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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

      紫芝满心甜蜜,笑着笑着却忽然叹了口气:“二十一郎,和你在一起真的是太开心了。真想一直就这样,再也不回长安……”
    李琦握紧她的手,道:“紫芝,等到了长安,就跟我一起回家吧。”
    紫芝微露黯然之色,迟疑道:“可是,如今我仍是戴罪之身,没有资格留在你身边……”
    “不,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李琦定睛看着她,眸中满是希冀的光,“剿灭海贼之功,难道还不足以抵消那所谓的罪责么?紫芝,你不仅仅是我今生最钟爱的女子,也是要与我相伴一生的、唯一的妻子。曾经的我们都太年轻,以为有些事情注定不可能圆满,所以就从不去争取。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无论有多少艰难险阻,回去之后我都要向父皇请旨,昭告天下,迎娶你做我的王妃。”
    紫芝眸中惊喜的亮色一闪而过,随即又黯淡下去:“可是陛下不会同意的,会有很多阻碍……”
    “那又如何?”李琦轻声打断,一字一句郑重至极,“情之所钟,虽千万人吾往矣。”
    ☆、第229章 古塔
    只一句话便让紫芝觉得无比安心。她微笑着与他牵手漫步林中,看那清澈的溪流在山谷间叮咚流淌,清风拂岸,云雀在枝头为彼此歌唱。离村子越来越远,四周愈加静谧,杳无人声,树木掩映中忽见一处残垣断壁,颓圮的墙垣内房舍早已不复存在,唯有一座古旧的密檐砖塔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看起来应该是一处古寺的遗迹。
    “走,咱们进去看看!”紫芝兴高采烈地拉着他往里走,忽然又有些害怕起来,“这么荒僻的地方,该不会有什么孤魂野鬼吧?”
    李琦在后面故意吓她,扮起鬼脸道:“鬼啊——”
    “行了行了,扮得一点都不像!”
    紫芝被他逗得咯咯直笑,几步登上塔基的台阶,有些吃力地推开古塔沉重的大门,却见黑洞洞的塔内忽然飞出几只蝙蝠,扑棱棱的吓了她一跳。李琦捡了些枯树枝用火折子点燃,充作火把为她照明,塔内盘旋而上的木楼梯吱呀作响,扶手上落满尘埃,角落里结着蛛网,显然已经许久没有人来过这里了。登上第二层时,阳光才从塔壁两侧的小窗照射进来,可以看到墙上色彩剥落的壁画和浮雕,精致的飞天女仙衣带飘飘,在云雾中翩翩起舞,轻盈灵动,栩栩如生。
    “你看,真的好漂亮呀!”紫芝把壁画上的飞天指给他看,一脸明灿的笑容,“小时候最喜欢听哥哥给我讲神仙鬼怪的故事了,什么狐妖与书生啊、花神与仙君啊,可有意思了。你发现没有,那些故事几乎都发生在这种荒僻无人的地方,咱们一会儿到了塔顶,会不会也遇见一位俊美倜傥的神仙啊?”
    李琦伸手一戳她的脑门,笑道:“神仙才不会看上你呢,小花痴!”
    “嗯,也是。”紫芝识趣点头,挽住他的胳膊憨憨地笑,“就算看上了我也不稀罕,嘿嘿,神仙哪有我们家二十一郎好啊?”
    李琦被她哄得开心,心想这丫头怎么越来越会说甜言蜜语了?塔内光线幽暗,颇有种身处异界的神秘感,然而此时两人心中却只觉温馨甜蜜,就像是在春风和暖的花园携手漫步一般。每上一层,塔内的空间便缩小一些,登到第九层时已觉十分逼仄。也不知这塔是哪朝哪代的遗迹,塔身十一层以上已经损毁,阳光从十二层破碎的楼板中间径直照射进来,明亮得让眼睛微微有些发花。
    紫芝手搭凉棚看了看,雀跃道:“走,咱们到顶上去,那里视野一定特别好!”
