带封信给他。”
    “……姑爷并没有去巡抚衙门。”
    谢玉惊讶,转头朝她看去,奇道:“没有去?”
    “嗯,姑爷在后院荷塘边的亭子里。”
    谢玉:“……”
    她们正说着,不一会儿魏瑾瑜就回来了,迎着谢玉的眼神,他皱眉道:“怎么了?”
    “你为何不走?”谢玉也是看不懂这家伙了。
    魏瑾瑜竟然理直气壮道:“我为何要走?”
    谢玉:“……”
    “我已经问过,那新任的巡抚姓陈,乃是右相的门生,说来我之前那位已经故去的继母有个妹妹恰是嫁给了他。”
    “所以呢?”
    魏瑾瑜冷笑,“说实话吗?我不信任他。”
    谢玉恍然,“是了,你已经听说我们本来也要上京。”
    “我们本是夫妻,何必去找旁人帮忙?”魏瑾瑜抬着下巴,冷冷道。
    谢玉:“……”她怎么不知道那个传闻中骄傲高冷的魏瑾瑜脸皮这么厚?
    似是说了这话魏瑾瑜自己也有些不自在,扭过头去垂下眼睑沉默下来。
    谢玉反倒笑起来,她的声音本就好听,悦耳的笑声回荡在室内,她摆了摆手,灵雨和朝雨无声地退了出去。
    “既然夫妻一场,有些事我本就打算要告诉你的。”她柔声道。
    魏瑾瑜转过头来看她。
    “你已经离开京城一年多了,世事多变你不能指望那里还和你离开之前一样吧?”
    魏瑾瑜皱起眉。
    “京城如今安定下来了,仁王当政,幸好靖王与谁的关系都不算糟糕,并未像仪王那样遭到清算,这会儿反倒是比之前更扬眉吐气一些。”谢玉的口吻从容清晰,很有条理,“但对于你而言,却不算什么好事。仁王的母亲姓田,乃是先禄帝的昭仪,恰好,你那继母也姓田,乃是前田太妃的外甥女,也就是仁王的表妹,她可是有三个儿子的。”
    魏瑾瑜的反应是直接不屑地哼了一声。
    “哦对了,还有,我不知道是谁劝你带着太子出逃的,太子在京中好歹有足够的暗卫保护,虽随时可能遭到刺杀,但其实比起逃出京城,反倒是在京内更加安全。”若不是经过好几次刺杀,有一次太子差点儿就没了命,眼见着奸相和三皇子势力越来越大,他也不会害怕了,带着心腹逃出京城。
    “这一点我们已经知道了,”魏瑾瑜咬牙道,“我不久前就已经想通,恐怕奚大人也想明白了,那人纯粹是想让太子死!”
    谢玉轻笑,“你错了,心在那些个死士在我手里,他们说得很清楚呢,是要太子——和你都死。”
    魏瑾瑜心头一跳,看向谢玉。
    “对了,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谢玉的笑容愈加甜美,“在那奸相倒台之前,张家小姐张璃就已经与你交换了庚帖,被你父亲继母许婚了呢。”这年代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说魏瑾瑜失踪,只要他父母还在,就可以定下他的婚事。
    魏瑾瑜大惊,“什么?”
    “现如今她父亲死了,你继母却见她‘可怜’,将她收留在了你家,哦对了,仁王厚道,只杀了张致和他的儿子,女儿倒是一个没动。”张致的女儿大多嫁入高门,这要是连坐起来,仁王也要头痛,唯有这个张璃还未出嫁,若只是将她充入教坊,她的姐姐们毕竟还是高门妇,也是够打那些家族的面子的,索性就轻轻放过了。
    魏瑾瑜的心彻底沉了下来,这意味着他的父亲也已经妥协,恐怕不日之后,他这个世子之位都很难保住。
    “最后,那田氏给自己的长子魏瑾珏定下了自家外甥女,也就是仁王舅家的嫡长女。”
    谢玉饶有兴趣地看着魏瑾瑜紧紧抿着唇的模样——只要长得好看,即便是生气的时候也是好看的。
    “所以,你尽可以离开回到京城娶那对你一往情深的张家小姐,”谢玉笑眯眯的,“反正你我之事也没几个人知道,不是吗?”
    魏瑾瑜看向她,她的眼里是真正带着某种趣味,不见情深,更不见平日里那种温柔,她是真正的……并不挽留自己,或者说并不在乎?那些情深意切的缠绵和床上的情话,大抵是根本当不了真的吧?