    二人小心翼翼地爬上顶层,重新沐浴在阳光之下,恍惚中竟有种重返人间之感。纵目远眺,只见远处群山叠翠,溪水纵横,一条寥廓大江滚滚东去,浩荡无边。紫芝依恋地紧紧攥着他的手,一双眼睛却根本顾不得去看风景,脉脉含情的目光全都投注在身边之人俊美如玉的面庞上,似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风轻轻吹起他鬓边几缕散发,阳光下他的轮廓愈加棱角分明,眉浓眼亮,丰神俊美。
    已经多久没这样仔细看他了?自从离开王府搬去白鹤观,她以为这一生已与他缘尽,不想竟还有机会与他携手同游,共赏江南美景。他是她的,今生今世都只属于她一个人。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紫芝一脸痴迷地盯着他看,毫无避讳,心中爱极时,忽然就有种想要调戏他的冲动,一会儿伸手摸摸他的头发,一会儿笑眯眯地捏捏他的脸。
    李琦只觉得自己被她当成了布娃娃,揉揉捏捏的好不尴尬,不禁微微侧过脸去轻咳一声,正色道:“干嘛动手动脚的?女儿家要矜持一点,知道吗?”
    紫芝却愈加霸道,仰起小脸说:“你是我的,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李琦深知和她讲道理是讲不通的,默然片刻,忽然伸手去挠她的痒:“还敢和我叫板了?小丫头,让你见识见识你家夫君的厉害……”
    “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紫芝忙笑着躲开,看着脚下被踩得吱呀作响的木楼板,不禁微露担忧之色,“呀,咱们不会从这里掉下去吧?”
    塔顶损毁后经年风吹雨淋,这木楼板早已脆弱不堪,被二人这么一闹,竟真的一下子塌了下去。紫芝吓得惊呼一声,暗叹自己真是长了张乌鸦嘴,连忙纵身越向楼梯处,撒开步子飞一般地往下跑。这次,她没忘了要拉上他一起。因为跑得太快,出了古塔她也没能立刻止住步子,随着惯性一口气跑了好远,忽然被脚下石头一绊,竟拉着他一起摔在草地上。
    “小心!”
    眼见她娇俏的小瑶鼻就要与大地亲密接触,李琦忙一把拉住她,两人抱在一起在草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终于狼狈地稳住身子。
    他压在她身上,两只手以保护的姿态垫在她脑后。
    紫芝摔得头晕眼花,心跳加剧,隔着满眼金星与他对视,低声喃喃:“摔……摔得好惨。”
    李琦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须臾才问:“怎么样,没伤着吧?”
    “没事。”紫芝轻描淡写地笑笑,目光从他俊秀的眉眼一直移向那轮廓分明的双唇,这样近的距离,让她心中不自觉地萌发出某种炽热的冲动。嘴角不禁弯起美好的弧度,她俏皮地眨眨眼,忽然抬头蜻蜓点水般地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然后微笑着闭上眼睛,满面绯红,心里却是无限甜蜜。
    下一刻,他的吻亦如雨点般落下,温柔而热烈。
    这极尽缠绵的一刻,紫芝只觉自己的心幸福得就快要化掉,今生今世,都不会再如此迷恋一个人。二十一郎,二十一郎……闭着眼睛,依稀听到林间清风摇荡,树梢上几只婉转啼鸣的画眉,声彻你我的柔肠。一阵耳鬓厮磨过后,她听到他在耳边柔声说:“紫芝,再给我生个女儿吧,像你一样可爱的。”
    “在……在这儿?”紫芝猛地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寂静无人的林野,一下子想歪了。
    李琦冷汗如雨,窘道:“想什么呢?我是说以后……”
    “哦。”紫芝松了口气,却还嘴硬,“你又没说明白,谁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琦翻了身平躺在草地上,以手为枕,仰望蓝天轻叹一声:“人生啊,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多歇一会儿吧……”
    紫芝也学着他的样子舒服地躺着,抿嘴一笑,继续刚才的话题:“我才不要再生个女儿呢!自从有了玉郎,感觉你就不像以前那样疼我了,若是有了女儿,你岂不是一门心思都只放在她身上了?我不要被你冷落,不开心不开心!”
    李琦不禁失笑:“你也真是的,哪有娘亲吃自己女儿的醋的?”
    紫芝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霸道地把他的手臂拉过来枕着,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他看了看天色说:“时候不早了,回去吗?”
    “嗯,走吧!”紫芝腾地一下跃起身来,临走前不忘双手合十,对着远处的古塔歉疚地拜了一拜,“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刚才真不是故意把你踩坏的……”
    “还跟塔说话,你以为你是神仙啊?”
    “嘁,你不懂——”
    古塔静默无言,山林间只留下他们一路欢畅的笑声。
    回到客栈时已近黄昏,只见店门口围了一大堆人,有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看热闹的百姓,也有身着公服忙碌办事的官府差役。二人正觉奇怪,进去找店里的伙计一问,才知是有一位新来住店的客人在房中遇害,淬了毒的金针插在咽喉处,一击毙命,七窍流血,死相极为凄惨。巧的是,那客人住的正是他们今早换掉的房间。二人都只当是巧合,也没在意,与伙计聊了几句就回房休息去了。
    夜里,紫芝卸去钗环正欲就寝,还未吹灭灯烛,忽听窗外风声飒飒,几根金针倏地破窗而入,直击她的咽喉。李琦察觉有异,忙一把将她拉开,随手将案上烛台掷出去格挡,不料从窗外射入的金针越来越多,密如雨帘。紫芝惊出一身冷汗,拔剑抵挡时不慎被几枚金针击中后脑,霎时间一阵强烈的酸麻之感从头顶迅速蔓延至全身。
    这是什么鬼东西……针上一定有毒吧?
    李琦见她脸色不好,忙把她挡在自己身后低声安慰:“别怕,有我呢。”
    紫芝点点头,咬牙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却见眼前有人影倏地一闪,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高大青年从窗外飞掠进来,身形矫健,看起来似乎隐隐有些眼熟。待他转过脸来,紫芝不禁脱口惊呼:“韩霸,你……你没死?”
    “我当然没死。”韩霸盯着她冷冷一笑,目光中有刻骨的仇恨,“海客是不会轻易死在海上的。你杀了薇儿,今天我就要替她报仇!”
    ☆、第230章 金针(上)
    看着他狼一样凶狠的目光,紫芝心里蓦地泛起一阵寒意。
    “打了败仗还敢主动送上门来,韩霸,算你有点匹夫之勇。”李琦轻蔑地用剑指着他,一字一句寒声道,“想动她,先打败我再说!”
    韩霸身上所带的金针皆已用尽,此时只得拔刀迎敌,刹那间刀光剑影快如闪电,二人缠斗多时,始终不分胜负。客栈中的其他客人也已被惊醒,只是生怕惹祸上身,都战战兢兢地不敢出门来看。紫芝迷迷糊糊地倚在墙角,只觉头晕脑胀,全身酸麻疼痛犹如千蚁啃噬,几乎要痛呼出声,正自思量着是否要过去助阵,忽然眼前一黑,天旋地转,整个人咕咚一声栽倒在地。
    李琦闻声忙回头看她,惊呼:“紫芝,你怎么了?”
    韩霸肩上中了一剑,血流不止,久战之下已觉体力不济,心知再这么打下去自己未必有胜算,于是看准这个空当抽身离开,临走前不忘撂下一句狠话:“裴紫芝,你给我等着,只要韩某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要杀了你为薇儿报仇!”