    亏他刚刚恢复记忆的时候,想着要离开她,还心中挣扎难过了一下。
    夫妻间的恩情竟是如此浅薄,难怪古人道:至亲至疏夫妻。
    这个认知让魏瑾瑜的心里一下子难受了起来。
    明明眼前是他这辈子最亲密的人,然而却带着他无法企及的距离。
    “谢玉,你可曾真正喜欢过我……”他的声音太低,好似叹息。
    可是谢玉的耳力太好,她不仅听见了,还上前一步,抚着魏瑾瑜的脸颊,貌似情深道:“这世上恐怕难再有比你长得好看的男子,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但是她的眼神太清明,这话着实没有多少可信度。
    她凑到他的耳边,“还是说,不如让我替你杀了那张家小姐,可好?”
    声音魔魅,如有杀意,又好像只是玩笑,她的话真正假假——
    最是让他揪心。
    ☆、第18章 车上闲话
    “还是说,你心软舍不得那娇滴滴的小美人?”
    魏瑾瑜立刻嗤笑一声,“算了吧,若我当真想娶她,也不会拖到现在。”
    那张璃非他不嫁又不是一年两年了好吗?
    “那么,你现在是想回去做你的世子,然后娶那位痴缠你多年的张小姐,还是乖乖做我谢家的赘婿呢?”
    魏瑾瑜沉默了一会儿,“你明知道回了京就不可能。”
    他是靖王世子,即便不是世子,他这样的宗室也不可能到别家去做赘婿,魏乃国姓,生了孩子和女方姓,这对于大晋魏氏而言是不能接受的。
    “那只有换一种方法……”谢玉轻轻道。
    魏瑾瑜看着她,“什么方法?”
    “你一定要回京城吗?”谢玉反问。
    魏瑾瑜果断点头,“自然,我的家我熟悉的亲友都在京城。”
    “那么,我有最后一种建议,”谢玉的口吻已经淡下来,“你听听看能不能接受。”
    不知道为何,魏瑾瑜看着谢玉这副要谈正事的表情,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他见过不少次,谢玉在处理正事之时,从没有平日里的风流柔媚。
    “从今日起,我与你的夫妻关系终止,我不会将你当做赘婿,你却也不要妄图将我视作妻子。”谢玉只是开了个头,魏瑾瑜的心就沉了下去。
    理智告诉他,谢玉的提议大抵会对他们双方都有利,他却对这个说法仍然本能地感到抵触。
    “我们可以做平等的合作者,在京城充当你妻子的角色,当然我要做的事需要你出一些力——嗯,不用太害怕,我们并没有打算去京城杀人放火。”谢玉似笑非笑,“这是一种互惠互利的关系,也不需要事先立什么契约,但是我希望我们两人都能好好的遵守,如何?”
    她根本不怕魏瑾瑜违约好吗?凭她的武力值,一力破十会,任何阴谋诡计对于她而言都没有多大的作用。
    更何况,她还有江南这个早已十分稳固的后盾。
    谢玉更喜欢的是以一种“和风细雨”的姿态入侵,一上去就以力破之,打坏了这个世道她也会心疼的,看她费了多大劲才把江南整合完毕?能少做一些破坏还是好事。
    她懒,并不想打坏了再建设,好烦的。
    在古代搞契约夫妻什么的,还是挺时髦的呀,啧。
    **
    既决定了去京城,当然不是他们几个人去就好,谢玉一共整理了十辆大车,一半装物,一半坐人,剩下的像谢氏兄弟他们都是骑马,并不坐车,他们又不是真正的娇气少爷。
    刘氏自然带着梅兰竹菊四婢和小丫头荷香、菱香、杏香、桃香,外带一个厨娘胡婶,谢玉身边的灵雨朝雨馨宁馨静柔嘉慧嘉沉霜融雪一个没缺,全部都跟着不说,谢氏兄弟身边带着的高大青年更是不少。
    以致于宋总管见到那浩荡的车队时颇为惊异。
    他原想着即便刘氏他们还活着,在江南也不会过得那么好,肯定会思念京城的,哪知道如今这气派的模样,竟是不输京中望族。
    不过,当看着那双英姿挺拔,容貌俊秀的双生子时,他又为主家感到欣慰。
    这对兄弟并未被刘氏养成那副懦弱模样,与昔日的三少爷谢明生长得极像不说,这股子优雅英武的模样只有比他更出色。
    谢家有望啊!