    “紫芝!紫芝!”李琦也无心恋战,忙丢开佩剑几步跑过去扶起昏迷的女子,借着烛火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却见她身上并无伤口,只是后脑处插着三枚明晃晃的金针,针身刺入要穴,几乎全部没入头颅,心中不禁生起某种不祥的预感。
    唤了几声,紫芝始终没有反应。
    李琦焦急万分,心知这种情况下不能贸然拔出金针,于是唤来店中伙计,不惜重金让他连夜请来城中名医为紫芝看诊。孟大医士是余杭郡最有名的杏林高手,见了紫芝的情况却也束手无策,不敢轻易替她拔针,只是写了个调养的药方,摇头叹息道:“老夫活了这一大把年纪,却也没见过如此诡异的针法。先让她吃两剂药试试吧,若无意外,应该能保她一时性命无虞,只是看如今的情形,唉,就算醒来后也未必能和正常人一样啊……”
    “不能和正常人一样?”李琦一时没听明白,忙拱手询问,“我家娘子到底情况如何,还请先生明示。”
    孟大医士伸手一指紫芝的后脑,惋惜道:“这里坏掉了。”
    李琦惊道:“可是那金针上有毒?”
    孟大医士却只是摆手,歉然道:“老夫医术不精,公子还是另请高人为尊夫人医治吧。”
    李琦无法,只得付了诊金客气地送他离开,然后请客栈的伙计帮忙煎药,自己抱起紫芝一勺一勺地喂她喝了下去。不过,这孟大医士的药倒还算管用,次日午时紫芝便悠悠转醒,睁着一双大眼睛四下里打量着,目光中尽是茫然之色。
    李琦惊喜不已,忙问:“紫芝,你感觉怎么样?”
    紫芝默然不答,看向他时一双迷惘的大眼睛里竟露出警惕之色。
    李琦顿时心就凉了半截,试探着问:“紫芝,你……你不认识我了?”
    紫芝依然不说话,见他靠近,眸中精芒一闪,忽然惊恐地伸手向他脸上狠狠挠去。
    “紫芝,你干嘛?”李琦忙抬手去挡,手背上立刻被她挠出几道血印子,痛得倒吸一口凉气。他定了定神,依旧用温和的语气对她说:“算了,你不认得我就不认得吧……只是你脑后有三枚金针,千万小心别碰到了,等我叫伙计去帮忙雇辆马车,一会儿咱们就出发回长安。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紫芝定定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人”,见他被自己抓伤后态度还如此温和,眸中不禁流露出一丝歉疚,似乎发现此人对自己全无恶意。待他一只脚跨出门槛,她忽然嗫嚅着低低说了一句:“哥哥,对不起……”
    李琦怔了一下,随即回首对她笑道:“没事,也不是很疼。”
    哥哥……这称呼让他着实郁闷了一阵,不过既然她只愿意这么叫,那就随她去吧。果然如孟大医士所料,紫芝醒来后的一系列表现着实有些异常,非但不记得过去的人和事,而且少言寡语,有时候发起脾气来就像个小孩子一样,非得要他哄着。她害怕所有人,唯独特别黏着他,每时每刻都要他陪在身边。李琦倒也不嫌烦,反而觉得她这个样子也挺可爱的,每天喂她喝药哄她吃饭,做这些微末小事时心中也满是柔情。二人一路向西北行去,每到一处市镇就重新雇一辆车,好在韩霸没有继续追杀,李琦心中这才稍稍放松了些,只是担心紫芝的情况是否还会恶化。
    太医署中人人皆是杏林国手,只要到了长安,一切就都会好起来吧?
    他坐在颠簸的马车中,看着怀中女子恬静纯美的睡颜,心里这样自我安慰着。
    越往北走,天气就愈加寒冷,二人抵达长安时天空中已飘起细雪。王府中毕竟人多口杂,让下人们看到未来的盛王妃竟变成这般模样,难免有损她日后的威望,李琦便把紫芝先安置在娘家,悄悄请了太医来为她诊治,又命武宁泽到裴家来帮忙照应着。一听说紫芝已返回长安,高望舒立刻兴冲冲地跑来看她,怎料紫芝根本认不出他来,还差点把他挠伤。不只是高望舒,如今就算是父母兄弟紫芝也都一概不认识,除了李琦之外,她不允许任何“陌生人”靠近自己。
    母亲孟婉为此忧心不已,这日一见盛王过来探视女儿,连忙亲自出门相迎,满面愁容地叹息道:“殿下可算来了,紫芝从昨天晚上就一直哭闹着要见殿下,什么东西都不肯吃。唉,这孩子好端端的,出门一趟怎么就被人给害成这样呢?”