    因为已经入了冬,越是往北行越是寒冷,宋总管是早已习惯这般天气,让他啧啧称奇的是在南方长大的谢氏兄弟,这日日骑马即便是寒风凛冽之时,看着气色仍然很好,竟是半点儿不畏寒的样子,不仅是他们,他们身后那些个仆从青年也是一般……平均颜值太高,一个个还精神得很,即便是高门大户,也难养得出这般气质的仆从。
    谢玉正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看,她看穿越小说时,总有人描绘古代纯天然的自然景观有多美,然而真正来了才会知道,其实并没有那么好,尤其是冬季之时,愈加显得乏善可陈。
    外面的冷风呼呼地吹进来,她并不怕,身旁的魏瑾瑜却已经缩成一团。
    他们已经从江南出来,去往京城走了五天,这位还在一直生闷气,谢玉简直啼笑皆非,这都多大了,还搞生闷气这套?
    若不是了解他,实则也看不大出来这位在生气,他只是那样坐着,表情冷淡,默然不语而已。尤其当谢玉看过去的时候,这位铁定会挪开视线,就是不与谢玉对视,这种回避的赌气姿态真是让谢玉觉得十分好笑。
    “玉阳,不要生闷气了,路途遥远,不若与我说说你们靖王府的事?”
    “我不叫玉阳,”魏瑾瑜冷冷道,“你可唤我子瞻。”
    谢玉笑盈盈的,“好啊,子瞻。”
    他姓魏名瑾瑜,子瞻却是他的表字,平日里亲近之人叫他表字的并不少,然而却没有一个像谢玉这样,两个字仿佛在唇齿之间缠绵,叫出来之后让他的心尖都有些颤栗。
    为了转移这种让他不自在的情绪,魏瑾瑜考虑一下才开口,“靖王府要说的很多,就从我父亲开始说起。”
    谢玉漫不经心地点头,她之前在京城的情报网基本上只收集有关谢家的情报,魏瑾瑜的事基本上没有上过什么心,这会儿听他谈,也是为了到京之后少点麻烦。
    “我父亲只是宗室,不比仁王这般与先王是亲生的兄弟,自然位置上要差一些,但是我曾祖父有从龙之功,祖父又很有才能,才让靖王府如今还相当兴盛,我母亲原是当时陆相家的嫡长孙女,后外祖致仕,便举家去了江南。”说到这里,魏瑾瑜停了一停,看了谢玉一眼,眼神略有些复杂,因为他见到过陆蓁和陆荞姐妹,若是没猜错,他们本该是他的表妹——
    这会儿却与那些年轻人一般,平日里穿着灰袍子来来去去,虽精神还不错,却到底让他心酸。
    且她们明知道他的身份,却那么漠然,只对谢玉忠心耿耿,更让他心情复杂。
    “不过我母亲在生瑾琬的时候难产早逝,后续娶工部侍郎之女宋氏,哦对了,这个宋氏有个亲妹正是嫁给了现在的那位江南巡抚,宋氏留下一儿一女后也去世,倒是这最后进门的田氏出身不高,父亲不过是个祭酒,但她有个仁王表哥,方才嫁了我父亲做靖王妃,且一口气生了三个儿子,其中我那五弟六弟乃是一对双生子,却不比文博他们兄弟长得像,明明一母同胞出生只差一刻,眉眼之间却一个肖似我父,一个与田氏长得极像。单单我们兄弟六人,感情就相当复杂,不过那宋氏和田氏都手段高明,府中妾侍不少,除却我母亲在的时候有个妾生子,自宋氏进门乃至续娶田氏之后,那些个妾侍只得了三个女儿不说,那个长到五六岁的庶子都早早夭折。如此加上我的亲妹瑾琬,和宋氏生的瑾珊,我父亲共有六子五女,也算是多子多福。”魏瑾瑜的语调平缓,口吻却不乏讥诮之意。
    谢玉轻笑,“既如此手段了得,你和你那二弟到底还活得好好的。”若是宋氏田氏当真毒辣到一定境界,魏瑾瑜和宋氏之子魏瑾琅未必能活得到这么大啊。
    “只因我那祖母出身平远侯府,手段厉害,有她护着,宋氏田氏自然做不了手脚,只是祖母只看重嫡子。”魏瑾瑜淡淡道。
    谢玉伸了个懒腰,“你们家还真是复杂。”
    魏瑾瑜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谢家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