    李琦亦是心中忧虑,却还是勉强一笑安慰她:“几位太医正商议着,估计这两天就能过来替紫芝拔去金针,夫人不必过于忧心。”
    孟婉点点头,抹着眼泪哽咽道:“太医有法子医治固然是好,可若万一……万一拔针时出了什么闪失,这孩子以后可怎么办呢?”
    “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放弃她。”李琦随着她走进后宅,轻轻推开紫芝的房门,“一会儿叫人把饭菜送进来吧,我劝她吃。”
    “好,我这就去。”孟婉答应一声,忙转身吩咐侍女准备饭菜去了。
    屋内,紫芝正愁眉苦脸地抱膝坐在床上,眼睛哭得红红的,一见他来却又立刻破涕为笑,像个孩子似的张开双臂示意他抱抱。李琦走过去把她搂在怀中,柔声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了?听说我家紫芝又不肯好好吃饭了,是不是?”
    紫芝并不回答,只是依恋地靠在他怀中,一会儿摘下他身上的玉佩拿在手中把玩,一会儿又揪住他的衣带胡乱打结。见他一副拿自己没办法的无奈表情,她便咧开小嘴儿开心地笑了。李琦很好脾气地任由她折腾,心念一动,随手拿起那玉佩在她眼前晃了晃,笑道:“给你变个戏法。一会儿我把这玉佩藏起来,你若能找到,就送给你。”
    紫芝笑着眨了眨眼睛,似乎很感兴趣。
    就像十七岁生辰那天她给他变戏法一样,李琦把玉佩放在手中抛了一下,然后合起手掌,闭上眼睛轻轻吹了口气,再看时那玉佩已不见踪影。紫芝好奇地盯着他看,似乎隐约想起什么,伸手轻轻一拽他左臂的衣袖,果然,那消失的玉佩复又从袖中滑落。她欣喜地把玉佩攥在手中,扬起秀眉对他骄傲地一笑,颊边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李琦帮她把玉佩系在身上,含笑叮嘱:“这是我送给你的,可不许弄丢了哦。”
    不一会儿,便有侍女端了饭菜进来。这次紫芝不哭不闹,乖乖地坐在床边等着他喂自己吃,吃完了饭,又不知从哪儿找出一朵已经枯萎的浅黄色小野花,笑着拉过他的手来,小心翼翼地把花儿放在他掌心。
    李琦低头瞧了瞧,笑问:“送给我的?”
    紫芝点了点头,不知怎么竟有一抹红晕悄然浮上玉颊,低着头忸怩片刻,忽然含羞低声道:“哥哥,我……我喜欢你。”
    李琦颔首笑道:“嗯,我也喜欢你。”
    紫芝惊喜地抬头看他,明眸亮如星辰,须臾又红着脸问:“那……我嫁给你好吗?”
    “当然好啊。”李琦微笑着与她对视,语气十分郑重,全然不似是在与一个头脑受伤之人说话,“紫芝,我要娶你做我的妻子,咱们还要办一场全天下最盛大的婚礼,让你成为这世间最幸福的新娘。以后咱们再也不会分开,朝夕相伴,琴瑟和鸣,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你说好不好?”
    紫芝低着头甜甜地笑了,娇羞道:“好。”
    李琦只觉心中说不出的温暖愉悦,又半开玩笑地问她:“你都不记得我是谁,就这样与我定下终身,难道就不怕我骗你么?”
    紫芝斩钉截铁道:“你不会骗我的。”